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祁蔚冷笑:“孤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司徒姬慌忙擺動小手:“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這般大張旗鼓,會不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無事。”祁蔚耐心極好,再次拍了拍輪椅把手:“放心,我心中有數。眼下,咱們還是回家做飯吧。”
“不是有那么多人跟后伺候?”司徒姬小聲嘟囔,終是心口不一地搭在把手上。
道路不甚平穩,得極具小心地推著才行。沉默須臾后,又來了句經典名言:“祁蔚,你的腿好些了嗎?”
被問的祁蔚多多少少有些心虛,不過他還想小丫頭能在身邊時刻陪伴、細心照拂?
當下,違心地搖頭嘆了口氣。
其實,他已經能放開輔助物,行走數步之遠。
若無顧慮,只怕行得更遠。
“可能時間還短,沒關系的。”司徒姬柔聲安慰,當他們經過張家時,看到扣門落鎖的張盈娘,主動打了個招呼:“張大娘。”
“哎。”張盈花轉身,當她的視線掃向祁蔚時,眼底盡是復雜。
昨晚那么大的動靜自是被她夫妻二人聽在耳里,只是不敢去相信。
可當她夫妻二人偷偷溜出門時,看著各地的護衛,便是不信也得信了。
好在,那些人并未有動張家的念頭。
只是眼下,該如何回應才好?
“那個,小祁家的。”張盈花向前遞著竹籃:“今早起晚了,得趕緊去挖菜了。”
“嗯,去吧。”司徒姬揮了揮手,繼續向前推著,到院門口時照例往后退了一步。
仿若回到從前,跟在祁蔚的身后進了院子,洗手做飯。
而祁蔚也自發地軸動輪椅,到灶洞旁塞著柴火。
“別,這些我來就行了。”司徒姬俯身接過木柴:“先不說你的身份擺在這里,眼下,你的腿還沒有完全好利索。”
“若是不甚感染了,又該如何是好?”司徒姬記得公羊堯曾提醒過,說手術并不難做,難的是局部衛生以及后期的護理。
一旦傷口有異,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無礙。”祁蔚拿過司徒姬手中的柴火塞進灶洞:“這點小事還是可以的。”
“那也不行。”司徒姬說什么也不干,俯身摻著祁蔚的胳膊就往起拉:“許些小事,我自個兒就能解決。”
司徒姬將人扶到輪椅坐好,沒了若蘭等人的注目禮,做起事來,格外應手。
很快便將午飯做好,端到右廂房的桌上,將祁蔚推了過去。
在其后的日子里,那些護衛或多或少受到祁蔚示意,當真沒在草房現過身了。
甚至連若蘭都未露面,仿佛真的回到當初的獨處時光。
只不過祁蔚有了事做,早飯、午飯后需去后山參與練兵。不過他向來守時,一到飯點便就回到草房。
再三提醒司徒姬不用那般辛苦后,便也就由著她去了。
直到八月份,司徒姬再也坐不住。
想著司徒韞榕那般好的一個人,可不能再被善妒的嫡母鄭月柔害死。
數出五十兩銀子,留了封家書。早飯后,趁著祁蔚去北山練兵的空擋,直接到了張盈花家。
“大娘。”
“嗯?小祁——”張盈花話到嘴邊突然住了口,想著被控的大姚,擠了抹笑:“你來了。”
“大娘。”司徒姬做賊似的擠進了院:“大娘,可否將馬車賣于我?我有急用。”
“馬車?”張盈花一臉疑惑,看司徒姬態度始終如前,終是大著膽子拽著衣角:“你要馬車的事,你家小——太子殿下知道么?”
司徒姬如實搖頭:“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且不說祁蔚根基未穩,就是雙腿亦未恢復。
若是貿然回京?
司徒姬趕忙晃去腦海想法:“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便可。”
說完反手抓上張盈花的胳膊:“大娘求求你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司徒姬掏出錢袋子,直接從里倒出二十兩紋銀:“眼下,大姚已被全面封死。還請大娘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將馬車賣給我!”
“這個,這個……”張盈花還在猶豫,話說她也是愛莫能助,哪怕她愿意將馬車贈給司徒姬,她自個兒能不能順利出村還是一回事。
“大娘,求求你了。”司徒姬‘噗通’一聲,直接給張盈花跪了下來:“大娘,你別拽我。”
“我此番離開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若我不能及時趕回京城,只怕我庶哥……”
司徒姬說到動情處,不禁伸手抹了把淚:“庶哥向來待我極好,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
張盈花生性善良,聽說此番關及性命,也顧不得去知會北山幫忙的張大爺。
直接拍板送了馬車。
司徒姬一手牽著草繩,再次試圖塞銀,奈何張盈花就是不肯收:“那個,小祁家的,此去山高路遠,多的是花錢的地方。”
張盈花雙手握著司徒姬遞銀的手,情真意切:“再說小祁對我們這般照顧,這銀子——也用不上呀!”
“大娘。”
“行了,別說了,快走吧。”張盈花松手,拍了拍司徒姬肩膀:“好孩子,遇到事情千萬別硬撐著——啊?”
“大娘。”司徒姬伸手別了下眼角,在張盈花的再三示意下終是戴上帷帽,爬上了馬。
帶著偷來的令牌,一路暢通無阻,直接出了大姚、姚陳。
一路向東,漸行漸遠,行了許些遠方才回顧了下大姚所在的方向。
再回頭時甩了下手中草繩:“駕,駕……”
于是乎,當祁蔚午時剛回草房便發現了不對勁,遂開口喚了聲司徒姬。
一股不安自心田溢出,也顧不得偽裝,當即站了起來:“司徒姬?司徒姬?”
接連尋遍整個草房都未找到司徒姬身影,這才顫抖著手攤開掌心信紙。
“這個女人。”祁蔚帶著信紙的掌一把拍在桌上,桌子應聲而碎,驚得隱衛不得已現身:“太,太子殿下。”
“衛戈,孤且問你——司徒氏呢?”
“回太子殿下的話,那司徒氏做好午飯便就出了院子,許是尋您去了?”
“尋孤?”祁蔚的臉上寫滿了不可信:“衛戈,你該知道自己的身份。”
“隱衛隊由孤一手創辦,不過是交由阮胥源代管六年,怎么?連真正的主子都忘記了?”
祁蔚鮮少說這樣的話,一旦開口,便表示他怒了……
作為親眼見證祁蔚雷霆之怒的衛戈,當即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回太子殿下的話,司徒小姐她,已是駕著張家馬車離村去了。”
“什么?”祁蔚怒極反笑:“好你個衛戈,這筆賬,待孤回來再同你細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