言情小说吧_好看的小说免费阅读_红袖添香 - 阅文集团旗下网站

首頁 古代言情

如夢鳴生

如夢鳴生

糖趣排骨 著

  • 古代言情

    類型
  • 2022-05-08上架
  • 7396

    已完結(字)
本書由紅袖添香網進行電子制作與發行
©版權所有 侵權必究

第一章

如夢鳴生 糖趣排骨 7516 2022-05-07 21:24:39

  紀府。

  下人們正里里外外地忙活著,外面有幾十個紅木箱子,他們抬著箱子進進出出。

  爹一臉憂愁地靠在門框上,目光呆滯。

  “爹,這是咋了,這么大陣仗?”

  “去前廳看看吧,剛送來的圣旨。”他無奈地向我揮揮手,說話有氣無力。

  圣旨?莫不是……我心一慌,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將四品官員紀含年嫡女紀夢許配給沈青侯。”

  我呆若木雞。

  我,紀夢,要嫁給沈青侯。

  我朝律法規定,如若女子過了十八還未婚嫁,則圣上為其操辦婚事。

  “爹,怎么,怎么會這樣呢?我還未滿十八,圣上怎么就給我定婚事了?”我手足無措,沈青侯可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婚配對象——一個脾氣暴躁的瘸腿侯爺。

  “夢夢啊,爹剛去戶籍司看過了,當年給你登記的人手誤,把你的生辰寫提前了。”

  “這怎么辦啊!”

  “皇命難違啊。夢夢,等你嫁過去,你就謹言慎行,少在沈青侯面前晃悠。”

  “登記好了你不會檢查一下?什么事靠你去辦也是玩賬。”娘來了,一臉不悅地瞪著爹。

  “娘,怎么辦啊,我不想嫁過去。”

  “走,回去說。”

  前廳里。

  “夢夢,你走吧,去找外公。”娘把包袱放在桌上,“回頭我找個婢女替你嫁了。”

  “胡鬧!”爹一把按住包袱,“知道違抗圣旨的下場嗎?你瘋了?”

  “不然你看著女兒去送死嗎?”

  “爹,娘,你們先坐下,聽我說。”

  “橫豎這就是條死胡同,我先嫁過去,按照爹說的,少說話少露面,等它個兩三年,沈青侯看膩了我,納妾進來,我的日子不就好過了嗎?”

  而且由于政治立場不同,紀家有不少對家。如果我就這么逃了,必然會被他們大做文章。

  “放心,嫁就嫁了,圣上指婚,他沈青侯還能把我怎樣嗎?”

  “孩子,苦了你了。”娘握住我的雙手,眼淚掉個不停。

  我紀夢何德何能啊,配得上沈青侯?據說沈青侯相貌一等一地好,要不是斷了條腿又暴躁易怒,求著嫁過去的人怕是能排到邊疆漠蘭去。

  我倒是沒有爹娘那么憂心,話本里都講女主不愿意嫁給什么瘸腿的眼瞎的王爺而逃婚,到最后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那位王爺的身邊,原來王爺的病都是裝的,最后他們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我看得羨慕不已,心想如果讓我逮到這樣的機會,絕不逃婚,老老實實嫁過去,期待奇跡出現。

  才卯時,我就被婢女湯圓叫起來梳妝打扮。端著托盤的婢女從門前臺階下一直排到院門外,個個畢恭畢敬地聽候喜婆發令。我的眼睛根本睜不開,要不不嫁了吧,我還想再睡一會。湯圓在仔仔細細地檢查嫁妝,喜婆在幫我束發。捯飭了好久好久,又是編發,又是戴發飾,再把喜服前前后后整理好,我的脖子被沉重的發冠壓得直不起來。

  已經不知道幾時了,我早膳都沒吃,就被搖搖晃晃地送去沈青侯府。一路顛簸,我又困得不行,早知道成親這么難,當初就應該跑路了。我只覺得外面的敲鑼打鼓聲吵鬧,靠在轎壁上,任由他們抬著我。

