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周云書,府上算是徹底安靜下來,冬賜不愿意讓寧綏走,所以閉口不問為何他還在這里。
他們并肩走回小涼亭,一路上寧綏像是在策劃著什么,與冬賜的距離忽近忽遠。
“寧哥哥,咱們想點好玩的游戲吧。”冬賜一蹦一跳的,心情大好,她非常享受和寧綏的雙人獨處時光。那是不需要自己思考太多的輕松愉快。
冬賜等待寧綏的回應,想著無論他說玩什么都答應,可是等了他半天遲遲沒有回復,心情有些失落,略帶疑惑的望向寧綏。“寧哥哥怎么不說話了。”
寧綏則拉著她站起來,第一次認真的牽著冬賜的手,帶她走向一個地方。
冬賜覺得他的手掌大大的,比自己的稍微冷些,也摸不出什么粗糙不粗糙的,她的手被握著,都不敢輕舉妄動。
寧綏帶她走到一叢勿忘我面前,在上頭尋了半天沒找到一朵滿意的花,便蹲下來繼續找,腦門上還隱隱有一層薄汗。
冬賜見他動作,也跟著蹲下來,又問:“寧哥哥,你到底在干嘛呀。”隨后百無聊賴的開始扯起勿忘我的葉子。
終于寧綏發現了一朵能稱他心意的花,是一朵白里透藍的勿忘我,色系與冬賜今日穿的淺藍襦裙很是般配。
花瓣飽滿勻稱,輕盈活潑,中間黃色的花蕊看起來也像一朵小黃花。
冬賜看著那朵花,有種預感它將屬于自己。寧綏仍是蹲著轉向冬賜,憑借身高優勢為她整理了一下方才搖亂的頭發,實則整理完也沒平整到哪去。
隨后寧綏在她頭上比劃下位置,將那朵勿忘我別到冬賜的耳上,輕輕對她說:“鄭冬賜,我祝你每天都過得高興。”
那好像還是冬賜第一次從寧綏口中聽到自己的全名,把冬賜方才想玩游戲的心情全改,突然變得嚴肅認真起來。
“寧綏?”冬賜想起了平日里看的那些話本上面,這種時候就該是男主深情表白的時候了。冬賜擔心著會不會太早了的時候,寧綏蹲著給了她一個擁抱。
說是擁抱,寧綏其實只是將雙臂懸空著環住了冬賜,極其有分寸。冬賜的耳垂瞬間泛紅,身子維持著尷尬的姿勢愣是沒有動。
二人都沒有開口打斷這樣寧靜的氛圍,還是冬賜看見繪春從屋中走出來,擔心二人這樣親昵的舉動被發現,往后縮了縮。
寧綏看懂她的意思,立刻收回雙臂,呆愣著與冬賜四目相對,小聲說了句:“我想抱抱你,小冬賜。”
稱呼回到了正常的狀態,可冬賜的心忽而沉甸甸,忽而輕飄飄,有些激動的想回抱一個給他。
“冬賜,寧公子,你們蹲在這兒干嘛呢?”繪春很快發現了鬼鬼祟祟的兩人,突然的出聲將他們好不容易構建起的曖昧氣氛全數推翻。
“是繪春,繪春怎么來了,沒什么,我這就走了。”寧綏慌張的找措辭,隨后快跑幾步遠離了冬賜,又回頭朝她們揮揮手,冬賜想趕上去送都沒來得及。
繪春狐疑道:“你們剛才干嘛呢,如實招來!”冬賜終于站起來,腿腳居然有些麻了。
冬賜覺得方才的擁抱是一件很隱私的事情,不應該被別人知道,哪怕是繪春這樣日夜陪伴的人,所以冬賜決定將它變成一個秘密永遠藏在心里。
冬賜抬手碰了碰那朵勿忘我,又緩慢的離開,并沒有將它取下來。然后對繪春說:“沒什么,我們方才在采花呢,你瞧,漂亮吧?”
繪春敷衍的點點頭,繼續盤問冬賜,冬賜閉口不談。最后還是繪春繳械投降:“真是越發看不懂你了,小冬賜。”
冬賜聽著了卻沒有應答,眼前一幕幕浮現是剛才的場面,回憶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記憶仿佛都帶上了顏色后才不去想著他。
那一整日,鄭府上下都能看到冬賜戴著一朵小藍花到處晃悠。
戴著它去尋婉嫻玩兒,婉嫻想摘下來仔細瞧瞧都不讓碰。
戴著它去陪廣珺用膳,廣珺被那花兒的雅致顏色吸引住,伸手朝冬賜要,冬賜也沒給,生生將廣珺惹哭了。
戴著它去與廣玨廣璟溫習功課,這對兄弟對這倒不感興趣,不朝冬賜討,冬賜倒上趕著伸頭給他們瞧。
繪春是一直跟著的,這下不懷疑也懷疑冬賜與寧綏了。但她選擇保持沉默,靜等后續,因為她知曉自己越問,冬賜越不愿回答,倒不如等她自己熬不住了再聽。
其實也不難猜,這個年齡的小孩總是會青春萌動,繪春這樣聰明的人還會不知道嗎。
直到黃昏沐浴時,冬賜才依依不舍的將花兒取下,夾在一本最喜歡的話本中,匆匆沐完浴還說要將這朵花制成干花,永遠保存著。
那花之后在窗臺邊待了十數天,總算有點干花的樣子了。繪春還一直看見冬賜趴在窗臺前,深情款款凝視著干花,是不是還會帶點微笑。這讓繪春猶豫著要不要上報給劉華玉。
那個下午的情景在冬賜腦中實在太深刻,以至于后來好一陣子上學堂時,冬賜總喜歡盯著寧綏發呆,直到將寧綏也盯的耳根發紅了才罷休。
但是冬賜沒等到經典橋段中的深情告白,她與寧綏的關系仍然是這樣,不過是更加親密些,待在一起的時候,冬賜更容易帶點微笑。
繪春那日拿回一封信,冬賜興沖沖的捧回去,微顫著手,將信封完整的拆開,正準備靜下心來好好閱讀的時候,發現那字跡清秀,不是寧綏的字。
一看下方落款,冬賜才想起來與周云書商量著的事情,頓時有些失落。信中問她何時動筆,冬賜決定在寄回信的時候就附帶上她的第二件正式畫作。
第二件這三個字眼還在冬賜的腦海中被下劃線強調一下。思忖半天,冬賜決定畫朵小花回去。沒錯,正是那朵藍色小花。
總是藍色小花的叫,冬賜覺得別扭,甚至還想給它取個名字,被繪春嘲笑一番后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總之她抽空安心坐在書桌前,極大陣仗的擺好了需要用的各類顏料,各類毛筆,各類宣紙等。
雖然這樣大費周章,但是是值得的,因為冬賜的作畫天賦實在高超,又肯畫,若是用心作出來的畫絕對能還原幾分韻味,何況是現在這幅掏心掏肺的畫作。
學畫的起源還是因為自己的興趣,劉華玉便給她尋了老師,專門教她學畫,一周來府上三次,冬賜的畫技突飛猛進。
冬賜夾帶著寫了封信,大體內容是先假客氣一番,夸了自己的畫畫技術高超,問她該怎么賣畫后就突然結尾題了落款,將宣紙小心折好,派人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