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考完了,不管結果怎樣,反正終于可以松口氣了,全班的同學都在下意識地回避那個敏感的話題,朱筱和曹銘尤其如此,抓緊了玩樂,把該說的甜言蜜語都說完聽完,然后就回家,等待那個結果吧。
可是曹銘是真的不愿早早回去的,因為家里正有一個早就籌劃好的陰謀在等著他,那個家對他來說無疑是牢房,能遲一天回去就多一天自由,就可以與心愛的戀人多呆一天。還能有什么奢望呢?考試的結果對他來說早就注定了,至于希望只是個渺遠的想頭,只希望朱筱能考走,遠遠地離開這個地方,去追求自己的夢想,至于他,有多少舍不得也得舍了,他可不能讓自己成為她追求理想和事業的絆腳石。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他忍著自己刻骨的心痛陪朱筱等那個對他來說注定乾坤、而對朱筱來說可有可無的分數了,他決計要用自己十二萬分的開心與幽默給朱筱盡可能多的歡樂,一面是多留一點和她在一起的開心記憶來安慰自己,一面是給朱筱他離開后的時光多留一些好心情,以便應對她今后一段時間里難免的寂寞與孤獨。
所以那一段時間,他一面在暗暗擔心家里人來看他,尤其是父親,知道他考試的結果后又會責罰他,然后逼他回家,逼他去面對那個難以逃脫的婚姻的枷鎖,一面強顏歡笑地和她時刻在一起搞笑,使盡渾身解術逗她發笑,看她粉紅的笑顏如花瓣燦爛綻放,聽她開心的笑語時時回響在自己耳邊,他的臉上盡是歡笑,一邊還故意怪她:“再不能笑!女孩子家的,一點不含蓄不穩重!看你的臉上都笑出皺紋了!變得丑了!”
但是面對朱筱故意做出的含嗔帶怒的樣子,他又求饒了:“好好好,不怪你!我不說笑話總行了吧?本來你可以不笑的!下面我說一句話你可不能笑!”
于是他說出一句怪話,自己裝做很嚴肅的樣子,反而惹得朱筱忍俊不禁,到處追打他,他倒一臉無辜地一邊躲避一邊問:“怎么了?我又說錯什么了?”
直到弄的朱筱又可氣又可恨、咬牙切齒地盯著他,他才哈哈大笑,將追打過來的朱筱一把摟住,說:“怎么樣?我可沒惹你笑的,我自己都沒笑呀!”
一句話反而弄得朱筱哭笑不得,拿眼睛一個勁地瞪他,曹銘則開心地哈哈大笑。
那天下午,曹銘回去吃飯了,朱筱正在教室里看書,她妹妹來找她了,說她姐夫受家人之托來看她,要一塊兒出去吃飯。
朱筱來不及告訴他一聲,只好在鉛筆盒里留了一張條:“我妹妹和姐夫叫我去吃飯,很快就會來,你要耐心等待。”因為怕別人看見了取走,就將紙條折的很小,藏在了鉛筆盒最底層的紙下,想他會找到的。
和妹妹出了大門,見大她十多歲、一直將自己當作親妹妹般看待的姐夫站在門外等,就很高興,幾個人一起走下來。
走到街道轉角處,正好見曹銘上來,朱筱不好直接說自己去干什么的話,就沖他說:“哎,你的鋼筆在我鉛筆盒里,自己拿。”
他有點莫名其妙地看她,她沖他眨眨眼,他立刻會意,也沖她眨眨眼,表示懂了。
朱筱笑了一下,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妹妹,姐夫一行三人徑直去了一家飯館。姐夫要了三碗面,一盤肉,一邊吃一邊問她考的怎樣,她如實地回答后,漫不經心的說:“不就一個預選嗎?別擔心,這一點我是很有把握的!關鍵是后面的正式考試,還有一個多月,我會抓緊的,今年應該沒有問題。請你們放心好了!”
一直很關心她的學業的姐夫看她這樣自信,滿意的笑了。完了又叫她有時間去看看嫁到市里后生活并不平順的二姐。
朱筱很高興地答應了,準備第二天就去。朱筱姐夫便給了她二十塊錢作路費。
她本來就是在市重點高中上了三年學的,那里有她最美好的三年青春和幾位同宿舍一起住了幾年的老鄉,還有幾位當初就很要好的同學,她們有的今年初次參加高考,有的是上一年也沒考好,據說在補習,不知道她們都考的怎么樣?正好借此去看看她們吧,也和她們交流下如何填報志愿的事!
飯后朱筱便回到教室去學習。
曹銘不在,朱筱看了一陣書,猛然想起自己留的條子不知他看到了沒有,就打開鉛筆盒,見紙條折疊整齊地躺在原來的位置,就為他的遲鈍遺憾地嘆了口氣,接著看書。正好他進來,走座位上,問她:“你說的什么意思我不懂,我的鋼筆沒有給你啊?”
她罵他笨,說自己在鉛筆盒里留了條,在家人面前不好給他明說的,怎就不知道找一下呢?
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哦?真的呀?我真笨!”便再不提。
晚自習曹銘出去了,朱筱打開鉛筆盒拿鋼筆,猛地想起什么,取出字條一看,原來他早就看到了的,還在后面加了一個“準”字,然后是“吻你”兩字和他的名字。不禁忍俊不禁。等他走進來,她就拿眼沒好氣地蹬他。
他一看打開的鉛筆盒,明白了怎么回事,笑了,仍裝傻。朱筱也不說話,就那樣瞪了他好一會兒,心里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完了罵他鬼精,將自己明天去看姐姐的事告訴他。他提出同去,朱筱想想自己的錢也夠兩個人的路費,就答應了,曹銘高興的跳了起來。
去市里的時候,曹銘給了朱筱幾枝新采的樹枝,朱筱一直舍不得丟掉。坐在車上,拿樹枝往前面一擋,就是絕好的屏風,兩人縮在高高的座位后面嘀嘀咕咕的說話,以為別人就看不見、聽不見了。
曹銘的嘴里嘰里咕嚕的說著誰也聽不懂的“民族語言”,朱筱被他一本正經的傻樣逗得直笑。曹銘使勁捶朱筱的腿,讓她跟著他胡說。朱筱開不了口,又拗不過曹銘的暗示,就間或胡謅幾句,笑個不停。
曹銘不時來偷偷地吻她,朱筱就將樹枝當在中間躲閃著。曹銘屢不得逞,一氣就將樹枝奪過來扔了出去。朱筱不答應了,生氣的撅著嘴不理他了,任他怎么道歉都沒用,曹銘只好答應到市里后去爬高高的XJ楊樹,采那種一面有著白色茸毛的大樹葉賠她,朱筱才開顏而笑,但還是做著怪相嚇唬他。曹銘也作出各種恐怖表情嚇她,朱筱嚇得一閉眼,他就乘機吻她一下。
朱筱感覺上當,氣急敗壞的打他,他卻咋呼:“你再打我,我就叫救命了!看是誰欺負誰?”
朱筱未加理睬,狠狠地揪了他一把,他一皺眉剛要叫出聲來,就被朱筱堵了嘴。于是兩人將頭一縮,在座位里笑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