  什么時候到沈青侯府的我都不知道,在喜房里睡醒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叫湯圓也沒人應,我自顧自摘掉紅紗,拿下礙事的頭冠,開門找人。沈青侯府還不小,剛出門我就不辨方向了,幾乎是一路瞎找。房梁上,門柱上,無一不纏繞著喜幔,廊眉上掛著紅燈籠,在黑夜里搖曳生姿。

  我正在花園里走著,頭頂落下一只肥鳥來,我拎起一看,是鴿子。我料它命數不多,正好我又兩頓沒吃,決意燉它為湯。柴在灶膛里噼啪作響,鍋里的水咕嘟咕嘟快開了,我把處理好的鴿子放下去,加入我的獨家配料,繼續煮。

  真香啊,肥美的鴿子,鮮嫩的湯汁,光是想著,我的口水就要流到護城河去了。終于好了,我盛出來,嘗了一口,不愧是我——上元的美食鬼才。吃得正起勁呢,一聲“誰在里面?”嚇住了我,只見一個佩劍的少年提著燈籠踹開門。不是吧,我都特地沒點油燈了,咋的還是被人發現了。

  “是我是我,在下紀含年嫡女紀夢。”

  我頗為不好意思地把碗筷藏到身后的灶臺上,試圖用寬大的袖子擋住。少年向我行禮后退讓到一邊,我看到了他身后坐著輪椅的男人。他披著斗篷,坐在輪椅上,長發半披在身后。右腿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曲在那兒。長得確實不賴,起碼在我見過的男人里能排第一。

  他原本只是淡然地像我這里掃了一眼,但須臾過后,他的眼神變成了驚訝,而后轉為不可置信,身子坐直了一些,捏住椅把的手指節泛著青白色,臉也轉過來了,蹙著細長的眉毛。在那樣模糊的夜里,我以為他在瞪我。于是我率先認錯,“這鴿子是我在路上撿到的,橫豎也活不成了,我就拿來燉湯了。侯爺不會怪罪吧?”他這才神情放松下來,不再看我,“渠勉,走吧。”這就走了?也好,省的搞腦子。

  我抓緊時間吃飽喝足,出門找湯圓。原來湯圓在和管家清點嫁妝,我看著一擔一擔的珠寶首飾被搬進庫房,心疼得要命。銀漢高升之際,我才回到喜房。此刻竟困意全無,照著昏暗的黃銅鏡,愣愣發呆。喜婆竟然把我的頭發中分束起,搭配了眉心墜!我發間正中有塊疤,是我八歲玩耍在假山石上磕下來的,是以湯圓都是把我的發簾全梳上去,來掩蓋傷疤。

  “小主,年年女子婚嫁都是這般打扮的,不可更改。”

  我取下眉心墜,只可惜了這么好看的珠子。

  “送你了,我用不著。”

  喜房內沒有新郎官,我和湯圓聊了一夜,到最后她伏案酣睡了,我還精神飽滿。我替她吹滅喜燭,站在窗口,外頭月色正濃。每位女子都向往著能嫁給意中人,可偏偏我落了單。嫁給一個不同于常人的侯爺,以腿腳不便為由省去拜禮就算了,剛才膳房外一見,他好像連喜服都沒穿。我趴在窗口上,心里空落落的。

  一連好些日子,我都見不著沈青侯和婆婆。正好我落得清閑,想干什么干什么。沈青侯還算良心,分給我好大的院子。里面花草樹木,魚塘,假山,一個不少。一日,我正在品閱舒芳閣的新話本,湯圓小聲提醒我,侯爺來了。我看著門外,他坐在輪椅上,永遠是那副拿側臉示人的模樣。我連忙起身,奈何太著急,裙擺又長,直接從臺階上摔下去。

  “嘶——啊”我鬼叫起來。

  “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禮。”我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了嘲諷。

  旁邊那個誰,叫什么渠的,居然在低頭偷笑。

  好勝心極強的我立馬忍痛站起來,“侯爺前來,什么吩咐?”

