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搶占先機
賀拔岳的死訊很快蔓延開來,武川集團驚恐萬分,只有趙貴、雷紹等少數人痛哭流涕,雷紹當時在宴席上還勸過賀拔岳要提防侯莫陳悅,賀拔岳沒放在心上。
“賀拔岳意圖謀反,我奉皇帝密旨將他誅殺,其余人等一概不追究。”侯莫陳悅振振有詞的樣子。
1.平涼大會
人在恐懼中往往會失去理智。被這么一忽悠,很多人都明里暗里向侯莫陳悅靠攏了,其中包括原州刺史史歸等。趙貴忍辱負重,帶五百人投靠侯莫陳悅,哭著說:“哪怕是賀拔公造反,他生前待我不薄,請允許我給他收尸!”
這個請求合情合理,侯莫陳悅無法拒絕。“當務之急是整合關隴的勢力,兼并賀拔岳的部眾,趕緊去各地安撫拉攏······”說這話的是李弼。
然而,侯莫陳悅有自己的想法:“姨父此言差矣,賀拔岳一死,他們內部會分崩離析、自相殘殺,我只需要作壁上觀,不費一兵一卒坐收漁利才是良策;再說了,高歡答應要認命我為一把手,名不正則言不順,咱們只需坐享其成即可。”
李弼搖了搖頭,退了出去。侯莫陳悅帶著大部隊回到了隴山,他的下屬都歡欣鼓舞,認為這關隴很快就是自己的了。當然,也有比較清醒的,行臺郎中薛憕嘆氣道:“侯莫陳悅才薄德寡,沒有能力卻殺害賢能,怎么可能不找來禍患,我們恐怕會成為別人的俘虜,還有什么值得慶祝的呢?”
薛憕這話傳到侯莫陳悅耳朵里,侯莫陳悅大怒:“書生之見,你懂什么!”他大手一揮,便把薛憕免職了。薛憕是薛孝通的弟弟,被免職后,前去平涼投靠薛孝通。
平涼這邊也炸開了鍋。薛孝通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問計于剛把賀拔岳尸體背回來的趙貴,武川豪杰們都齊聚一堂,兩眼無光。“侯莫陳悅無緣無故誅殺我們大哥,此仇不報誓不為人,我們必須重新推選出一個領袖來,帶領各位重振旗鼓,報仇雪恨!”趙貴的開場白鏗鏘有力,不容置疑。
可是誰來當這個頭呢?這個頭不好當,既要有能力,還得出身好,最關鍵的是能帶領大家打敗侯莫陳悅,否則就失去了合法性和正當性。搞得好,那就能帶著大家吃香喝辣,繼續賀拔岳的霸業;搞得不好,就得引發關隴集團的內訌和分裂。
“我提議,讓寇洛大都督當帶頭大哥,他年紀大,辦事穩重。”薛孝通一開口,眾人紛紛表示支持。趙貴看了看寇洛,等著他發言表態。“不行,堅決不行,我確實比諸位都年長,但沒有能力團結帶領大家搞事業。”寇洛二話不說直接拒絕了。
“我推薦一個人,此人聲望和能力都比肩賀拔岳,我相信他一定能穩定局勢。”大家尋聲望去,看到了李虎。
“那你推薦的是誰?快說呀!”達奚武有些不耐煩。
“此人正是荊州的賀拔破胡(賀拔勝),他又是老大的二哥,咱們都是老相識,相處起來也容易,他再合適不過。”
“你說的倒是這個理,可等賀拔破胡來這里,咱們關隴早就亂了,這個提議沒有可操作性。”趙貴表示了拒絕,赫連達也搖搖頭。人各有志,可能李虎和賀拔勝關系比較好,他執意要去邀請賀拔勝,所以,他悄悄起身離開了會場,倍道兼程趕往荊州。
“寇都督不行,賀拔破胡也不行,那找誰?要不,咱們等皇帝來定奪吧,皇帝安排誰就是誰?”王雄著急了,摸了摸他的大腦袋脫口而出。
念賢、怡峰等人瞪著他,異口同聲地說:“老王,關隴根據地是咱一手打下來的,你要拱手送給皇帝?我沒聽錯吧?”王雄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嘿嘿,抱歉,我就是出來緩和氣氛的,別當真。”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被王雄弄得翻白眼。
