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兒童節，廚神齋推出了比如【奶酪蛋包飯】、【肉松炸蝦】、【玉米熱狗腸】、【焦糖烤布蕾】等限定美食，并冠名“中式快餐”，以實惠的價格和良好的口感贏得了附近父母的青睞，小賺了一筆。

　　雖然是兒童節，但說白了就是兒童向大人要吃的要玩的，到頭來還是消費主義那套。杜明賢深諳一個好的商家應該把所有節日都當成是促銷和賺錢的手段，就算沒有節日也要創造節日，不然什么“6·18”、“雙11”、“雙12”是怎么來的？

　　“今天到這里就可以了，石大哥您要不要和小椿一起吃完飯再回去？”

　　“吃什么？耗子藥嗎？”

　　“什么？”杜明賢一番好心，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應。

　　“啊，抱歉、抱歉！”反應過來的石鐵龍趕緊低頭認錯：“我跟那丫頭昨晚大吵了一架，在生氣呢！”

　　“呼~原來如此啊！”杜明賢松了一口氣，隨后關心起來：“這次又是為了什么吵？成績嗎？”

　　“這次不是，唉…”

　　“怎么搞的？昨天不是還因為您要上班沒法陪她過節，在廚神齋點了不少好吃的嗎？怎么一回家就吵起來了？”

　　“是別的事情，我把她一件最喜歡的引有某個明星的白T恤和有顏色的衣服一起洗了，那小子本來就花里胡哨的臉更花了！”

　　“不能再買一件嗎？”

　　“說是什么簽名的限量版…唉，又不是那個明星簽的，只是復印出來的樣式就賣300，真是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唉聲嘆氣的石鐵龍把眼睛瞄向了一旁的酒柜，頓時讓杜明賢如臨大敵：“說、說話就可以了，絕對不許喝酒！”

　　“好，陪老板你說話自然是好說的，但為什么和自己女兒反而經常是大眼瞪小眼，無話可講呢？她昨天吵著，說我不如她媽媽體貼細心，不理解她就知道大呼小叫，還經常侵犯她…”

　　“啊！？”杜明賢正在倒茶的手差點兒抖掉。

　　“侵犯她的隱私權——她在寫日記，我有次不小心看到了，正經內容沒半點就是喜歡男明星還有畫著一大堆愛心，錯別字還特別多！”

　　“能理解子女的父母那才是鱗毛鳳角，大多數都是到老甚至到死都無法相互理解，您不要太在意了！”

　　“可接下來該怎么辦？這么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日子根本過不下去啊！”

　　杜明賢把茶杯遞給石鐵龍：“您不妨好好想想，當初為什么想生小椿？”

　　“這…”

　　“如果只是覺得‘別人都有孩子了，我也得有’的話，那孩子不就成了用來攀比炫耀的產品？未免有些可憐了吧？”

　　“不是這樣的！我、我是真心愛女兒的！在我們老家那邊還存在一些重男輕女的現象，可我從來都不覺得生女兒不好，對小椿也是發自內心地把她捧在手上像…像…”石鐵龍神情激動地說到一半，突然語塞了。

　　“像什么？明珠還是寶玉？說到底不還是用來炫耀的？”

　　“不是啊…”

　　杜明賢瞧石鐵龍可憐兮兮地低下了頭，有些于心不忍：“我不是苛責您，只是不希望您把孩子當成自己的附屬品。在我看來自孩子成為一個活著的完整個體開始，他/她的人生就是只屬于自己了，父母可以管教和勸誡，但最好不要強迫和施壓。”

　　“話說這么說，可畢竟是親生女兒而且就這么一個，怎么敢真的放養？要是任由她這么下去，她肯定會一事無成，考不上高中就輟學去打工，最后嫁個對她不冷不熱偶爾還會家暴的老公，還要因為不會做家務而被公公婆婆擠兌！”

　　“呃，您想的還真具體啊…不過提前說好，對家暴絕對是零容忍一定要離婚的，因為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這時，帶著小椿在外面玩的池雅晴回來了，見兩人嚴陣以待的樣子感到奇怪：“你們在聊什么？”

　　“小椿被未來的丈夫家暴的事情。”杜明賢實話實說。

　　“什么跟什么啊？！對了，石先生，小椿是不是在和您鬧別扭啊？今天非吵著要住我家。”

　　“這孩子真麻煩，我這就去把她領回去！”

　　“沒事，反正我家房間多想住就住吧，我挺喜歡小椿的！不過父女之間的問題我一個外人可就管不上了！”

　　“那不一定，有些時候孩子的煩惱不會跟爸爸媽媽說，反倒傾向于跟外人說！她現在人在哪兒？我去跟她說說！”

　　“我車上呢。”

　　在征得石鐵龍點頭同意后，杜明賢找到了地石穎椿，問她：“還在生你爸爸的氣啊？”

　　“當然了！那可是我最寶貴的T恤！我家哥哥親手簽名的！”

　　杜明賢想了下，不準備破壞孩子心中的美好：“你爸爸又不是故意的，就原諒他吧？”

　　“媽媽就不會犯這個錯，而且媽媽做飯也比他做的好吃！”

　　“原來如此，你是想媽媽啦？”杜明賢恍然大悟。

　　“不只是媽媽，還有老家的爺爺和奶奶，還有以前學校的朋友…”

　　杜明賢看著抱著腿低著頭的小姑娘，心生憐憫：“學校里沒交到朋友？”

　　“沒有，許多同學嫌我說話有口音，說我是鄉巴佬…”

　　“鄉巴佬怎么了？誰家往上倒個兩、三代的不是鄉巴佬？要我說這樣的同學不交朋友也沒損失！”

　　“可是很孤獨啊！在學校里我成績不好老師和同學都不喜歡我，在家里爸爸就只會訓我罵我！我當初根本就不想離開老家的學校，爸爸擅自做主根本沒問我的意見！”

　　“我知道了，我這就把你的想法和你爸爸說清楚！”

　　“誒，等等！”小椿攔下了杜明賢：“其實城里也不賴，吃的和玩的都比家里好…”

　　“可你過得不愉快啊！”

　　“回老家也是一樣，當初要好的朋友們自從上了學后來往就少了，反正到哪里都是孤單還不如在城里起碼能吃到昨天那么好吃的東西呢！”

　　“你這話說的像某個人的言論，以后少聽他的…不過無論如何你都不孤單，池雅晴姐姐也好，我和另外兩個哥哥也好，我們隨時都能陪你聊天陪你玩！”

　　“可是你們也要工作啊！”

　　“抽個空總是能抽出來的！工作是做不完的，但你的成長只有一次，我也會多給你爸爸些假期讓他好好陪著你的！”

　　“嗯，謝謝叔叔！”

　　看著終于破涕為笑的小姑娘，杜明賢回想起自己的成長也是孤單的，究竟是為什么？或許跟自己沒有親兄弟姐妹有關，但更可能是因為孩子們從小就沒有被大人當成是需要被理解的存在，他們的孤獨也從來沒有被認真地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