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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溫度的太陽

沒有溫度的太陽

不明謾詩 著

  • 都市

    類型
  • 2022-05-07上架
  • 9132

    已完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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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溫度的太陽 不明謾詩 4418 2023-11-12 07:55:47

  又是一年歲終,男人獨自坐在桌前,這已是第三個年頭了,自從他啟程到了祖國的北邊求學開始,他與滋養他的故鄉的聯系漸漸是淡了。

  男人倒了杯酒,他不常喝的,喝慣了家里的清酎,品下這北方的釀,能有的只能是烈。男人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給予的暖意是很明顯的。從喉滑到肚,像團火燒了一下,一時之間,只感覺肚里是刺痛和熱辣,而后慢慢地退卻下去。最后又借著涅槃的后勁,有了回暖。

  男人身上裹著棉襖,插在兜里的手抖得很是厲害。溫存的熱抵不住寒冷的顫。他竟有了些醉意,環視著這個北方的家,不大,甚至可以用擁擠來形容,六十多平的單身公寓,要容下的是諸多的家具,廚房,還有洗浴的地方。

  為了有個獨立的衛生間,舍去的是陽臺。衣服,私人衣物都是晾在了室內,實在不體面。男人不是不好面子,只是無奈于現實,令其要被迫妥協。

  他酣干了最后一口,將酒封好。這么冷的天,放在桌上便是最好的冷藏。

  男人拿起手機,看到是母親打來的電話,有七八通。他打了回撥,又是猶豫的掛斷了。回了信息——“一切安好,今年不回去了,記得幫我給爺爺奶奶拜年。”回畢,想著這些年的事,望著天花板,不禁冷笑起來。

  他又將酒打開,猛灌了一口,“咳—咳!”男人被嗆得面紅耳赤。這時,手機又振動了起來,他下意識地按了拒接。看了手機后,疑惑了起來,這不是母親的號碼,是個很陌生的來電。

  “可又有誰會在這時候給自己打電話呢?”男人沒有再去理會它。今年沒有大年三十,二八的晚上已是能零星地聽到幾聲炮響,過了十二點,也是除夕日了。男人沒有熬夜的習慣,從十八歲那年就沒了。他燒了盆熱水,倒在桶里,將雙腳浸泡進去這是他每天最舒服的時候,又順手打開了暖氣,拿起桌上的材料看了起來。

  他依舊熱愛自己曾經所熱愛的,這是他堅持了最久的事之一。

  “噔——噔——”催睡的鬧鈴響了,不太情愿收斂的男人,在看完了這頁的最后一行字之后放下書起了身。

  他到臥室的床上躺下,棉被很重地壓在身上,加上暖氣,這才勉強能夠入睡。男人閉著眼,聞著被窩里的氣味,漸漸地,深深地,沉沉的……困意慢慢越過了失眠的屏障。

  “嗡……嗡……”藏在某處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打斷了原來的美意。男人實在不愿接這個電話。任憑它如何發聲,都是紋絲不動,終于它是消停了。

  男人又是傾心往著夢鄉而去。震感將他再一次地拉回了現實。他忍受不了,接通了電話,用著極不耐煩的語氣問道:“誰啊?”

  電話那頭傳來清亮的女聲,“是沈政嗎?”語氣中帶著幾分的活潑。

  沈政應聲回道:“是的,你是?”來這以后,除了聽到家人和同事有喚過自己的名字,其他的時候是鮮少耳聞的。確實是有些疑惑,但他還是保持了謹慎。

  “你猜一下。”

  沈政聽到這,便篤定了這又是某個熟人在開玩笑,拿自己來尋開心了。他出于禮貌地說了句:“要是沒什么事的話就先掛了,祝您新年快樂。”

  “別!別——別!”那頭的聲音急忙將他阻止,“直接告訴你好了,我是你同學,高中同學哦。”

  “同學?高中同學?”沈政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了。雖然是文科生,認識的女生也的確不占少數。可這又是高中同學又是給過號碼的,還真是沒有的事,他試探性地說了幾個名字,“池應奕?于橙澄?”

  \“NO,NO,NO.\“全被否決掉了。

  沈政絞盡了腦汁,卻是再說不出能和自己非常要好的女生了。他沉默了許久,心中猛然有了答案,霎時便打消了念想,回了聲:“猜不到。”

  “真的嗎?好吧,告訴你了哦!我是——陳扶汐。”

  “陳——扶汐。”沈政這回又一次失算了,開著免提,快速滑動通訊錄,卻是沒能看到有這個聯系人,“你是十六班的嗎?”雖然是呆了三年的班級,可真正說得上話的也就那幾個,不認識的話倒也正常。

  “嗯!嗯!想起來了嗎?”陳扶汐滿懷期待地問道。

  “沒有。”沈政回答得很干脆。

  “好吧,那你明天有時間嗎?我們見一面吧。”陳扶汐還在試圖挽救這難得的通話。

  “沒時間,而且我不在溫陵。”沈政將她再次拒絕。

  “我猜你在歸綏吧?”

