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們從實驗室出來,就是一人一套白大褂,白大褂里人手揣著一管致命病菌的打扮。
“走吧,去談判。”我深吸一口氣,準備出發。
“等等,你們不餓嗎?這都過了中午了,我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吃東西。”碎碎有點不好意思地看我。
“我跟弟弟在來的路上吃了壓縮餅干。不過學校里還有地方提供食物?”我有些驚訝地道,“我以為學校里面的設施已經完全不運轉了呢。”
“不,如果不提供食物會發生進一步的暴亂,所以政府那邊的相關人員還是會定時發放食物飲料的。不過最近的分量也越來越少就是了,而且自從許教授走了之后,里面不知道是不是放了點東西,每次吃了都手腳無力、腦子發暈。估計是為了讓我們沒有力氣逃走,放了微量的麻醉劑什么的吧。”碎碎一攤手。可是又有什么辦法呢?除此之外他們沒有別的食物來源。
我略一沉思:“那么吃了那種食物之后去談判會很不利啊。”外面的情況也不容樂觀,估計政府那邊撥來的物資越來越少了……“我們必須找到其他的食物給你吃。”
“比如說?小超市和水果店早就被掏空了。”碎碎撇撇嘴。
“嗯……你還記得我們宿舍種在陽臺的那一堆盆栽里……有那么那一盆讓它自生自滅的紫薯嗎?”
其實我們宿舍的人都很沒有情趣,也很沒有耐心。
為了美化宿舍,提升女子力,我們很隨大流地養起了盆栽。但一般都選的好養活的植物,比如仙人掌、最普通的西瓜籽什么的。而且我們也不嫌棄外形、一律一視同仁,一般能吃剩下隨手種的那種最受我們青睞。
那盆紅薯是我在看到網上的紅薯種植方法介紹的時候,一時心動,想要嘗試一下親手種的番薯滋味,便把買回來想要清蒸著當晚餐的紫薯留了一個,切塊切塊隨手埋在了其中一個盆兒里。
可后來就沒怎么理它。
之后它似乎真的自己茁壯成長了。我看這樣不盡心種出來的紫薯應該也長不大,就不忍心吃了,只偶爾去掐幾片紫薯葉炒一炒加菜。
結果,這時候居然派上了用場。
我們決定回一趟宿舍。宿舍區在南校區,反正也很順道。
這回一路上居然都沒碰到人。我們回到宿舍樓,里面空空蕩蕩的,安靜的可怕。
電梯仍然有運作。可我們怕這種時候萬一出了什么電梯故障,把我們堵在里面了,根本沒有人會來救,哭都不知道往哪兒哭,于是決定爬樓梯。
可是……我們宿舍在十一樓。這棟樓最高就只有十二層。
我望了望高高的樓頂,感覺心情一下子變得非常沉重。上一次光靠爬樓梯回宿舍,還是天真無邪的大一時期。那時候不屑跟人擠電梯,覺得自己年輕力勝,多爬爬樓梯還對身體好,減肥。可爬了一次以后,就立馬認挫地灰溜溜地跑回去跟人排隊等電梯了。
“你確定咱們爬樓梯耗費的體力,用上面的紫薯能補得回來嗎?”弟弟涼涼地說了一句,換來了我的一個白眼。
“要不還是坐電梯吧。雖然我也挺久沒有回宿舍了,但是這些基礎設施的運轉似乎還是挺有保障的。”碎碎依依不舍地不斷回頭瞄電梯。
我悲壯地一揮手:“咱……做個實驗吧。”
等電梯來了之后,我們很幼稚地沖進去摁了樓層按鈕之后馬上跑出來,看它慢慢合上,然后一層一層向上升去。弟弟站在一邊忍不住吐槽:“我上一次這么玩,還是我小學二年級。”
我沒有理他,只留給他一個高冷的后腦勺。
結果它順利地從十一樓回來了。
我們決定賭一把。我們進了電梯。
在我們不停的祈禱下,電梯再次安穩地來到了十一樓。
于是我們做夢一般飄忽著回到了宿舍。
碎碎掏出鑰匙打開了宿舍門,上帝保佑那些盆栽們都還在。一眼就看到陽臺上熟悉的一片綠油油,忍不住松了口氣。
“哪個是紫薯?”弟弟打量著這些必須靠葉子才能分辨的植物們。
“右手起第二個。”我把背上的背包放下,走過去,“它的葉子也能吃,來,幫我松土。”
我跟弟弟一人一個方向開始挖起來,碎碎則測試了一下水電之后開始燒水。“其實咱們最好快點,這里也不安全,有時候那個感染者在圖書館太悶了有時候也會跑到這里來。”她忍不住提醒我們。
“沒事,他來了就直接在這里談判。”我頭也不抬,盆子沒那么大,兩個人很快就把紫薯挖起來。“才這么小,一點收獲的成就感都沒有。”弟弟搖著頭,很失望。
“本來就不是你種的。”我給他一個白眼,把根莖掐了,遞給他,“喏,拿去洗干凈,我去洗葉子。”
“我們需要再留一個做種嗎?”碎碎問道。
我打量了一下那一點點的果實,最終搖了搖頭:“不用了,這么點本來就吃不飽,再種也種不出多少的。”
于是燒沸了水,再架上一個蒸盤,把洗凈身上的土塊后變得更小了的紫薯放在蒸盤上。小小的蒸盤上都放不滿,看著有點可憐。
“你吃吧,我跟弟弟都吃過了的。”我坐在椅子上,看著碎碎。
“不行,都多長時間了,也該消化光了。這還是你種的,你們不吃我也不吃了。”碎碎搖著頭,很堅持。
“可這里面確實只夠一個人的分量。等談判過去了,萬一成功了,我們車上還有安全的食物可以吃;萬一失敗了,那吃那些含有麻醉劑的食物也沒什么影響了。現在我們主要得保證你有體力能跟我們一起去完成談判。”弟弟也坐下來,勸說著碎碎。
“好吧……糯米,糯米弟弟,你們對我真好。”碎碎似乎有點感動,眼睛里閃著一些細碎的光。
“哎干嘛突然那么煽情,你給我這么貴重的藥我還沒來得及謝你呢。你看我還賺了,這么幾顆破紫薯就換來一瓶這么牛x的藥,我要是能多交幾個你這種朋友多好,太值了。”我有點不好意思了,為了轉換氣氛,便開始故意開玩笑逗她。
“哈哈哈。”她摸摸眼淚,笑了起來,還輕輕抽了兩下鼻子。
碎碎其實是個挺纖細的人。不知為何看著她現在的樣子,我就特別想守護她。
紫薯熟了,碎碎雙手抓著紫薯吃。我邊幫她用底下的滾水撈番薯葉子,邊給她講著各種段子逗她開心。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很重的“咚、咚”聲,地板都有些隱隱的震動了,而且似乎越來越近。
“糟了,是‘他’,是‘他’來了!!”碎碎嘴里還含著一口咬下來的紫薯,聽到這個聲音立刻變了臉色,就那么張著嘴慌張地看著我。
我和弟弟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是那個暴走的感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