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娘子第一時間就把徐卓然是恩人的孩子的事情告訴了兄弟倆。
所以朱仁德立刻把聽到的話轉述給嫂子。
朱娘子聽了冷冷一笑:“二叔,明兒一早,你不用去集上買豬肉了......”
徐卓然呆呆地聽細巖講完朱娘子的一切,別的也罷了,總之從此之后,他再沒吃過肉包子。
迷瞪了一會兒,他依然哀懇:“仙子,嬸娘殺的壞人啊,求仙子幫幫她吧。”
細巖笑了:“念在這一家三口也經常接濟住店的落魄人,我可以幫她,但是惡人自有惡人磨。他們從此再不許殺生!”
說完,細巖站起身,拍拍自己的裙子:“我去他們夫婦夢里告訴他們以后該怎么做,你,好好睡覺!”
細巖溫柔地點了一下徐卓然,紫燕慢慢消散了。
夢里,徐卓然爬上了一棵很高很高的樹,卻下不來。
朱娘子爬上去救他,看見了一個腳踏紫云身穿華美衣裙的仙子。
仙子說:“徐卓然替你求子,你夫婦殺生七人,本無子嗣,念在你們平日里也憐老惜貧,自今日起,再不許殺生!一年后自然兒女雙全!”
朱娘子忙跪下:“可是,有的客人欺負我們夫婦無根無基......”
“無妨!我給你留下一個金甲人做店里的活計,等五年后再讓他離去!”言畢,細巖猛地一推朱娘子。
“啊!”朱娘子從夢里驚醒,朱仁義也醒了:“娘子可是做惡夢了?”
朱娘子把夢中的情況一說,朱仁義立刻嚇得渾身顫抖:“娘子,我夢到的和娘子一模一樣啊!”
夫婦倆立刻穿衣下床:“咱們快去佛龕前拜一拜!”
朱娘子一腳踩住個什么東西,咯得她“啊喲”一聲,低頭撿起打開看,是一百兩黃金。
夫妻兩個一走進飯廳,看見佛龕前直立著一個身高丈二的人,嚇得兩人差一點兒丟了魂兒。
那人立刻揖手:“在下是細巖仙子派來的金甲人,自今日起全憑主人吩咐!”
朱娘子最先反應過來:“好好,委屈仙者了,以后你就叫小金,二叔!快領小金去樓上休息!”
今天就要繼續趕路了。
徐卓然起得很早,剛洗漱完,就看見朱娘子笑盈盈地出現在門口。
她手里拿著一個小包袱。
“嬸娘早!”卓然不知道細巖仙子是否給他們托夢,因此神情復雜地問安。
“你們徐家父子,就是我們的活菩薩呀。”朱娘子溫暖柔和的手在卓然的肩上輕輕撫摸了一下。
“這里面都是治跌打損傷和止血的藥,嬸娘到處尋了這幾天都備齊了,帶著路上用。”
知道朱娘子有那么心酸的過往,知道她比自己的母親小七八歲,看著卻和母親年紀相仿,就知道她遭過多少罪了。
徐卓然感受著肩頭的溫暖,不禁撲進她懷里,摟著她的腰:“嬸娘以后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從峨眉山回來時一定還來看您!”
朱娘子眼中滿是淚水,仍笑著說:“好啊,這次時間太緊,鞋子做不出來,你回來的時候啊,嬸娘一定親手給你做雙鞋子。”
然后,朱娘子把卓然按坐在床上,她一個頭磕在地上。
嚇得卓然也撲倒地上:“嬸娘于我如同母親,行如此大禮,是侄兒做錯了什么嗎?”
朱娘子的眼淚“撲簌簌”落下:“嬸娘還想求少爺一件事情,知道難辦,可是嬸娘若達不成心愿,只怕到死也閉不上眼睛!”
“嬸娘盡管說,侄兒不遺余力!”卓然眼中也含了淚水。
“我和你叔以前做的是把頭別在褲腰上,有今兒沒明兒的營生,今兒托少爺的福,我們上了正道兒,我想求少爺讓仙子去找找我四哥。”
“這個容易,您把四叔的地址給我,我讓父親派人去尋找。”
朱娘子搖頭:“前年我聽人說要路過家鄉,就托他帶去十兩銀子,請他捎話給四哥,家鄉如果過得艱難,就來這里。至今捎信的人也杳無音信。”
“我當年離家時,覺得四哥住在那個破房子里,也是在捱日子。想請少爺借住仙力,找到我四哥,讓他跟著我享幾天福,吃幾頓飽飯......”朱娘子哭得泣不成聲。
她被賣到“五月樓”時,四哥也才十二三歲,她記憶中的四哥因為饑餓,只有一個大腦袋,和兩只無神的眼睛。
被賣進那種地方,她誰也不怨。
家里太窮,因為饑餓一家人都掙扎在死亡邊緣。如果不是賣掉她,可能一家人早就餓死了。
“嬸娘寬心,此事侄兒一定辦到!”卓然說完立刻覺得后背上吃了阿諾一腳。
吃完早飯,朱仁德用干荷葉包了一包東西:“趕早包的肉包子,帶著路上吃。”
徐卓然臉色大變。
朱娘子立刻明白了,笑著說:“少爺放心,這是你二叔選的豬腿肉包的,可香了。”
小金穿了身不知是哪個包子餡兒留下的衣服,雖然原主人身材也很高大,但是穿在小金身上還是略顯小。
見卓然看著小金身上的衣服笑而不語,朱娘子忙說:“這兩天我就幫他趕一身兒合適的衣裳。”
一行人剛到客棧門口,正欲話別。
一個五人五馬馬車的小商隊在門口停下:“店家,找個人幫忙卸貨,我們得在店里住十來天呢!”
車上裝的是硯臺坯,他們兩人抬一箱,吃力地往店里搬。
小金一挽袖子,一個人搬了四箱,大步流星進店。
不但朱家三口瞠目結舌,連貨商也驚得直往后退,嘴里連連稱贊:“好神力!好神力!”
雖然卓然一再拒絕,朱仁義和朱娘子還是堅持把他送到苧麻鎮郊外。
等朱家夫妻回轉后,卓然忙把衛子背上那一背簍吃食背在自己背上。
徐卓然走后的第二天就下起了大雪,朱娘子的心如同油煎,每天都要念叨:“這么大的雪,少爺可要受罪了。”
朱仁義也嘆氣:“早知道有這一場雪,就該讓少爺住到化雪了再走。”
終于找到一個被風處,卓然用一把干草把蒸餅和最后兩個肉包子烤得有點微熱,他吃蒸餅,衛子吃肉包子。
吃完飯,卓然收拾合并一下行李,這才發現裝藥的小包袱里面有一錠金子。
只是朱仁德精心包的肉包子,他一個沒吃,都便宜了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