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他們一直沒有說話，朱筱慢慢地意識到她可能不該跟著曹銘去他那里，也不知道還有什么人一起去了，反正她覺得自己真和他們不會是一路人，但是既然已經答應了人家，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能硬著頭皮前往了。

　　走到河邊那個墻角轉彎處，突然曹銘問她：“你為什么老躲著我？不看我？”

　　朱筱一下紅了臉，咬咬嘴唇，干脆實話實說：“你那雙眼睛賊亮賊亮的，像一把劍一樣直插人心，誰敢看？”

　　曹銘一聽嘻嘻笑了：“真的嗎？插你心里了？有沒有觸電的感覺？”

　　朱筱看他得寸進尺，就生氣地閉緊嘴巴不吭聲了。

　　曹銘便灰溜溜地，過一會又沒話找話：“你平時愛干什么？”

　　朱筱說：“聊天，看書，畫畫，寫日記……”

　　曹銘嘆道：“我果然看得沒錯，你就是和別的女孩不一樣。”

　　朱筱不以為然的聳聳肩：“作為現代中學生至少應該愛好廣泛些。”

　　曹銘又接上了：“愛不愛談戀愛？”

　　朱筱生氣地瞪他一眼：“無聊！”

　　曹銘嘻嘻笑了，臉紅到了脖根，一雙眼睛賊賊的盯住筱看。朱筱指他腳下：“眼睛放正，小心馬失前蹄！”

　　曹銘卻油嘴滑舌：“心甘情愿為你傾倒！”

　　朱筱罵：“貧嘴！不跟你說了！”賭氣往前走了幾步又站住了，“我不去了。”說著做勢要回。

　　曹銘急了，攔住她說：“別別別，我不胡說了！×××他們都去了，就等你和大丫了。我是專門去叫你的。你不去，我怎么交差？”

　　朱筱半信半疑的看曹銘，曹銘一臉嚴肅的也看著她。不由她不信了，只好隨他走到他住的小屋前，一看門卻是從外面鎖著的。朱筱滿腹狐疑地看著曹銘。

　　曹銘找理由：“大概他們來以后進不了門，又去找咱們了。等一會準保來，我們先進去吧。”

　　朱筱只好跟曹銘進去。曹銘手腳麻利地將一把凳子擦干凈了讓她坐下來，又將一臺小黑白電視機轉到最佳角度，看朱筱瞇縫了眼睛費力去看，干脆抱到了離她最近的寫字桌上，朱筱仍看不清楚，但見銘又要去搬動，就急忙制止：“行了，我能看見的。”

　　曹銘張羅著要給朱筱到開水，朱筱擋住了：“我不渴！”

　　曹銘說：“不行。我喝過你好不容易要來的水，今天我要還你。特批你喝個夠！而且，你要做主角，將一講你的故事。”

　　朱筱急忙推辭：“我沒有故事，你講。”

　　曹銘爭辯：“客隨主便。我下次講。”

　　說著將一個早已經洗好的大茶杯用開水涮了幾涮，倒上滿滿的一杯水，又放進去一點鹽，放她面前說：“這樣喝起來才香。還可以美容美容，讓你變得更漂亮。”

　　朱筱看了看他，笑了：“也沒見你多漂亮呀？”

　　曹銘也笑了，自嘲道：“我生就的丑樣。也虧了經常喝鹽開水，不然比這更難看，演丑角不化妝！”

　　朱筱樂不可支：“天生麗質！”

　　談笑間，朱筱已經喝了半杯，果然很好喝，咸中帶點甜，比她們經常喝的淡開水少了腥味。

　　一下午時間，他們說了很多話，先是曹銘引導著朱筱講她的童年，她便講起她自小與小伙伴玩的各種田間游戲，開心處忍俊不禁，哈哈大笑。曹銘也隨她大笑，但是講到這樣少之又少的玩樂的背后，她受過的那些來自親人的歧視和打罵，她神色黯然地垂下眼瞼。

　　曹銘同情的看她，但是眼光又不時在她和墻壁之間逡巡，朱筱抬頭看墻，發現那兒除了掛著一本日歷外別無它物，就不去在意，接著講下去。

　　講述中，朱筱每快喝完一杯水，曹銘就給她加上，并不忘放鹽，于是朱筱邊講邊喝，不知不覺就喝掉了五、六杯水。

　　當曹銘給她再在添時，朱筱害怕喝多了上廁所，就用手罩住了杯口，堅決地拒絕了。曹銘也不堅持，示意她接著講。

　　朱筱便繼續講下去。當她覺得口干停下來舉杯喝水時，將杯子舉了個底朝天，卻一口水也沒喝上，原來杯子早就干了，朱筱想起自己一再說不喝了的話，不由得鬧了個大紅臉，尷尬地看他，見曹銘也正笑望她，不由得兩人一起大笑起來，倒是讓氣氛隨之變得輕松隨意了許多。

　　曹銘才釋然地放松了說：“我的腳都站麻了！”這時，朱筱才發現，曹銘從進門起就一直站在地當中聽她講的，便不好意思地說：“哎呀，你怎么不坐呀？”

　　曹銘笑了笑：“我這一坐就看不見你了唄！”

　　朱筱很奇怪：“怎么可能呀？”

　　曹銘目光灼灼地：“我想多角度地看看你，一眼都不能放過！”

　　朱筱一下子臉紅了，一時間無話可說，銘也不說話了，倆人都低了頭不作聲。

　　停了好大一會兒，朱筱終于想起該回去了，就說：‘我要回宿舍去了。”

　　曹銘急忙挽留：“再坐一陣，天還早呢。”

　　可朱筱低了頭吶吶地說：“不行。他們會找我的。”

　　曹銘滿臉的依依不舍：“你不要走……再陪我坐一陣，我好久沒有這么開心了！”

　　朱筱小聲地堅持說：“不，我要回了。”忽然就有種想哭的感覺，眼淚都擁上來了，真是莫名其妙。

　　曹銘只好送她下來。走在路上，他說：“今天我當了你兩小時的聽眾，而且買的是站票，下回該聽我講了。”

　　朱筱笑了：“活該！”

　　誰料曹銘大聲回應說：“我樂意！我高興！”逗得朱筱開懷大笑。

　　他們一路笑著走下來，比在房間里時自然了許多。

　　到了街口，朱筱不讓曹銘送了，說：“你回吧，我自己去。”

　　曹銘欲言又止地站住了，只好由她，但是他一直站在那兒，一直目送著朱筱的身影到校門口才回房間，手抱著頭在床上躺了好久，思緒沉浸在剛才的一幕里，久久地不能平靜……

　　而朱筱，是第一次和男孩子單獨約會，心里也有說不出的一種感覺，很快樂，很甜美，但又有點不安。但是她很快地就將心思放在了面前的書本上，忘掉了一下午的開心笑談帶給她的雜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