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劫后余生
封眠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
夢里沒有了城市的廢墟,沒有日月,沒有異獸,他躺在一片虛無里,沒有時間概念,不知道過了多久。
有人在遙遠的地方呼喚他,睜開眼,很多人站在他面前。
老爹老媽挽著手:“你長大了。”
姜糖眼睛紅的像兔子:“我要和你一起去。”
陳霧也伸出手要拉他起來:“真有你小子的,算你厲害。”
甚至還有奔月,畫卷里走出來似的女子微微福身,紅唇輕啟:“謝謝你。”
他伸出手,那些人卻離他越來越遠,他爬起來往前追,卻連他們的背影都夠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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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消毒水的氣息彌漫在鼻腔里,入眼是黑漆麻烏的天花板,他在家里?
大腦短暫的失去了思考能力,他躺在床上,張張嘴,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終于醒了!”姜糖撲過來,坐在床邊,“你怎么了?傷口還疼嗎?說話呀!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傷到腦子了?”
“不會吧?”陳霧也聽見姜糖的叫聲走過來,嘴里叼著根煙,站在床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語道,“腦子也不長在胸口啊。”
他伸出手在封眠眼前晃了晃,又問:“真傻了?還認識我不?我是你爸爸。”
封眠想拍開他的手,但是全身提不起力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只好用眼神怒瞪著他,表達自己的不滿。
“喲,還能發火呢?”陳霧也笑了,點著煙,“沒事,估計是身體消耗太大,現在動不了,過段時間就好了。”
“要過多久啊?”姜糖擔憂地問。
“幾個小時吧,也可能要好幾天,看恢復情況吧。”
女生哦了一聲,又坐回床前,巴巴地看著他,封眠被她盯得頭皮發麻,努力地朝她眨眨眼,示意她不用一直坐在這看著。
姜糖完全沒有理解他的意思,又叫來陳霧也:“他一直眨眼睛,是不是眼睛抽筋了?怎么按摩能緩解一下啊?”
“還是肚子餓了想吃東西?或者是想喝水?”她說著就端起床頭的水杯,微微傾斜著遞到他嘴邊。
封眠恨不得繼續睡過去。
“他不喝!”姜糖手足無措地放下杯子,站起來,“可能是餓了,我去廚房看看煮的粥好了沒。”
陳霧也雙眼無神,滿臉都寫著無奈,可以想象這幾天他經歷了多少次這樣的問答環節。
他嘆了口氣:“什么粥啊,早燒糊了,你都在這坐了兩天了,什么米禁得起這么煮啊,我早給倒了。”
“沒事的姑奶奶,你別管他,他待會好了自己就起來了。”
封眠這個時候很想點點頭表達自己的贊同,但他現在除了眼珠子能動,其他的部位就和被定住了一樣。
“你先去休息吧,你這都三天沒合眼了。”陳霧也勸她,“老封都醒了,你睡一覺他搞不好就恢復了。”
姜糖有些躊躇:“可是……”
“別可是了,別到時候他好了你倒了,那我又得多照顧一個,饒了我吧!”
她只好一步三回頭地出了門:“那我去沙發上瞇一會,你恢復了記得叫醒我。”
封眠眨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出去后,陳霧也拖了張凳子坐在一邊吞云吐霧,他抽完一根煙,開口:“你小子隱藏挺深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
“哦我忘了,你現在說不了話。”他又點了根煙。
封眠看著他把煙灰隨手打在地上,恨不得跳起來給他一拳,用他的臉把自己才換沒多久的地板擦干凈。
“不過嘛,有秘密很正常,誰都有點不可告人的事。”
他說著笑了笑,煙霧繚繞里他的眼睛暗沉沉的,像照不進光的沼澤。
封眠突然覺得他有點陌生,這個認識了二十來年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讓他看不明白了。
無論是從上一次在李老板的別墅里,陳霧也藏起來的東西,還是他私下和那兩個女人的會面聊天,都隱約能感受得到,他有東西瞞著自己。
而且他對自己突然展現出來的能力看不出有多震驚,也看不出他在酸與手下保住性命的慶幸,依舊和平時一樣吊兒郎當地靠在一邊抽煙。
不過封眠瞬間便釋然了,自己也瞞著他畢方的事,雖然他們從小好的和親哥倆一樣,但誰能沒點自己的隱私呢?
隔了會,封眠終于感受到自己的身體酸痛的厲害,逐漸開始恢復了知覺,他張張嘴:“我……”
他的聲音嘶啞地可怕。
“好了?我去叫小姜,她守著你三天了都。”
“別!”他撐著床靠坐起來,“讓她睡會。”
陳霧也挑了挑眉:“你們還真是郎情妾意,唉,只有我又當爹又當媽的。”
“少貧,咳……咳……”封眠咳了幾聲,胸口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小心著點,你那個傷口縫的不太好,別太用力,會裂開的。”
封眠拉起衣領,低頭一看,胸口本來的血洞已經長了起來,變成一條被縫的歪歪扭扭的傷口。
估計自己縫鞋墊兒都不一定能縫的這么丑。
他喝了口水:“什么狗屁庸醫,在老子傷口上繡花呢這是。”
陳霧也一聽不樂意了:“老子縫的,你這傷口我們哪敢帶你去醫院?要是去醫院,人剛進手術室估計就得來人調查我們干什么去了。”
“我托關系讓人送了點抗生素和其他藥過來,給你將就著先用了,反正你當時呼吸挺順暢,心臟也在跳,看著也沒什么大問題。”
封眠一陣頭大,果然這貨怎么變,都還是那么不靠譜。
他問:“那天后來到底怎么了,我后面的記憶有點模糊,都記不清了,是我把酸與殺了嗎?”
“是啊。”陳霧也大致說了一下那天的事,“你當時拿著劍就把它的頭砍下來了,然后它還沒咽氣兒,你又給它腦袋來了一下。”
“結果你那把劍就跟活了一樣,一下子就把酸與吸進去了。”
聽完他的描述,封眠讓他把畢方拿來,他輕輕拔出劍,畢方的劍身深紅如血,他隱約感受到它的力量變得更加強大了。
所以畢方是把酸與吞并了?吸收了酸與的力量?
陳霧也看著他的劍,沒問他劍是從哪來的,反而開口笑話他:“沖冠一怒為紅顏,真有你的。”
封眠收起劍:“說什么呢,我還不是為了救你們,差點給我自己都搭進去了。”
“拉倒吧,小姜掉下去的時候你急的和什么似的。”他笑著指了指客廳的方向,姜糖正在沙發上小睡,“要說沒點什么我可真不信,而且她這幾天也挺擔心你的,基本上沒睡過覺。”
“真喜歡就去追,她對你也有意思,你們倆干耗著,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封眠愣了愣,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對她是種什么感情,只是當時看見姜糖掉下去了,下意識就想去拉她。
要說喜歡,或許……應該是喜歡的吧。
不然怎么可能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她的安危,還腦子一熱地跳下去。
他還在思考自己的內心,陳霧也就又開口說道:“不過這個姑娘我瞧著不太簡單,你自己心里得有點數。”
封眠抬起頭,立馬反駁他:“什么意思?人家都被我們連累的這么慘了。”
“說不準,這個只是我的直覺,我很相信我的直覺。”他聳了聳肩,“不過你可以當我是在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