  許久后,沒有回答。

  “喂?還在嗎?”

  “在。”沈政輕聲回復到。

  “是不是?”陳扶汐又是提醒了一次。

  “你要是沒有其他事情的話就先不說了。”

  “我在你們學校門口了你。”陳扶汐這回說話有些哆嗦了。

  “你在瀚海師大?”沈政很是驚訝,這大過節跑來這么遠做什么,“你那邊有住的地方嗎?”他來這六年里,學校附近能住的地方都是住過了。可這過年過節的哪里會有人租你這幾天來住呢。

  “沒有吧——”陳扶汐回答得有些尷尬。

  “沒有嗎?”沈政從床上坐了起來,問道:“那打算怎么辦?”

  陳扶汐弱弱地說:“我可以去你家對付一晚嗎?”

  “這個嘛。”

  “沒事,我不介意的。”陳扶汐生怕被拒絕。

  “好吧,我去接你。”

  話音剛落,已是發來了位置,“陳扶汐,還真有這個人!”沈政喃喃自語著,“那地方我熟,好了,就這樣吧,待會見。”

  掛斷了電話,沈政突然想起了自己喝酒了,不能開車。可,都答應人家了,可謂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能是忍痛叫了代駕。沈政下樓,代駕開車,小區到學校五十公里的路。望著外邊的雪,加上風,呼呼地吹,白花花地飄。

  沈政看著支付賬單,傻愣了一會兒,眼珠子直勾勾地瞪著,顯然這兩百的代駕費,讓他又開了眼界。

  校門口站著一個裹得很是嚴實的女生,兩個行李箱依偎在站牌旁,在這不遠處就可以看到她在那不住地打顫。

  “那個在門口站著的是你嗎?”沈政發了條語音。

  “是。”陳扶汐回得很快。

  滴!滴!放好了行李,沈政問了句:“你會開車嗎?”

  “會吧。”陳扶汐有些結巴,“可……可是……”

  “那車你來開”沈政將鑰匙遞給了她。

  陳扶汐接過鑰匙,還想說些什么,沈政已經坐上了車。

  這兒的路燈不是那么的明朗,車內的環境也是很暗,兩人可能是剛見面,都保持著對于陌生的矜持,氣氛顯得很是沉默。

  “你怎么來這了呢?”沈政借著些許的醉意開了口。

  “考研,考到這了。”

  “師大嗎?”

  “嗯。”

  “怎么會想來這啊。”沈政摸了摸鼻子。

  “進修嘛。”

  “我想不止吧?”沈政有些猜忌地說到。

  陳扶汐心頭一震,不知覺地答道:“找人。”而后意識到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便沒了后邊的話。

  “找人?找誰啊?”沈政大概是真醉了,問得也迷迷糊糊的。

  “找……”陳扶汐還在說著,透著后視鏡,看到沈政癱在了后頭,儼然一副醉漢模樣。

  她沒有再說話,回去的路,有些漫長,路燈下搖曳著的樹影在路面上掙扎著,靠著它的倔強屹立著。

  “誒,到了。”陳扶汐將車停好后,喚醒已是睡得很是迷糊的他。

  電梯口前,聲控燈亮起,沈政望著這個看起來很圓的女生,“真的有這么冷嗎?”

  陳扶汐明眸一亮,毫不客氣地回道:“你自己不也裹著個大衣。”她望著他,不過幾秒,眼神躲閃地看向地板,“不過,好像是有點熱。”

  “熱嗎?”沈政看了一眼墻上的溫度器,“兩度,今天溫度還行。”

  她沒有聽到沈政在說些什么,倒是給閨蜜發了條信息“怎么辦,怎么辦,我好緊張。”

  “?什么情況?”

  “就是,我看到他,感覺就像之前一樣。”陳扶汐將文字發出后,還偷偷瞄了一眼眼前的男人,只見沈政裹著圍巾,身穿過膝的風衣,手插著兜,靜靜地站著。銀邊的方圓框眼鏡壓著高挺的鼻梁,只憑側臉,就覺著十分的白凈。她又要低頭回消息。

  “到了。”

  電梯內,空蕩蕩的,只有兩個人和兩箱行李,沈政看著這么入迷的她,“真的這么有趣嗎?”

