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陣,曹銘禁不住感慨地說:“筱,說真的,這一路
走來,看你這么受歡迎,我心里真是又歡喜又難過啊!歡喜的事,我愛的人這么優秀,讓他們眾星捧月一般地仰慕著,難過的是我自己這么差勁,太配不上你了!”
朱筱這才體會到曹銘的心情,覺得他說的也是,可是她相
信曹銘的現狀是暫時的,他是個聰明人,以后一定會功成名就的,就安慰道:“快別那么想,也別那么想!我的銘不會永遠這樣的!你一定要努力,一定會成功的!我相信你!”
曹銘眼里的淚花轉化成了自信的光芒,抓住了朱筱的手,
緊緊地握在自己胸前,咬牙發誓:“筱,感謝你的知遇之恩!我一定會努力的,哪怕只是為了你!”
朱筱也是眼含淚水地沖他點頭:“嗯,我們都努力!我們一定會有個美好未來的!”
就在他們走到一處山灣時,曹銘一抬頭,居然看見了半山腰上有一處斷崖,斷崖面上,居然就畫著一副佛像。曹銘驚訝地指給朱筱看。
朱筱努力地迷了眼看去,果然是一尊佛像,但是她也不懂那些,不知道是什么佛,只是從她記事起就看著母親初一十五動輒點燈拜佛,在堂屋里捏個面燈,插上棉花捻成的捻子,倒上清油點亮,然后跪下來嘴里念念有詞的禱告,她也大概知道點宗教信仰對人的信念還是有幫助的。尤其是這種時候,他們在這里突然見到佛像簡直是天意!她就驚喜地拉著曹銘走近去看,果然看到一尊各種色彩畫出來的佛像,只是有些地方顏色已經斑駁了,但是這不影響他們的意念。
他們走近了那座山崖,站在了佛像下面,雙手合十舉在胸前,閉上了眼睛開始許愿,彼此也沒聽見對方說了什么。
曹銘問朱筱許了什么,朱筱神秘地說:“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曹銘剛要說自己許的愿,朱筱也豎著一根指頭制止了他。
說什么,原來的朱筱是根本沒有宗教情結的,甚至覺得這種行為完全是迷信,就連母親每個月初一十五,尤其是過年那半個月,清油燈能從大年三十點到正月十五。不光耗時費力,還浪費寶貴的食用菜籽油,他們一家人尤其是父親非常反感的。
因為每次母親這樣的時候盡管早早叫他們起床,收拾好堂屋,但卻不讓她們早早做飯吃飯,而且有時候點上七八盞面燈,會燒掉至少半斤清油,且油燈冒出的煙將原本就昏暗的房間墻壁熏得更加烏黑。有一年夏天,還是潑辣的妹妹實在看不下去,直接拿了一大把青草一頓猛擦,倒是擦掉了正面墻上的一大塊黑灰,但是也將那塊擦白的墻皮和周邊的墻皮形成明顯的對比,越發顯得整面墻的烏黑了。后來,那一塊在日復一日的煙熏下,又和周圍的墻皮渾然一體了,直到后來她姐姐師范畢業后幾年,努力著幫父親蓋了新房子,用白灰將墻壁刷的一片雪白,強勢的二姐糾集了父親,明令母親再不許在堂屋點清油燈,實在要祭奠祖先或者佛祖,就去廚房點燈,常年放在桌上的油燈和面燈才換了地方,母親的祈禱活動才有所緩解。
可是現在,朱筱卻非常虔誠地相信起了佛祖的力量,她堅信經過禱告,佛祖一定會保佑他們的,所以她在心里默默地許的愿望是:“保佑愛人事業有成!保佑我們愛情順利!”但是她知道這愿望不能說出口,所以只是深情的看著曹銘,自己不說,也不讓他說,其實她也明白,曹銘的愿望也是類似的。
祈禱完畢,他們立馬有了精神,又一路歌聲一路笑聲地往薛芳家所在的那個山溝走去。
當他們走到距離薛芳家大門口還有幾十米溝壑的山路邊時,看見院子里有個穿紅衣的人影好像就是薛芳,便站定了,就在那里看著,笑說看薛芳會不會老遠認出他們來。
他們大約站了十來分鐘,果然那個正在掃院子的紅衣女子站住了,舉目往他們這邊看來。過了一陣,大約是不太相信是不是有人在看她們家,扭頭往房里叫了句什么,里面又出來兩個女的,一起站住了往這邊看,有人試探著叫他們:“你們是誰啊,是來我家的嗎?”
曹銘和朱筱終于忍不住了,大笑著回應:“你們是不是薛芳家呀?猜猜我們是誰呀?”