“只有宇文夏州能擺平局勢。”趙貴雙手握拳,有力地砸在案幾上。“宇文黑獺?那家伙行嘛,年紀輕輕的……”大家又開始嘀咕了。
赫連達大喝一聲,突然跳起來:“哎呀,怎么那么麻煩!宇文夏州曾經是賀拔公的副手,智謀過人,且出身鮮卑貴族,今天這事只有他能擺平!趙將軍的提議非常正確,大家別再猶豫不決了,我自告奮勇去夏州迎接宇文泰。”
說完,赫連達就跑出了會場。“這事就這么定了,就宇文夏州了。”寇洛也發了話。隨后,雷紹、侯莫陳崇、達奚武、怡峰、念賢、若干惠、劉亮、梁御等人紛紛贊同,仿佛他們才想起宇文泰這個人來。
一個個都是人精,誰也不愿意出頭。
2.三方行動
賀拔岳的死訊也傳到了晉陽和洛陽。“三弟!”賀拔允得知消息第一時間,口吐鮮血,跪倒在地,他今年畢竟48歲了,經不起這種噩耗的折騰。高歡趕緊親自過來攙扶賀拔允:“阿泥,你要節哀呀,來人,快帶賀拔阿泥下去治療和休息。”
送走了賀拔允,高歡面露微笑對著劉貴說:“看來侯莫陳悅這家伙真是搞事情的一把好手,居然真的把賀拔岳干掉了。”“哈哈,歡哥,你這招借力打力真是出神入化,小弟佩服佩服。”劉貴回道。
尉景打斷了二人的談話:“歡哥,你打算怎么對付賀拔允?”“只要你一個眼神,我馬上去砍了他!”竇泰惡狠狠地說道,接著厙狄干、彭樂、杜弼、楊愔等人都表示同意。
“賀拔允雖然是賀拔岳的大哥,但跟我以來,一直也本本分分,大家用不著懷疑他。當初要不是他配合我演戲,我也不可能那么順利取得六鎮舊部的領導權。現在,他親弟死了,處于悲痛之中,還能做什么呢?”高歡也是一個念舊情的人。
崔鸊不以為然:“丞相,人心難測呀,皇帝在洛陽聯合賀拔勝、賀拔岳和我們較近,誰知道賀拔允有沒有暗中和他們聯系?如果你非要繼續重用賀拔允,恕我不能從命。”他一向比較孤傲,誰也瞧不上,即便出身鮮卑貴族的賀拔氏也是如此。
崔鸊一言既出,范陽盧文偉盧元明、河東薛修義等等這些豪門貴族都表示贊同。高歡也看到了大家對賀拔允的態度,只能服軟,派更多人去賀拔允那里,名義上是看望慰問,實際上是軟禁。
賀拔允很快知道了群臣對他的態度,他痛失手足,哪里還有心思在個人升官發財上?只是看著窗外默默流淚,一病不起。他想到了塞北草原,想到了當年和二弟、三弟一起合謀偷襲衛可孤······沒多久,賀拔允便追隨者賀拔岳而去,他們在地下團聚了。
高歡首要關心的當然不是賀拔允,而是關隴那一塊肥肉。面對這種無主之地,高歡自然不會放過,最先閃過腦海的念頭還是去收編。派誰去好呢?誰有那種獨鎮一方的能力?侯景是高歡能想到的最佳人選。
“歡哥放心,我一定找準機會,把關隴這塊地給您拿下。”侯景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至于對侯莫陳悅的承諾,高歡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洛陽的元修也毫不遲疑,立刻派出宗室元毗前往關隴“慰問”。“老哥,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呀,咱們元家能否奪回權力,重新執掌天下,就看你了。”元修一邊說一邊和元毗緊緊相擁。
“微臣必當不辱使命,替陛下分憂,替大魏分憂。”元毗轉身準備走。“等一下”,斛斯椿轉了轉眼珠,接著說,“陛下,為了以防萬一,微臣認為可以派一名有威望的親信跟著王爺一起去,即便不能收攏賀拔岳舊部,也要在關隴強插一腳,那也能對咱有利。”
“哈哈,太妙了。”元修撫掌大笑,果然還是斛斯椿想的周到,元修最后選擇了賈顯度和元毗一同前往關中。
李虎也來到了荊州,賀拔勝得知三弟的死訊后放聲痛哭,在場的獨孤信、韋孝寬、楊忠都感慨不已。李虎說:“現在局勢很清楚了,您得趕緊去關隴,接替兄弟的霸業,這一把手的位置非您莫屬哇!”
