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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宵從海上來之有狐

第七章~笛中仙

  一連幾日,沈凌云好像每晚都會做夢,夢中總是會夢見那位藍衣男子教他音律,但也少不了一陣敲打。夢醒之后,沈凌云摸了摸頭上被打的地方,好像能感受到一點疼痛,沈凌云不明所以。他去問墨翟,而墨翟只是笑著對他說“許是做噩夢了,不妨事。”

  而在夢中學了幾周的沈凌云,他的音律確實增進不少,已經(jīng)能把簡單的譜子吹的很是流暢悅耳。這與他夢里的挨打可能也是分不開的。

  “啊啊啊!別打我!”沈凌云叫嚷著從床上驚坐起。

  “嘻嘻嘻,凌云,你這次坐起來的速度倒是比之前快了不少啊。”墨翟笑吟吟的說道,看著沈凌云的黑眼圈。

  “墨翟,我真的沒有被鬼纏身嗎?為何我這些日子老是能夢見一個穿藍色衣服的夜夜打我啊!”沈凌云很是苦惱。

  “那是因為你確實太笨了。”一個溫柔略有磁性的聲音從沈凌云身上的笛子傳出來。

  沈凌云心神一愣,然后從床上直接跳了起來站到墨翟身邊。

  但見一個身穿藍色衣服的少年郎從笛子中飛出,隨后看到墨翟后,向墨翟抱拳鞠了一躬。

  “多謝先生的恩情。”那藍衣鬼魂說。

  “嘻嘻嘻,不妨事,你不也幫我教他音律。”墨翟笑道。

  “嗯?好啊,墨翟,是你讓這鬼魂纏著我!”沈凌云很是不服氣。

  “我哪有讓他纏著你,都是你自己的選擇罷了。”

  “那日從司樂坊出來之后,我就發(fā)現(xiàn)那笛子中好像有個什么東西,隨即我便分了縷我的意識進去查看,只看到一個虛弱的快要消散的魂魄,我救了他之后發(fā)現(xiàn)他懂音律,正好我便讓他去你的夢里,每日索取一點你的精氣恢復一下魂魄,順便教你如何吹笛子。”墨翟笑吟吟看著沈凌云。

  “好啊,索取的不是你的精氣啊!”

  “你那日不是喝了那瓊漿玉露,正好讓張沐風也吸取一點用來修復靈魂,不然你也是承受不住的。”墨翟嘴角上揚露出了點點尖牙。

  “你你你!你都打算好了!都不與我說!”

  “慢著,你方才說你是張沐風?”沈凌云發(fā)問。

  “正是在下。”那藍衣男子說道。

  “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春風滿洛城。你是笛仙張沐風!”沈凌云有些激動。

  “哈哈哈哈,虛名而已虛名而已。”張沐風把折扇打開,邊扇邊笑道。

  而沈凌云一看他這個樣子,一臉的向往之情隨即消散,只覺得他與某只臭狐貍很像。

  “所以說,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我的笛子里?”沈凌云白眼。

  “這就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了。”張沐風有些黯然。

  沈凌云一臉的八卦,倒是墨翟喝了口茶顯得很是文雅。

  “我年幼時,拜曲圣衛(wèi)子風為師,跟他學習音律,那時候我學會了吹笛子,學有所成之后我便和我弟弟四處云游,時間一長也教會了他。但我想的是云游天下,做個文雅少年,瀟灑暢快的度過一生,我弟弟卻不那么想,他學習曲藝是為了能夠去那安陽皇城內(nèi)加官進爵。”

  “我的曲藝始終是比他高出那么一籌的,他說以我的名頭如果在宮里肯定比他還要有前途,但都被我一一拒絕。”

  “后來,我求得一塊玉,那玉似乎通靈,我便將那塊玉做成了一只笛子,這便是這鑲金白玉短笛的由來。笛子做成之后,與我心意相通,吹奏余音繞梁,三日不絕。我那笛仙的名頭就是那時候得來的。”

  “可能我那傻弟弟在那時候起了妒忌之心吧,一次外出,我不慎從山上滾落,瀕臨死亡。我的血染紅了笛子。他走過來看了看我,然后轉(zhuǎn)身走了。不久我死后,魂魄就依附在了那只笛子上。也不知過了幾日,幾日之后他回來從‘我’的手中拿走了那只白玉短笛,不敢回頭,瘋也似的跑了。”