  “明日去宮中謝恩。”

  把我當成一件物什一樣拿進府,不拜禮,不喝酒,不同宿,如此敷衍圣旨,現如今倒要謝恩去,真是好笑。但我住在人家屋檐下,我不得有怨言。

  “好。”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很快又看向別處。

  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氣,跟他說話好費事,感覺他能讀人心,光是一個眼神我就覺得我被看透了。

  啊呀,真煩,干嘛要在我看話本的時候來,掃興。我繼而坐下,翻到剛才那一頁。書里是這樣描寫的:“他按著她的后頸,覆上她的唇。”

  “稻音沒有預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動作,還滯神地睜著雙眼。”

  “兩人的距離如此近,稻音聽得到他的心跳聲。”

  “稻音還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眼睫毛,而后她的腰被灼睦托起向前帶,她整個人都埋在了他身上。”

  “兩人的唇貼得更近了。”

  啊啊啊!親上了親上了!我激動地直蹬腿。湯圓早已對我這種瘋狂行為習以為常,微笑著把剝好的花生放在我手邊。

  果然還是忌憚皇上的嘛,平常跟我說話都要隔那么遠,現在要進宮面圣了,卻愿意與我同乘轎子了。一路上我不敢吱聲,獨自縮在角落里。

  下了轎子,渠勉畢恭畢敬地站在沈青侯邊上。咋的不走呢?我也不好走在他前面,何況他還腿腳不便。就這樣,我們四人面面相覷。我不懂他想干什么,他也不說。還是湯圓識時務,用手肘捅了捅我,委身在我耳邊低語:“小主,你推著侯爺走。”

  什么?我推?在府里冷落我,嘲笑我,現在用起我來真是得心應手嘛。

  “走吧,侯爺。”我握住把手,卻根本推不動,低頭一看,原來是卡住了。我抬腳一踹椅輪,他人往前直沖,還好我反應快,反手攔住他的脖子,才不至于飛出去。

  “咳。”被我鎖喉以后,他咳嗽起來。我拍拍他的背幫忙順氣。等他緩下來,我看他轉頭想給渠勉使眼色,就迅速推開渠勉,用自己標準的笑容對上他不悅的神色。這力量懸殊的眼神對峙實在讓我害怕,我自顧自別開頭,“走了,侯爺,看路。”

  還好皇宮的路都是平滑的,不然我都要累的散架了。前面是岔路口,“侯爺,往哪兒?”

  沉默。

  “侯爺,我問您,接下來往哪里走,您聽著了嗎?”

  “什么?”

  我氣炸,正打算把剛才的話再重復一遍,湯圓就在身后戳我。她對我做口型,卻不發聲。

  啥啊這是,說的好像不是路線。

  先,不對,相,相什么,相公?

  哦我這才明白了他們的意思,還是我太笨了。難怪爹娘都說湯圓伶俐。

  我俯身,把下巴墊在沈青侯肩膀上,用我這輩子最溫柔的聲音說道,“相公,怎么走?”

  尾音拉長,聽得我自己都被惡心地一哆嗦。

  “往東。”

  “啊?”

  “小主,左邊。”

  “走嘞您吶。”

  就這樣,我推著這位大爺繞著皇宮走了一大圈,總算是圓滿完成了謝恩任務。我一想到趕緊回府,過上我逍遙的小日子我就開心到不行。誰能想到沈青侯還有兩幅面孔,出來一趟處處壓榨我,真是受不了這種人前人后各一套的人。

  看見宮門了!我的杏仁,我的花生,還有我最愛的話本!稻音跟灼睦怎么樣了?生了幾個孩子?也不知道舒芳閣上續本了沒有?出了宮門我可就不用再做戲了。

  沒想到我美夢幻滅,還沒踏出去,就被一個年長一點的宮女攔住,說是唐溪公主請我們用了晚膳再走。我氣得內心直翻白眼,早不說,剛剛就路過唐溪宮了,現在還要折返回去。但聽說唐溪公主是沈青侯的親姊姊,不去的話不太合適。于是我又推著他往回走。

  唐溪宮。

  “阿姊。”

  “鳴兒來啦,快去,安排傳菜。”

  “是夢夢吧,好白呀。”

  “姊姊好。”她搭住我想要行禮的手,拉著我坐下。

  “早就聽說紀家的女兒豪情真誠,我看配鳴兒那種冷性子最合適不過了。”

  “嗯。”我胡亂答應著,我還以為是圣上指婚呢,沒想到是他親姊的意思。

  “吃吧吃吧,夢夢別拘束啊,就當自己家。”