賀拔勝稍作思考后,對大家說:“關中距離荊州太遠了,我去了估計也來不及;要不這樣,就讓獨孤郎代替我前去關中吧,如果真能拿下關中,獨孤郎和我遙相呼應,定能成就霸業。”
賀拔勝確實也不想離開自己苦心經營的荊州,誰愿意放下手中既得利益重新創業?或許獨孤信是他最好的選擇,一方面獨孤信有獨當一面的才能,另一方面獨孤信又是他賀拔勝的好友,而且在武川集團中威名赫赫。
獨孤信也樂得前往關中,拜訪拜訪這些好久不見的老朋友。獨孤信走的時候還帶上了楊忠,二人在荊州共事了幾年,已經有了很好的默契。
3.當機立斷
都想去平涼接管賀拔岳的霸權,可最終能上位的只有一個,洛陽、晉陽到平涼的距離都很遠,夏州才是占盡地利優勢。赫連達見到宇文泰后放聲大哭,還沒說一個字,宇文泰就知道了怎么回事,悲傷過后,宇文泰迅速召集部下開會。
“恭喜宇文公,天下能夠代替賀拔公的非您莫屬,我們應該搶占先機,趁皇帝和高歡的人來關中之前,即刻向平涼集結,這才是豪杰所為。”夏州長史、防城都督于謹第一個發言,宇文泰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思敬之言正合我意,侯莫陳悅殺了我們的大哥,反而退守隴山,這正是他自取滅亡的開始,我們應該抓緊時機召集武川豪杰,為大哥報仇雪恨。”宇文泰向來是以善于審時度勢而著稱,他對時局擁有敏銳的洞察力。
如果說宇文泰、于謹二人是典型的鷹派人物比較激進,那周慧達、宇文貴就屬于鴿派了,偏于保守。周慧達發言說:“宇文公,現在形勢還不明朗,處境危險,咱們不妨等一下再做判斷。”宇文貴也點頭贊同。
“哎呀,還等什么呀,賀拔公尸骨未寒,咱們都曾經受到他的恩惠,你們難道不知道知恩圖報這種基本的禮節?”在一旁等待的赫連達看不下去了,不愿意再等。
雙方開始爭論起來。“別吵了!大家聽我說”,宇文泰面露兇光,陰沉著臉,他本來就黑,這下顯得更黑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如果遲遲不行動,恐怕平涼眾將要離心離德陷入混亂,到時候追悔莫及,寧可做錯也不能錯過。”
說完,尉遲綱兄弟、蔡佑等人表示堅決擁護,其他人這才達成共識。宇文泰下令讓大家迅速收拾準備出發,只有一人鼻孔朝天,對宇文泰的命令愛搭不理。這人叫彌姐元進,是夏州當地的土豪望族。
彌姐元進并不認同宇文泰給侯莫陳悅扣的那些帽子,什么“胸無大志”“鼠目寸光”等,他反而看好侯莫陳悅,并且已經開始派人暗中去聯絡侯莫陳悅了。宇文泰悄無聲息地捕捉到了這一點,他給蔡佑使了個顏色。
來到幕后,宇文泰對蔡佑說:“承先,彌姐元進這人態度傲慢,恐怕會擅生是非,對我們不利。”蔡佑字承先。
“此人蜂目豺聲,對您肯定是不服氣的,我們只能找準機會宰了他,才能真正一統軍心。”蔡佑抽出了佩刀,尉遲綱、尉遲迥也在一旁附和。
宇文泰拿定了主意,他決定要殺雞儆猴,對蔡佑三人低聲耳語后,午飯過后,他來到了帳外,對著正在收拾東西的將士們說:“侯莫陳悅這伙人殺害忠良,剛才說好了要去一起討伐,可我聽說你們之中還有不同的想法,這是為何?”
