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完畢,人群陸續走出了考場。沙糖糖不用等結果,已經知道自己這條路到頭了。沒有悲傷,相反卻很輕松。
好奇的是,她環顧了四周,大多都是不同年齡的臉蛋。有的明顯稚嫩一些,有的成熟一些,有的時髦一些,有的簡樸一些,有的還在翻書,回想考卷。有的已經大步流星走遠了……
每個人的神態不盡相同。好久沒有出來逛逛的沙糖糖像剛出籠的鳥兒,見到大學生人群特別興奮。平日里樓下人群里,她也找不到共同語言的人,處處尷尬。
今天,她卻格外興奮。
于是,沙糖糖主動上前打招呼,問前面女生考的怎么樣。
“也就那樣,勉強做完。請假從BJ飛回來,趕得很急,平時也沒咋準備。”著裝時髦的長馬尾女孩笑著說。
“你們倆,那道題選啥?就是獲得什么獎章那個?還有發射衛星那個是嫦娥幾號?”更為年輕的長發女孩湊了過來。
“那道盲選,看一眼就涂卡了,記不清啥了。”長馬尾女孩說。
“我也是,不會的都選C。純粹來湊熱鬧了,材料分析都沒來得及看上一眼。次次都這樣。”沙糖糖說。
“那你可太慢了。把握時間,考試不讓戴表了,以后都是。”長馬尾女孩關切地提醒。
“走啊,一塊吧,咱們吃飯去!”沙糖糖提議。她真的很想聊聊天,與世隔絕的這些年,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精彩成什么樣子了。
“走,去那邊吧。”說著,三個人一起走向了前面一排的小飯館。
“你倆吃啥?這家麻辣燙?還是那家米線?快餐盒飯有點遠,在對面。”長馬尾女孩眼很尖。
“啥都行。”沙糖糖只顧著看見她們而興奮了,沒想到具體要吃啥。
“隨便,都行。渴了都。”年輕女孩很痛快。
“那就這家吧,瞅著環境不錯,干凈清爽。”長馬尾女孩說著,就走了過去。
就這樣,三個人進了一家附帶售賣鮮榨人工果汁,奶茶以及若干肯德基食物的中式快餐店。
坐下后,熱情地閑聊起來。
兩份砂鍋米線,一份砂鍋麻辣燙。她們倆都來了杯奶茶。摳門的沙糖糖選了礦泉水。
“從BJ趕過來,你做什么工作呢?”沙糖糖先開口了。
“活動策劃,我們是搞拓展培訓的,給別人出方案,組織活動。”長馬尾女孩說。
“你呢?”她問。
“家庭主婦。”沙糖糖脫口而出。
“我這兩年在家備考,去年進面試了。”年輕女孩頗為惋惜。
“厲害啊,進面試了,去年考了多少啊?”長馬尾女孩問。
“74。我爸讓我好好準備,這兩年不用工作。他和我媽都事業單位上班。也希望我進體制。”年輕女孩說。
“你剛畢業,小著呢,有的是機會。你獨生女?”沙糖糖問。
“我98年的,還有一個妹妹念高中。”年輕女孩說。
“哇,那么小啊,我94年的,考個試太不容易了,領導給我布置了好多任務,還一直電腦跟進,生怕我參加啥考試。等我上岸了,咱就拜拜。”長馬尾女孩吐了吐舌頭。
“哈哈哈哈”沙糖糖被逗笑了。問:“你在BJ工作,不挺好嗎?”