  早就餓了,我急不可耐地伸出玉箸,手卻一直在抖,我剛夾起來的排骨就掉在了桌子上。都是一直在推他走,手都沒力氣了。而且這么大的場合掉菜,多少顯得我有些上不了臺面吧。沈青侯掏出潔帕,包起那塊排骨,放在自己的碗筷旁邊。

  “阿姊見笑了,相必是夫人一直推著我,手才沒了力氣。”

  到底是波瀾不驚的沈青侯,笑著和唐溪公主解釋的同時,還不動聲色地夾了一塊魚肉放在我碗里。

  “有什么想吃的跟我說,我給你夾。”今天真是反了邪了,幫我解圍,還對我笑。怎么在姊姊面前的戲比在皇上面前還多?

  “相公,我想吃那個。”我順勢靠在他肩膀上,語氣略帶撒嬌。

  唐溪公主看著我們,跟她的駙馬爺相視一笑。

  那頓飯吃的我魂不守舍,他居然會笑,他居然會對我笑。離開的時候,我還滿腦子都是他的笑容。看來京中傳聞也不見得完全可信嘛。

  “你再往前推我就要鉆到墻里去了。”

  我定睛回神,才發現由于我犯花癡不看路,他的腿已經抵在宮墻上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把方向正過來,再也不敢發呆。

  臨近正日,我派人里里外外打掃沈青侯府。府里種著很多樹,只有冬日才開花,花蕊是紅色的,花瓣有一指長,很淡的藍色,走兩步就能看到一棵。我攀著木梯,修剪枝葉。

  渠勉看見了,無比緊張地喊我下來,說太危險了。我說沒事,他還執意,說如果我摔下來,沈青侯會責罰他的。于是我也不管別的了,回到院子,收拾自己的物品。湯圓在擦頂櫥上的灰,手臂長的卷軸掉下來,砸到了我。

  “小主!”

  “不礙事,你繼續擦吧。”

  我撿起卷軸,遞給湯圓,“幫我打開。”

  跪在頂櫥上的湯圓將卷軸抖落開,卷軸底端堪堪落地。

  是一副畫像,是一副巨大的畫像,畫的是站在樹下的一個異族女人。那樹,跟庭院里的一模一樣。

  畫藝精湛,栩栩如生。我仰視著那幅畫。她蹬著翹頭靴,腰身纖瘦,脖子上圍著動物皮毛做成的毛領,細小的辮子散在胸前和背后,發尾用帶鈴鐺的細線固定,我再一抬眼,她的發間正中,垂下一條吊著紅珠子的眉心墜。

  我突然明白了。話本里都是講男主把女主當成他初戀的替身,女主知道以后傷心離去,這時男主才醒悟過來,自己愛的是女主,真真正正的女主,不是因為她長得像誰。那些看膩了的橋段,在我身上上演了。

  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難怪不讓我碰樹,難怪在新婚夜沒有責怪我燉鴿子,難怪在給我畫像的時候那么癡迷。原來都是因為我臉型像她,我戴眉心墜的樣子像她。可是除了這兩點,我們完全是兩個長相的人。有沒有可能,我是話本里幸運的女主呢?有沒有可能,他愛的是我,而不是跟別人相似的我呢?我沒有聲張這件事,把卷軸放回去。

  白天的情緒在夜里會被無限放大,我翻身飛上屋脊,只是望著月亮,眼淚就不自覺地流下來了。我不知道要怎么辦,我不知道他現在表現出來的好是不是僅僅因為我跟她樣貌相似。這次,能不能按照話本里的情節來,我不想被人丟下。

  我去找沈青侯的時候,渠勉在清點物資。

  “這些……是要送去皇宮嗎?”

  “不是,送去漠蘭。”

  “送給誰?”

  他盯著渠勉收拾的目光收了回來,“父親的親眷在漠蘭,快正日了,送去拜個禮。”

  話到嘴邊,我還是選擇不說。

  是送給那個漠蘭女子吧?

  多問無益,我訕訕回到院子,坐在樹下發呆。

  “夫人怎的就坐在雪地里?”

  “嬤嬤,沒事的。”

  鬢發斑斑的女人關切地看著我。我驀然有了主意。

  “嬤嬤進府多少年歲了?”