那邊的薛芳聞聽,立馬沖他們揮手示意,讓他們過去。
曹銘朱筱便也不再偽裝了,哈哈笑著跑了過去。
性格內向的薛芳見果然是他們,激動的臉色緋紅,一個勁地說:“想不到哎,果然是你們!還這么瀟灑啊!”
朱筱笑著看向曹銘:“這你得問問這位!到底誰給他的膽子,敢這么遠的跑來找你!我可是舍命陪君子啊!”
薛芳看她居然將矛頭對準了她,又好氣又好笑:“那我可太有面子了!讓人家這么遠的路上來看我!”極力掩飾著自己的羞怯。
朱筱和曹銘都笑了,薛芳的幾個姐妹在邊上也聽著笑了,薛芳的妹妹在學校就知道他們倆的事,直言不諱戳穿朱筱的謊言:“其實你別信,姐。這才真的是她找的的對象呢!”
倒讓朱筱羞了個大紅臉,假裝去打她,薛芳妹妹笑著躲開了。
他們告訴薛芳,這次他們一起來,是想把這里的同學都去找找的,看看他們,免得以后就見不著了,問薛芳去不?
薛芳去征求她父母意見,他們同意了,她那位正在上師范的漂亮姐姐要他們,去了早點下來,她準備好晚飯等他們。便立馬出發,繼續向更深的山溝里挺進。
一路上,薛芳嘆息著說他們:“你們倆就活得瀟灑啊,敢這么明目張膽地一起招搖過市!要是我呀,即便家里人不說什么,也怕村里人說呀!”
朱筱奇怪地看著她:“這又怎么了?不就是來個同學看看我嗎?誰家沒個三朋四友的呢?”
薛芳說:“可是,你也知道,鄉里人那個封建呀,別說你們這關系了,就算真是同學關系,他們舌頭底下也要壓死人啊!要是我們家的話,肯定都要打我了!”
朱筱更加難解了:“沒那么嚴重吧?我們也沒干什么啊?對了,今天我們去了你們家,你家里人不會說你啥吧?”
薛芳說:“那倒不會!因為我妹妹知道你們的關系,她那大嘴巴,肯定把什么都給我媽和我姐姐說了,我也攔不住啊。但是我就擔心你們家的人......”
朱筱釋然:“沒事,我媽見了他高興得很!還偷著跟我妹議論說他很機靈呢,還使喚他干了兩天的活!對我們家來說,這樣的免費勞力多來幾個才好呢!”說完,朱筱先哈哈大笑了!曹銘也跟著笑,薛芳便不多什么了。
其實朱筱這些話是說給曹銘聽的,因為一路走來,她已經看出來了,曹銘的情緒好像越來越不好了,很多時候都是強顏歡笑的,她明白曹銘一方面是為了自己沒考上學,他們一談到高考的話題他就尷尬,擔心別人對他另眼相看,一方面也是因為接下來他們就要分別了。
他們又一路去了幾個男女同學家,游走的隊伍越來越龐大,有一家女同學家正好有川里的親戚家拿來的西瓜,她非常高興又大方的殺了好幾個西瓜給他們吃。
吃吃喝喝談談笑笑間,天色已晚,薛芳著急提醒他們該回去了,她家里做好了晚飯等著呢,于是他們又跟別幾個告別,一路下來到薛芳家。薛芳姐姐果然做好了臊子面,炒了好幾個菜在等他們。
匆忙吃過飯,薛芳家里人要留他們住下,可是朱筱想著要去田媛家住,她們還有好多心里話沒說呢,就和曹銘告辭了她們下來。
到田媛家時天已經黑透了,他們家里人都已經睡了,她著急地在門外轉悠著等著,一見他們現在才來,責怪地說:她知道他們中午來不了,就做了晚飯等著,可怎么等也不來,他們一家只好先吃了,現在只能給他們熱剩飯了。
朱筱曹銘急忙解釋:他們這一天走了七八個同學家,吃吃喝喝的嘴也沒停過,再說晚飯已經在薛芳家吃過了,就不勞煩她了。
田媛只好不說啥了,招呼他們進了上面的一個院子。原來他們在舊院子上面又新蓋了一院房子,收拾的干凈整潔,主要住的是她們幾個上學的姑娘,而下面的舊院子和舊房子,主要是正在割田農忙的父母和哥嫂住著,方便收拾。
田媛的爸爸是個干活非常有心眼的人,他不但將房子蓋得好,還聽女兒們的建議在院子里安上了路燈,一個月亮一樣的圓球將院子里照的亮如白晝,房子里更是美觀漂亮,一間堂屋被他們設計成了客廳,沒有盤炕卻放了沙發茶幾等時興家具。讓前幾年家里也蓋了新房子的朱筱看著都羨慕他們家的新潮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