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平時用廚具不分葷素，為了表示尊敬，杜明賢將要用的刀、砧板、鍋等廚具都拿熱水燙了兩遍，還認真地用洗潔精洗干凈。
隨后，拿包菜、土豆、和面粉做了幾個蔬菜餅；簡單炒了個豆芽和菠菜；最后看正好有要用來做面條而發的面團，便用來包了幾個素餡的餃子，趕著煮了出來。
將幾道素齋放入僧人隨身帶著的碗中，僧人一拜，念了句佛號便離開了。
“又是和上次一樣來騙錢的？”
“誒！？”
杜明賢聽到身后突然傳來威廉的聲音嚇了一跳，一扭頭發現還真是盯著僧人背影的那家伙！
“大周末的你起這么早干嘛？！”現在還不到6點，別說杜逸舟那個懶蛋，就連池雅晴都還沒來呢！
“晨練。就算已經不能天天來了也起碼一個月得有一次吧？”威廉輕描淡寫，“不過我鍛煉的是身體，不比小老板一大早就鍛煉嘴皮子啊！”
“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平常就很能說，嘴巴利落得簡直和手槍一樣！但上次那個假和尚來的時候，才知道原來你的嘴還能進化成RPG！”
威廉了解杜明賢小時候有一段經歷——辛辛苦苦做的飯卻被來討飯的嫌棄，所以極為痛恨好吃懶做的廢物和招搖撞騙的騙子。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別陰陽怪氣的！”
“聽不懂嗎？那我給你看段錄像——”
“你竟然錄像了！？”杜明賢嚇了一跳，伸手就要搶威廉的手機，結果被他眼疾手快一掌按了下去！
“當然得錄像！我自以為這輩子已經見多識廣，可還是從沒見過這么精彩的罵人，你也算是讓我開了眼！哈哈！”
被威廉壓著，杜明賢不得不去聽當時自己的“RPG”是怎么“開火”的——
“呸！你個騙錢假和尚！整個畜生道的畜生加在一起都沒你這么畜生！”
“怎么？又不信佛啦？那信上帝嗎？上帝花了六天創造世界，第七天不小心創造了你這么個玩意來給世界添堵！！”
“哭什么哭！？有臉出來騙人，罵你幾句就哭了？把這些鱷魚的眼淚留在你爸面前吧！他要是個真和尚，肯定會后悔生了你這么個假和尚！！”
……
“別播了！”
這次杜明賢終于夠到了威廉的手機，趕緊找刪除鍵！
“這就是現實版的‘掩耳盜鈴’嗎？這段視頻早就被其他人發在網上了，觀看量都破幾十萬了！”
“呃…”杜明賢感到無地自容：“我說怎么那幾天大家都對我小心翼翼的，連鄒所長都在我面前收斂了許多！”
鄒正垣那個“土皇帝”仗著自己是派出所的所長在這附近一直是橫著走的，但自從那天后也開始注意和杜明賢說話的態度…
“別覺得丟人！大部分網上的人都覺得你沒錯，說是利用宗教信仰騙錢是活該被罵到永不超生！”
“這群網友的嘴巴才損呢！”
“話糙理不糙。”
“是。不過剛才那位僧人可是貨真價實的行腳僧，還回答了我不少問題呢！”
“你還有不懂的問題？直接用嘴把黑的說成白的不就行了？”
“我要是真有這本事早就去當辯論家，或者干脆直接去當官了！不過我的疑問其實只是針對他們的，總覺得他們的想法有時候不太能理解——放著好日子不過，卻偏偏要自己給自己加上各種各樣的戒律清規。人活一世本來就是充滿了苦難和艱辛，為什么還不抓住每個可以放松和享受的機會？”
“對啊，為什么呢？”
“雖然剛才那位師傅或許不能代表所有出家人，但人家是為了離世的妻子和孩子而行路，為了世人而受苦！師傅說，因為這個世界的苦難是一定的，他多受一點兒，世人就能少受一點兒了！”
“哦，還真是…呃…”
“高瞻遠矚、普度眾生？”
“不是…我是想說：這個世間的苦難不是一定的，而是無盡的！你愿意多受苦沒人管你，但不代表別人就不用受苦了——該窮的還是窮、該累的還是累、該拼死拼活沒希望的還是沒希望！”
威廉的話讓杜明賢想起了他的過往：“你是不相信神的，對吧？”
“當然不信！真有神的話，為何在我饑寒交迫的時候沒顯靈，倒是天天出現在我前妻家的餐桌上？”
“是啊，各個教派之間也幾乎都是完全不同的信仰，眾說紛紜，卻也都是小眾。”
“說到底還是因為以前的科技不發達、還有就是以前人太閑了！”
“哈哈，如果是現在人的話，每天為了生計就要勞苦奔波，閑暇時間也都用來上網玩手機，根本不會有閑心去創造一整個文化體系。而且就算創造出來了，現在互聯網和科技都這么發達，一下就能被證實是假的了！不過……唉…”
“怎么了？”
“或許真是因為這樣，現在的人活著都沒什么信仰吧？”
“沒有信仰也不一定是壞事。我不信任何東西除了是因為不相信神外，也是覺得有些教派邪門起來真是害人害己！現在主流的信仰最多就是啰嗦一點兒、麻煩一點兒，但要是利用信仰之名來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無緣無故被波及到的受害者又要找什么神去申訴呢？”
杜明賢瞧威廉的表情雖然稱不上痛心疾首，但也是頗有忌憚，一下就猜出來了：“你是遇見過信仰什么邪教的人吧？”
“在很早以前的時候…算了，我不想說這些。”
“我明白，那我就說說我的想法吧！其實你若說我真的相信什么神佛鬼怪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讓我去為了這些東西花錢更是天方夜譚！不過若只是布施來化緣的師傅這種舉手之勞的事情我覺得還是要去做的，可能也是在敬畏什么吧？”
“敬畏…我喜歡這個詞！現在的人或許沒有信仰了，但至少也該保有一些敬畏，這樣才會有底線可言！”
“正是因為現在的人大多沒有敬畏，所以也沒有底線可言了！不過與其說是大膽，不如說成是無知，但這種人說不定還很開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