  “二十年了?二十五年了?記不得啦。侯爺娘親身懷六甲的時候我就在了。”

  “那侯爺可曾帶什么女子回來嗎?”

  “有。”

  是一個清晨,侯爺騎著馬回來了,帶著一個臟兮兮的異族女子。一放下她,侯爺就火急火忙地去了皇宮,再回來就是給那位女子置辦用物。她養了一院子的白鴿,每月都要放出一只用來送信。可是四年都沒有回信。到了婚嫁年值,侯爺向圣上請旨成婚,原本是一對神仙眷侶,新娘子卻在婚禮當天跑了,侯爺追出去,在崖坡失足,摔斷了一條腿。之后侯爺就性情大變,摔東西罵人。街坊里都在傳,說侯爺就是要等那姑娘回來給他治腿,等她回來成親。

  “那女子叫什么?”

  “好像是拉真可溱。”

  我聽了默然。原來我不僅僅是贗品,我還嵌足了他們原本美滿的愛情。假使沒有那道圣旨,他依然在等他心愛的女子歸來吧。

  “夫人你去哪?”

  “去想去的地方。”

  我跑出沈青侯府,越跑越遠,哭聲越大,信步到了久來客。

  “夫人來了,喝點什么?”

  “黃梅酒,十壇,送頂樓去。”

  “好嘞,夫人這邊請。”

  西北風呼呼地刮著,像刀刃一樣割耳朵。雪地映著窗子也干凈明亮了起來。我將手伸出去,豆粒兒大小的雪花落在掌心,很快融化。我坐在窗口,一壇一壇地喝酒,喝到不辨現實與夢境。

  “只是替身也就算了。”

  “可我現在還當三了。”

  “為什么要長得像我?”

  “我跟你一點都不像,我是紀夢,我是紀府嫡女!”

  我咆哮著把面前的鏡子摔碎。

  “我剛剛有一點喜歡你。”

  “卻被告知我才是多余的那一個。”

  “為什么啊。”

  發泄過后,我趴在闌干上,埋頭大哭。雪落在我身上,我只感到心頭更冷。

  “為什么只有我的真心那么廉價,那么輕易被你糟踐?”

  “我也會難過的啊,你都不看看我。”

  “我那么費心費力治你的腿。”

  “到頭來竟是我多管閑事了。”

  “白爭鳴,我討厭你。”

  “比討厭吃蘿卜還要討厭你。”

  “對,蘿卜,來福,給我拿兩個蘿卜!”

  “不是兩個嗎,這怎么有四個,不對,六個。”

  我抓起鏡子碎片,扎在蘿卜上。蘿卜被我扎得千瘡百孔,手上也鮮血淋漓。

  “嗯——別碰我,我會武功的,打死你。”

  “侯爺,夫人喝了好多酒,您看……”來福恭敬地把沈青侯領到頂樓。

  沈青侯一揮手,來福退下了。

  我腳步虛移,扶著闌干才勉強站穩。

  穿著白衣的男人一步步逼近我,“學會喝酒了?”

  我氣不打一處來,上手就是一巴掌,“狗男人!”

  “你!”沈青侯左臉上出現了一個血巴掌印。

  “紀夢,你知不知道你剛才打的是誰?”他上前一步,鉗住我的雙手,把我壓在柱子上,而后用力掐起我的下巴,厲聲問道。

  眼皮根本抬不起來,看什么東西都像是有好幾份。掙開他的手,我環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胸口,“我真的好喜歡你,可是,可是你心里有別人,我,我才是,是多余的那一個。”

  “明明是我先順利嫁給你的。”

  “明明是我治好了你的腿。”

  “明明我才是年年陪在你身邊的人。”

  “誰跟你說的?”沈青侯臉色微變。

  “這次你可不可以站在我這邊。”

  “你長得好看,你有放不下的初戀,你有權有勢,你有受寵的親姊姊在宮中替你撐腰。”

  “我沒有,我什么都沒有。我第一次這么認真地付出真心,卻沒有回報。背景也一般,做什么事都要小心謹慎。我賠掉了我的年華嫁給你,怎么會是這種結果。”

  “你言下之意是嫁給我你虧了?”

