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一樁奇案
一旁的上官氏忽然驚叫了一聲:“小五?你怎么會在這里,還穿成這樣?”
上官氏指著京兆府尹的身后,一雙眼睛瞪得溜圓。
“姑姑好,王妃娘娘好,太夫人好。”就見從京兆府尹那圓圓胖胖的身子后面,閃出來另一個穿著侍衛(wèi)服侍的年輕人。這人被上官氏叫破了也不羞不燥,先拱著手笑嘻嘻地唱了一圈肥諾,“哎呀,多日不見,王妃娘娘美貌更甚從前,小生拜服。”
嘴甜舌滑,直夸得年近五十的汝南王妃要擰他耳朵,“小滑頭!信不信回頭我把這話學(xué)給你祖母聽!”
上官翊抽抽鼻子,他也不想穿成這樣的,可大理寺少卿的官服是一色大紅,儉哥發(fā)話讓他換了,他只好找長山借了這么一身。
陸煙認(rèn)出來,此人正是上官氏娘家宣照侯府的五爺,以精通刑名而曉譽京城的神童上官翊,時任大理寺少卿。
上官翊和京兆府尹黃海清私交甚篤,兩人結(jié)伴出現(xiàn)并不稀奇。
上一世,京兆府尹在四皇子和太子之間的拉扯著中始終掙扎著不肯站隊。等到四皇子登基以后,朝里忽然有人參黃海清是舊太子黨,附逆之人當(dāng)然不會有什么好下場,新帝也是有意思,連查都未查就抄了黃海清的家,一門老小全數(shù)抄斬。
可憐黃海清一輩子秉公辦案,對法家學(xué)說推崇至極,臨到自己頭上,竟然連公堂對簿的機會都沒有。
而陸煙之所以記得那么清楚,是因為在黃海清屈死以后,上官翊是唯一一個敢去替他收尸的人。
在替黃海清收尸后不久,上官翊就辭了官,又被宣照侯府除名,很快就失蹤了,陸煙最后一次見到這個人,是她最后一次喬裝出京去找顧儉尋求合作時,在顧儉帳下遠(yuǎn)遠(yuǎn)瞥見的。
當(dāng)年輕浮浪蕩得滿城皆知的風(fēng)流公子,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冷若冰霜的白衣謀士。
其實關(guān)于黃海清和上官翊之間的私交早就有人詬病,時人多覺得黃海清堂堂一個京兆府尹,一遇見什么棘手的案子就往大理寺跑,是無能諂媚。可在陸煙看來,黃海清有公直心而無斷案之才,上官翊有才卻無敬畏之心,這兩個人一個牽著一個,其實是最好不過的搭檔。
若是有這兩人在,大景后來的吏治未必就能混亂到最后民不聊生的地步。
只可惜四皇子自大愚蠢,嚴(yán)秉之又一味只曉得揣度上意,滿朝文武,竟無一人足與謀!
陸煙垂下眼瞼,藏起眸子里翻上來的晦暗情緒。
上官翊忽然覺得身上隱隱有點冷,抬頭見姑姑上官氏正望著自己,一雙眉頭挑得老高,急忙解釋起自己的來因:“姑姑容稟,我這次跟著老黃、啊不,黃大人前來,乃是有要事。”
上官氏懷疑地看著這個從小被兄長嫂嫂寵得上房揭瓦的當(dāng)世潑猴,“你能有什么要事?”
“自然是遇見了一樁奇案!”上官翊說到“奇案”兩個字時聲音特別大,將一屋子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今天早上,南坊旁邊的護城河里撈······”
黃海清從后面踹了一腳他的小腿。
上官翊面不改色地改口,“就有個南坊的牙婆過來報官,說自己受人蒙蔽,差點把良家子當(dāng)成奴籍賣了,賣又不能賣,身價銀子又要不回來,眼下正坐在京兆府大門口哭呢!姑姑您說,這是不是一樁奇案。”
“確實稀奇,找牙婆做生意的,要么是父母賣兒女,要么是主家賣奴仆,斷沒有把良家子當(dāng)奴仆賣了的,這牙婆莫不是遇上拐子了吧?”汝南王妃皺眉道。
博陸侯太夫人卻點了點頭,“這牙婆知道報官,倒還算有幾分良知,要不然就這么稀里糊涂把人賣了,豈不是造了大孽了!”
上官氏跟著她們念了幾句佛,忽然覺得不對:“奇是夠奇了,可是這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小五,你可別想把我繞進去!”
“這不是正要說嗎,姑姑別急啊。”上官翊拉長了聲音,跟個茶樓里的說書先生似的,唰地一聲甩開折扇,“姑姑要不要猜一猜?是誰把良家子賣給那牙婆的?”
地上,癱成一團爛泥的樂媽媽被這聲音刺激得渾身一抖,忽然瘋了似地大叫起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