  “白天我的靈魂實在是太虛弱了,而他還去了司樂坊,司樂坊里龍氣旺盛。我被壓在笛子里出不來,就這樣過了好些年,直到遇見了你們。”

  “那你,恨你弟弟嗎。”沈凌云問。

  “呵,有什么恨的,他始終是我的傻弟弟啊。”張沐風黯然。

  “這些年我在笛子里也都知道他做了什么,說了什么。他心里一直有個死結(jié),我想,總該幫他解開。”

  “你。。。”沈凌云皺著眉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還望恩公成全。”張沐風對墨翟說。

  “那就晚上罷。”墨翟又喝了口茶水。

  “多謝恩公。”

  晚上,月上樹梢,墨翟帶著沈凌云翻進了司樂坊,一路找到了張乘風的屋子。

  之前跟在張乘風身邊的那個景仁剛剛從他的屋子里走出來。

  他小聲嘀咕“哎,也不知老師怎么了,自從那日把那只笛子給了那個客人之后,大病不起,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不少。找了素日里和老師交好的御醫(yī),那御醫(yī)卻說心病無法醫(yī)治。”

  墨翟看著景仁走了之后,施法讓他們二人穿過了墻壁,走進了張乘風的屋子里。屋子里能聞到一點點安神的香薰,他們走到了臥房,只見張乘風躺在床上,雙目禁閉,皺著眉頭,額頭上冒著冷汗不知夢到了什么。

  墨翟拿出了一個白玉燈,只見那燈上暗刻麒麟山河圖,燈邊白玉鑲金,頂鑲?cè)w藍寶石,很是好看。隨后墨翟將那燈點燃,一團光亮把他們籠罩其中。

  “出來吧,我這往生長燈還是可以抵擋一部分龍氣的。”

  隨后,一團藍色光芒從笛子里飛出,正是張沐風。

  “多謝先生。”張沐風又抱拳向墨翟行了禮。

  “去吧。”

  “該當如此。”

  于是張沐風便進到了張乘風的夢里,張乘風夢里,光怪陸離。他被一堆魑魅魍魎追著,為首的那個和張沐風一模一樣。可是張乘風太蒼老了,最終還是跑不動,被那鬼怪掐住了脖子。

  在這關(guān)鍵的時刻,一個藍色的身影飛到了張乘風面前,揮舞著一把笛子,將他身前的妖魔鬼怪全都一一誅殺。

  張乘風只覺得那背影很是熟悉,感覺很是安全。

  終于,那人轉(zhuǎn)過身來了,和他哥哥張沐風一模一樣,不,應該就是他哥哥來了,來索他的命來了,張乘風這樣想。

  “殺了我吧。”張乘風閉上眼。可是等了許久他也沒有感受到一絲痛楚,他睜開眼,看到張沐風就站在他的面前,眼色柔和。

  張沐風蹲下,摸了一下張乘風的頭。

  “我殺你做什么。”

  “你,你不怪我嗎?”張乘風問。

  “我為什么要怪你?你一直都是我的傻弟弟啊。”張沐風摸了摸張乘風的額頭。

  張乘風愣住了。隨后嚎啕大哭。

  “哥,是我對不起你,哥!啊啊啊!”

  不知不覺張乘風變成了一個小孩子的模樣,倒在張沐風的懷里大哭。

  “不哭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啊,不要再為過去的事情耿耿于懷。”張沐風和煦的笑,隨后從張乘風的夢里飛了出來。出來后可以清晰的看見張乘風的眼角帶著淚痕。

  “多謝恩公。”張沐風說道。

  “哥!”一個叫聲在他們?nèi)松砗髠鱽恚鞠刖痛穗x開的三人,此時卻有些詫異了。

  但見張乘風起身坐了起來,他好像真的看見了已是魂魄狀態(tài)的張沐風。

  “哥,對不起,是弟弟不孝啊。”蒼老的張乘風跪在張沐風的身前。

  “我說了,不必耿耿于懷,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只是遺憾這些年沒有陪你走過,我的傻弟弟啊。”張沐風走了過去,像夢中那樣摸他的額頭。

  “以后要好好活下去啊。”張沐風微笑,隨后慢慢消散,點點光芒飄到了往生長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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