  “啊?”陳扶汐忍不住笑出聲來,臉上洋溢著喜悅,“沒有,沒有。”收起了手機,仰頭看著電梯屏上跳動的數字。電梯里安靜得很,一邊是有意控制著的輕緩的呼吸聲,一邊則是極力在掩飾著自己過于活躍的心跳。

  “叮!”電梯門開了,陳扶汐拖著箱子拉桿就往外走,電梯外進來了個人,和沈政打了聲招呼,便聊了起來。外頭的陳扶汐見他沒有出來的意思,有些著急地說:“你在等什么呀?怎么還在電梯里聊上了。”

  沈政按著開門鍵:“進來。”陳扶汐一聽一臉懵逼了:“啊?還沒到嗎?”得到了沈政的肯定后,像個犯了錯的孩子,拖著行李灰溜溜地回到電梯里,就一個人站在電梯里的一角,一直低著頭,向著閨蜜述說的自己剛才的經歷。

  數字停在了十七,沈政在前面帶路,她緊跟其后,一直沉默不語,還沉浸在剛才的難堪。“啊!”

  陳扶汐失聲叫道。

  寂靜的夜里,就連昆蟲也抵不住這凍而不愿吱聲,空曠的樓道里,借著“安全出口”的熒光,只能見著一男一女在一家門口站著。“哎呦。”陳扶汐捂著鼻子,只感覺是撞上了什么高大的物體。

  “哐。”沈政打開了門,“行李放這吧。”他指著鞋架旁那個看上去能放得下東西的地方。陳扶汐剛要進門,“啪!”的一聲將她拒之門外。她呆呆地站在門前,還沒反應過來。門又開了,探出一個腦袋:“進來吧。”

  進到屋子里,整體看上去還算整潔。空蕩蕩的窗戶一眼便可見這霓虹的城市,閃爍的燈,是城市的跳動脈搏。陳扶汐站在窗前,呆呆地看著這北方的市井。大概是沒有閑時,未能這樣見著,許久還是不愿動身。

  沈政走到了她的身旁,同樣倚伏在欄桿前,靜靜地望著窗外,窺探著這靜謐而又喧囂的夜城,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電話聲打破了這沉寂的和諧。

  他接通了電話,傳來的是姐姐的聲音。

  “阿政,你今年回來嗎?”

  “你回去誒?”

  “回去呀,肯定回去。”

  “真的嗎?”沈政有些詫異,“你今年不在華亭過了嗎?”

  “不了,都兩年沒回家了,還是回來了比較好,那你呢?”

  “回去。你現在在哪?”

  “在家里,今天都除夕了,你怎么回來啊?”

  “那就過年后回去吧。”沈政思考了一會兒,回答道。

  “年后嗎?唉,也沒辦法,那就年后見。”

  “不要告訴爸媽。”沈政特意囑咐到。

  “嗯,好,拜拜。”沈政掛斷了電話,出了房間,見到坐在沙發上看著書的陳扶汐,問道:“你整理好了?”

  陳扶汐合上了書,抬頭看著他,發問到:“我睡哪?”

  沈政回答很干脆:“你睡床吧,我睡沙發。”

  “好。”陳扶汐打開了行李箱,翻找出了兩瓶枸醬問道:“你來北方這么久,應該挺會喝的吧?”

  “會喝。”沈政的確是不太會喝,但在女孩子面前,他還是不會去主動承認的。

  “那來喝杯吧。”陳扶汐有些興奮地說,其實她并非常喝,距上次喝應該七年前考上大學和家人們慶祝時喝的。

  “還是算了吧。”沈政有些騎虎難下了,“而且天色也不早了,該休息了。”

  “沒事,沒事,還早還早。”陳扶汐將酒放在桌子上,找尋著空杯,“你杯子放哪了?”

  “這,這,這。”沈政有些無奈,只后悔剛才的逞強,為何沒有一口否決。

  兩人坐了下來,各自面前都擺放著一杯酒,陳扶汐那杯是她帶來的,沈政的則是那烈酒。制備了一些配酒的小菜。開始的兩人都沒有說話,各自喝了三杯,以示敬意,偶爾幾粒盤中的椒鹽花生。

  原本就有些緊張的陳扶汐在酒精的加持下,忍不住還是開口了:“你知道嗎?我中學那會兒喜歡一個人,我去表白了他,他告訴我等畢業再說。結果畢業那天,我和我家人去慶祝那劫后余生的日子,沒想到他在我醉酒后,給我打了電話。最好笑的是,那是我哥接的電話。那時候的他還很深情地問‘要不要在一起?’你猜怎么著?”

  沈政見她有些醉了,覺得可能是酒后說的胡話,便沒有阻止,而在一旁自顧自地喝著。

  陳扶汐繼續說到:“我哥一聽這話,不得了了,覺得又是那個乳臭未干的毛孩來調戲我了,抄起旁邊的啤酒猛灌了幾口,然后大罵了他一頓。事后我哥他還給我炫耀了一番他的硬氣。可是他哪里知道我等這通電話里的那個人說出那句話等了多少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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