一聽這話,蔡佑、尉遲綱、尉遲迥三人全副武裝從帳中走出來。蔡佑舉著大刀高聲說:“早上說好的主意,下午就改變,這還是人干的事?我今天一定要砍下反復小人的腦袋!”說罷,他帶著尉遲兄弟就沖向眾人。
大家驚恐不已,都低著頭說道:“希望蔡將軍區分忠奸。”蔡佑二話不說,直接來到彌姐元進跟前,手起刀落,砍下了他的腦袋,彌姐元進根本沒來得及爭辯或者逃跑,當場血流五步。“這就是不聽宇文夏州命令的下場,還有誰?”蔡佑拿著彌姐元進的腦袋問大家。
大家跪倒在地:“誓死聽從宇文夏州的命令。”沒有一人敢仰視宇文泰。宇文泰很滿意,私下里,他拉著蔡佑的手說:“承先,雖然你比我還年長一歲,但我每次看到你總有一種親切感,仿佛你是我的左右手一樣,要不今后你就做我的干兒子吧。”
蔡佑欣然接受,立刻跪倒在地:“父親請受我一拜。”蔡佑并不是給自己找爹,而是他看好宇文泰,有的人會釋放迷人的人格魅力,而有的人善于捕捉他人身上的英雄氣,既然自己差點意思,那就跟對大哥,也能成就大事,蔡佑就是這樣有眼光的小弟,干爹只是一個稱呼而已,一口“父親”代表自己上了宇文泰的船,成為了宇文泰集團的核心成員。
宇文泰集團快速向平涼靠攏。路上,大頭兵們亂了隊形,有的還開始了對沿途百姓的劫掠,赫連達一看情況不對,對宇文泰說:“咱們此去是舉著平定亂賊的旗幟,如果軍紀不嚴明,那一定會失去民心,請求我為你執行軍法。”宇文泰深以為然。
赫連達懲處了那幾個搞事的軍頭,將他們搶來的財物悉數退還給百姓,并且做了妥善的安撫工作,宇文泰的軍隊這才受到老百姓的一致好評,還有人主動前來提供糧食補給。
宇文泰深受感動,特別告誡大家要以赫連達為榜樣,并且當眾宣布讓赫連達恢復舊姓,以茲鼓勵。原來,赫連達因為是赫連勃勃的后代,為了躲避戰亂和仇殺,改名為杜朔周,現在跟了自己,加入了組織,那就恢復舊姓,光耀祖宗。
4.從容應對
“報將軍,侯景來了。”傳令兵神色慌張。
“侯景?他來干什么,莫非是來接收賀拔公的部隊的?”于謹感覺情況不對勁。宇文泰神色自若:“放心,思敬,我們早該料到這一點,賀拔公一死,關隴這塊險要之地必定成為皇帝和高歡的垂涎之物。”
看到宇文泰勒馬停下后,侯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總要試一試,怕他作甚?”侯景給自己打完氣后,走向宇文泰。
“賀拔公遭遇不幸,但我還在,你來干什么?”宇文泰開門見山直擊要害,根本不給侯景虛與委蛇的機會,侯景確實被震懾住了。他心想,宇文黑獺果然名不虛傳,說話做事干脆果斷,自帶大哥的霸氣。
“我······我就像箭一樣,別人把往哪兒射我就去哪兒,我做不了主呀。”侯景有點語無倫次,他知道,面的宇文泰這樣的對手,已經失去了搶占關隴的最佳時機,自己還是來遲了。
宇文泰聽后,二話不說拿起弓箭朝著東邊射去,然后對侯景說:“現在這支箭飛回去了,你是不是該回去了?”說完,蔡佑、尉遲二人拔出了佩刀,將士們也惡狠狠瞪著侯景。
識時務者為俊杰,侯景他是來撿漏的,不是來拼命的,再說他帶的這點人也不夠宇文泰塞牙縫的,只好悻悻而歸。
侯景回到了晉陽,匯報了整個過程,對高歡說:“歡哥,要不然咱們趁宇文泰立足未穩,帶領大軍強行接管關隴吧。”高歡對侯景的失手似乎并不意外,畢竟距離太遠,但他直接拒絕了侯景的提議:“急什么,我還不信他宇文泰能順利接管賀拔岳的部隊,況且還有侯莫陳悅呢,咱們先觀察觀察。”