“好啥啊,天天飛來飛去,夜里凌晨有時候還在機場。有次,在機場,旁邊有個男的接電話,聲音大,我聽了一耳朵。聽那意思,女的抱怨說,他出門工作,都沒人給自己吹頭發了。聽完我木了,到底是誰錯了?我天天累成狗,連個男朋友都沒有。別人那么舒服。頭發都得要人吹。”
哈哈哈哈,最愛笑的就是她沙糖糖了。她說:“天哪,人比人,氣死人啊,還有這樣舒服的?我也是家庭主婦,孩子家務等都負責,老公幾乎不管。大爺似的,回來抱著手機“葛優癱”,對他來說,床以外都是遠方。跟我說話,多兩句人家都不耐煩。”
三個人都笑了。年輕女孩還有點臉紅。
“你好歹還有老公,賺錢養你。男朋友我都沒著落。我也渴望有人養。”長馬尾女孩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你呢,談了沒?一瞅就是美女,去年成績那么好,今年很有希望嘛。”長馬尾女孩瞅著對面的年輕女孩說。
“咱們相互加個微信吧。”長馬尾女孩主導談話。
“行啊。”沙糖糖很開心。
年輕女孩也把二維碼打開了。
就這樣相互添加了微信。
“你這工作我挺羨慕的,這不免費各地旅游,公司報銷機票,周游中國。羨慕得很!”沙糖糖并不在乎什么體制內外,她只想要一份帶五險一金的就行了,具體啥工作可沒有想過。
只是兒子沒人帶啊。她還沒怎么開始投簡歷。總覺得自己辦公軟件不夠熟練,要是遇到復雜的數據分析,那就尷尬了。各種統計函數學校的早已經忘了。所以總是覺得準備不夠。
“干夠夠了,有點厭倦。28了,父母希望我早點定居。這兩年不斷參加考試,吉林省各地的,凈忙著趕考了。我媽說不想干了,就辭了。回家鄉再找一份。一下班就準備考試,為了節約時間,很久都早上不化妝了……”長馬尾女孩說。
能聽到這些女孩關于外面的生活,沙糖糖很高興。
“你爸媽真好。獨生女就是幸福。”沙糖糖心想。自己的老娘可是唯工作論。在她眼里,工作比老公重要的多。她很享受賺錢的快感,盡管是農村。自己不爭氣的模樣,有點隨老爸了,隨遇而安。
沙糖糖以前生活的四周,不是家長里短、關于孩子,就是“河南人重男輕女,河南人不見兒子不撒手,特別熱衷于生孩子”之類的“地域黑”。這一切不容她辯駁。
周圍接觸的人們始終堅持著他們自己愿意相信的想法,而并不在乎事實是怎樣。
并且周圍生活的人們,也對沙糖糖這種“宅到起飛”的家庭主婦冠上孤僻的個性。畢竟,一星期不怎么下樓,下樓只為了買菜或者扔垃圾的人,周圍鄰居沒見過。
一次,有位鄰居問她,“你在家發急不?”說她要是一天不出門,都感覺自己憋瘋了。”沙糖糖笑了笑,在家沒有覺得難受啊,特別自在。
“你們倆都還很年輕,我馬上就不能參加考試了,也是最后一次了。每次,我都做不完。”沙糖糖說。
“這個國考試題設置也是為了排除特別軸的人,鉆牛角尖的人。盡可能保證正確率的基礎上,需要全方位把控大局。”長馬尾女孩一語中的。
沙糖糖豁然開朗。
的確,上天暗示了她好幾回了,始終改不掉做題慢的習慣。要說以前在學校成績優秀,那也是交卷前十分鐘才完畢,偶爾也有沒做完的,卻是從來沒有過提前半個小時完成的先例。
“很有見地。提醒我了。活動策劃工作很適合你。”沙糖糖說。
“我媽讓我找個教育機構,可我不想當老師。”年輕女孩說。
“今天,前桌那男生問我還有多長時間?我沒理他,自己不會看呀。”年輕女孩說。
“帥不帥呀,加個微信呀你倒是。”長馬尾女孩笑著說,眼睛笑瞇瞇的,笑起來蠻可愛,有點圓胖,沙糖糖覺得她懂得不少,很有趣。
“沒加。”年輕女孩撥弄著手機,又在看微信了。
這么漂亮的女孩,不加微信,一定是已經有意中人了,或者那個男生的相貌不在考慮范圍之內。除此之外,沙糖糖找不到更有說服力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