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放河燈
虞甜愣了好一會兒,眼神略有些呆地看向傅凜知:“這是……?”
傅凜知墨色眸子平靜回望她,眉微微下壓,薄唇微抿,語氣不耐:“不是說想放花燈?”
她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想起自己當時為了脫身而找的借口。
不過是隨口的一說罷了,他竟然……還真放在心上了?
虞甜心中涌動著莫名的復雜,可能還有些心虛愧疚,一時之間沒動作。
傅凜知不悅地抿了抿唇,失去耐心,看向那正在收攤的老板:“這些都要了。”
老板險些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望著剩余的花燈,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啊?”
下一秒,一枚銀錠扔了過來。
那位冷著臉的男子鋒利的眉眼微微上挑:“夠么?”
“夠了夠了!”老板掂量著手里的銀錠,心說這是遇上財主了啊!
這足夠把他整個攤子都買下來了!
老板咧著嘴喜不自禁:“兩位稍等,小的這就給你們包起來。”
虞甜回過神來眼底劃過一抹驚詫,連忙拉他:“這也太多了……”
許是今晚生意好,花燈賣出去了些,可饒是如此,攤子上也還剩了五六個。
傅凜知淡掃她一眼,語氣鎮定自若:“不是不好選么,那就都買下來。”
虞甜:……
這副財大氣粗的樣子,多來幾次這老板怕不是能就此發家致富。
老板果然笑的牙不見眼,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轉,含著一絲打趣:“這位小夫人,你夫君可真會疼人,這樣的男子可不多了!”
虞甜:“……”
從哪看出來的?
就因為他包攬了你全部的生意,你就可以昧著良心說話嗎?
這樣的土財主是不多了。
她張了張嘴有心想反駁,卻沒那個膽子,最終還是選擇了閉嘴。
倒是傅凜知眉頭微皺,輕嗤一聲:“這就叫會疼人?淺薄無知。”
老板:“……”
虞甜:“……”
“哈哈……”老板干笑兩聲,摸了摸鼻子,神色訕訕將花燈串在一起,打算遞給傅凜知。
傅凜知沒接,嫌棄的目光看向虞甜:“你的東西,還要我給你拿?”
“……自然不會。”虞甜臉上擠出一個笑,抬手將那一串花燈接過來,猝不及防對上老板同情的眼神。
仿佛在說,小姑娘真慘,嫁的什么人啊這是!
好家伙還有兩副面孔呢。
虞甜配合地做出一副無奈的模樣。
頓時,老板的眼神更同情了幾分。
傅凜知沒留意到這一細節,催促著虞甜動作快點。
花燈拿在手里倒也不重,就是看上去有些笨重,也有些突兀。
本來還有些愧疚的虞甜在經歷了路人頻頻投來的奇異目光后,心里那點兒愧疚早就被拋到腦后了,她甚至懷疑這廝是不是故意折騰她。
兩人來到河岸邊,這會兒的人已經不多。
湖面飄蕩著幾只孤零零的畫舫,朦朧的燈光燭火碎在槳聲燈影里,波光蕩漾,像銀河散落一地。
虞甜站在柳樹的余蔭下,手捧著大大小小,形狀不一的花燈,跟個傻子似的。
傅凜知支著下巴懶洋洋瞧她:“不去放嗎?”
虞甜咬住唇,眼睛轉了轉:“陛下不一起嗎?”
太多了她也放不完啊!
傅凜知隨意地扯了扯唇:“朕不信這個。”
他想要的東西,會自己爭取,用不著什么天命。
虞甜瞪了瞪眼睛暗自咬牙,不信還讓她放!
偏偏傅凜知還一副要去就趕緊去,朕趕時間的不耐煩模樣,她面無表情轉身朝著河邊走。
岸邊的石桌上擺著筆墨供人取用,虞甜走上前拿起筆,猶豫片刻蘸了墨在燈上題字。
她握筆的姿勢不甚熟練,寫字也很慢,明滅的燭光和湖面晃動的瀲滟波光照在她的側臉,為她整個人增添了一分神秘美好。
夜色幽靜,傅凜知坐在她身后的柳樹下,隔了一段距離靜靜望著她,難得沒有出聲催促。
斑駁的樹影落在他的身上,臉頰,他眸光晦暗幽沉,好似眼里只裝得下這么一個人,只是偶爾才能窺見那眼眸深處令人心驚的偏執。
虞甜絞盡腦汁,可算是勉勉強強在每個花燈上都提了一個愿望,她望著面前的一串燈籠,小幅度地皺皺眉,心道佛祖看了都得直呼牛逼。
人家是許愿,她擱這兒跟批發進貨似的。
不管了,隨便吧,反正她也不指望能實現,既然暴君愛看人放河燈,那就讓他一次性看個夠唄。
虞甜遙遙望了眼傅凜知,這個距離她看不太清他臉上的神色,但是能感覺到他正在看著自己,于是只能收回視線,朝河岸邊行去。
微風拂面,河面倒映著她的身影,虞甜彎下腰,將一盞盞燈放到水里。
一套動作整整重復了七遍。
直到放完最后一盞燈,她居然詭異的有種松口氣的感覺,像完成了某種任務一樣。
不過話說回來,目送一盞盞花燈遠去,虞甜心中竟有種久違的寧靜。
她兀自站了一會兒,這才驚覺岸上還有位祖宗在等著她,連忙斂神小跑回去,臉上露出討好的笑:“陛下久等了吧?”
傅凜知眉輕抬,輕呵了一聲,倒是沒說什么,轉身走上街道。
虞甜連忙追上去:“陛下,現在我們去哪兒呀?”
傅凜知漫不經心的聲音傳來:“不是說還想逛街,不再逛逛?”
虞甜瞅了眼清冷的街道,心說這有啥好逛的?
“還是算了吧,今兒也不早了……”
兩人的聲音逐漸遠去。
河道的下游。
兩道身影逐漸走近。
女子皺眉:“是這里吧?”
男子點點頭,神色淡定:“應該沒錯,按照時辰是該飄到這里了。”
“誒誒誒,快看這里是不是?快去撈起來啊!”霜降激動地指著飄過來的花燈,指揮著同伴去撈。
然而很快,她望著接連不斷飄過來的一盞又一盞燈,結結實實愣住了:
“什么情況啊這是?”
“主子也沒說有這么多啊!好家伙皇后娘娘還真敢求啊!”
男子瞇了瞇眼,神色也有些吃驚,半晌緩緩啟唇,語氣不太淡定:
“許是……許是我們大驚小怪了,陛下就喜歡這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