高歡的想法也并非沒有道理,如果現在率大軍進入關中,搞不好宇文泰會和侯莫陳悅聯合起來對付他,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但有永遠的利益。
沒有什么懸念。宇文泰達到平涼后,順利接管了賀拔岳的部隊,趙貴、寇洛等人對宇文泰的到來表示熱烈歡迎,畢竟這是大家經過激烈討論后的結果。宇文泰來到平涼第一件事就是給賀拔岳服喪,還在喪禮上表示要侯莫陳悅血債血償,武川軍團個個心服口服,他們這才覺得選對了老大。
皇帝的使者元毗終于來了,不過來晚了。元毗也是聰明人,看賀拔岳的舊將對宇文泰服服帖帖,他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機會,于是開啟了B計劃。元毗開口笑道:“陛下特地派我來和宇文公共商大業的,陛下冊封你為大都督,希望你鞠躬盡瘁,輔助大魏。”
“臣定當嘔心瀝血鞠躬盡瘁。”宇文泰很認真地跪下,朝著東方拜了三拜。然后有模有樣地和元毗一起發誓賭咒,表示效忠皇帝,蔡佑在臺下差點笑出聲,還是侯莫陳崇輕輕捅了一下他,他才變得嚴肅起來。
“陛下認命賈顯度為雍州刺史鎮守長安。”說罷,元毗朝著賈顯度看了看。宇文泰眼中閃過一絲異常,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武川一系在臺下互相遞眼色,大家竊竊私語,都明白皇帝這是想在關隴集團強行插入一根針。宇文泰只能代表武川集團發言表示擁護,讓出一個雍州刺史的名頭換來關隴大都督的實權,他無話可說,畢竟現在還需要皇帝的支持。
緊接著,元毗第三次傳達皇帝圣旨,嚴厲譴責侯莫陳悅的擅自行動,讓他前往洛陽向皇帝解釋清楚。是的,侯莫陳悅并不在場,元毗讀完圣旨后派人給侯莫陳悅捎信表達了意思。
侯莫陳悅當然不會理皇帝的圣旨,三言兩語就忽悠了元毗的使者,元毗也知道結果,灰頭土臉地回到了洛陽。
元毗走后,獨孤信、楊忠來到了平涼。聽說宇文泰被大家推舉為賀拔岳接班人,獨孤信并不意外也不后悔。“哈哈哈,一聽說是黑獺你穩定了大局,我就放心啦!”獨孤信露出了真誠的笑容。
兩人畢竟一直是好友,宇文氏和賀拔氏兩家是世交,這老大的位置沒有落在在人手里,都是自己人。
但權力會讓人異化,特別是最高權力。此一時彼一時,曾經是平起平坐的兩個人,一個成了武川派的領袖,另一個空手而歸,就算獨孤信心里沒想法,難道宇文泰心里沒想法?
是的,他有。二人閑聊完往事后,宇文泰開了口:“獨孤郎呀,你可否替我走一趟洛陽吧,專程傳達我想和皇帝表忠心的意思,以便兌付咱們共同的敵人高歡?”
獨孤信很快就明白了,自己是不可能就這么留在關中的,他是代表賀拔勝集團的,本來的目的是來搶領導權的,直接留下來給宇文泰當馬仔,那多沒面子。去洛陽是最好的選擇,至少證明他還是獨立于宇文泰的一股力量,雙方各取所需,獨孤信也就爽快地帶著楊忠上了路。
送走候景、元毗、獨孤信后,宇文泰最終長舒一口氣,侯莫陳悅開始浮現在他腦海,復仇!復仇!他現在只想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