  “我要把你……”我說話的聲音小下去,整個人往下賴。

  “什么?把我怎樣?”他蹲下來看我。

  “把你,把你種在土里,不給你澆水,也不給你照太陽。”

  “干死你個臭蘿卜。”

  酒意上頭,我開始胡言亂語。

  沈青侯看著地上八花九裂的蘿卜,莞爾一笑。抱起不省人事的我,往回府的方向去。

  躺在床上,我還勾著他的脖子不肯放,“你是不是還喜歡拉溱可真?嗯?”

  “拉真可溱。”

  “快說,不然打斷你的腿。”

  “剛治好就打斷?”

  “就要打斷,打完左腿打右腿,讓你這輩子只能待在我身邊。”

  “那就無法孕育后代了。”

  “嗯?”我條件反射地一挑眉。

  “那就先把孩子生了,再打斷你的腿。”

  我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下拉,又親又咬。

  “你不行。”

  “嗝。”

  白爭鳴沉重的喘息聲打在我脖頸處,癢得不行。

  翌日。

  “嗯——別煩。”什么毛茸茸的東西在撓我的臉。

  “干嘛啊。”

  我朝外側滾了一圈,被什么東西嚴嚴實實地擋住了。

  一睜眼,正對上白爭鳴的眼睛。

  我驚訝至極,眼珠子都要滾到床下去了。他垂眸,戲謔地看著我。我順著他的視線看下去,什么!我居然什么都沒穿!

  “流氓!”我匆匆捂住胸口,伸出一只手作勢要打他。

  “又要打我了嗎?”他握住我的手,用他的手指牽引著我的手指,去摸脖子上的紅褐色印記。

  “昨晚你可不是這樣的。”

  “閉嘴閉嘴。我不記得了。”我滿臉羞澀,倔強地轉身背對他。

  他貼著身子過來,雙手環住我的腰,把我往他懷里帶。

  “還記得你昨天問我什么嗎?”

  我問了什么?現在重新問還來得及嗎?

  “我和她,你更愛誰?”

  背后的男人沒有說話。

  “怎么又不說話?”

  不會是反悔了吧,我扭過頭,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我選擇不回答。我更愛你的言下之意不就是我還愛著她嗎?我不愿意你去猜測,聽好了,我只愛你。”

  “在我這里,你不是任何人的備選。”

  “這些話我早就想跟你說了,怕你醉酒的時候記不住,怕你背對著不相信我。”

  “哦。”我心里狂喜,裝出不在意的樣子來。

  他深情地看著我,帶著他獨有的氣息靠近我。

  要親吻了嗎,我自然地閉上眼睛。

  “該洗頭了。”

  我上揚的嘴角立刻拉了下來,惡狠狠地瞪著他。

  “你也該洗漱了,臉油嘴臭。”我火爆反擊。

  年夜時,一家人聚在一起。外面五光十色的花在天空炸開。

  原來早在圣旨下達前一年,拉真可溱就飛鴿傳書回來,說自己已在漠蘭成婚。白爭鳴也是年少無知,把父親的囑咐會錯了意,以為只有娶了她才算照顧好她,然二人并無男女之情,最后還是以兄妹相稱。

  原來早在花燈節上,他就對我一見傾心,回頭就去央求姊姊讓皇上給他下旨。

  數年后的冬天,我在膳房里蒸包子,白爭鳴下朝回來,我們的兒子撲到他懷里,把粘了滿手的面粉抹在他臉上,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院里,全部換成了我最愛的梨樹。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
主站蜘蛛池模板: 嘉义县| 穆棱市| 宁安市| 彭水| 南雄市| 富裕县| 博白县| 海安县| 勐海县| 海阳市| 紫云| 义马市| 延安市| 富蕴县| 石家庄市| 桐柏县| 桐梓县| 江口县| 新化县| 胶州市| 都昌县| 孟津县| 湖南省| 安化县| 南昌县| 铜山县| 灵宝市| 于田县| 福贡县| 双峰县| 潞城市| 镇安县| 咸宁市| 怀宁县| 涿鹿县| 福贡县| 名山县| 永安市| 六盘水市| 博爱县| 阜康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