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沒有境界？”

　　妙悟皺起眉頭，下意識道：“什么意思？”

　　“我看不到靈氣。”楊小乙道。

　　“看不到靈氣，如何引靈入體？”妙悟眉頭皺得更緊，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就如同一個人看不到顏色，卻能繪出震撼人心的畫卷。

　　“因為我體內根本沒有靈氣啊。”

　　“啊！”

　　妙悟、獨孤愁、金赤非、阿朵同時睜大眼睛，像是被天上掉下來的雷劈中。

　　“這不可能，絕無可能！”

　　妙悟斬釘截鐵道：“天下十萬修行者，修佛修魔修仙修武，雖然殊途，但是同歸，便是黃口幼童也知道，沒有靈氣，是萬萬不能修行的。”

　　“莫非是傳說中的煉體一路？”獨孤愁奇怪地盯著楊小乙，又自問自答道：“可就算煉體，也需要靈氣淬體。”

　　“我體內的確沒有靈氣。”楊小乙頓了頓道：“或許，世間根本沒有修行者。”

　　俗話說眼見為實，可楊小乙根本看不見，這讓他如何相信。

　　雖然17年來，很多人都對自己說過關于修行者的事。

　　不過，一個世界的偏執，楊小乙前世也不是沒有遇到過。

　　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堅持清醒，雖然這樣很難。

　　“諸位，告辭了。”

　　楊小乙覺得自己在這里已經耽擱太多時間，他抱了抱拳，轉身離去。

　　“不，我不相信，這絕不是真的。”

　　妙悟臉上肌肉抖動，伸出手來，抓向楊小乙的背影，想要將他留下。

　　“大師，放肆了。”

　　一直沒說話的鎮北王突然開口，無形之中，有數道殺意鎖定了妙悟。

　　鎮北王身邊，當然不會沒有高手。

　　一般這種情況，妙悟就該知難而退，金山寺還要在幽州傳法，不該和鎮北王撕破臉。

　　縱然心中有困惑不解，也可以回頭慢慢查訪。

　　但身為修行者，都有求真的心。

　　楊小乙只出了兩劍，卻給妙悟帶來深深的刺激。

　　沒有靈氣的催動，如何有這樣精湛的劍法。

　　力量，從何而來？

　　難道說，在當今天下流行的修行道路之外，還有另外一條路。

　　修真修真，修的就是去偽求真。

　　世上只能有一條道，不該有兩條路。

　　一條是真的，另一條必定是假的。

　　那么誰是真的，誰是假的？

　　妙悟太想知道問題的答案，他想要攔住楊小乙，確定他有沒有說謊。

　　忽然間，殿上的一名黑甲護衛，突然出現在妙悟身前。

　　他站在那里，本來不引人注目，此刻突然出手，人們才恍然發覺，他身上的靈氣涌動，竟然不弱于妙悟。

　　鎮北王身邊何止有高手，簡直高手如云。

　　鎮北王身后的兩名護衛，也幾乎同一時間出手，攔在妙悟身前。

　　妙悟連破兩人，沖到第三人面前時，已經沒有力氣，胸口重重的挨了一拳。

　　“這怎么可能？”

　　他似乎沒有在意自己的傷勢，只是抬起頭，呆呆地看著楊小乙的背影，像是被一個渣男偷走了心。

　　楊小乙沒有回頭。

　　“帶妙悟大師下去修養。”

　　鎮北王長身而起，他雖然蒼老，但身上也有赫赫威風。

　　“諸位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對于四人的表現，鎮北王非常之失望。

　　說來，也是江湖上有名有號的人物，結果呢，完全不怎么樣嘛。

　　對于兒子的問題，鎮北王當然也有所了解。

　　他希望有人可以重重打醒楊小乙，哪怕讓他流點血，受點傷，從而讓他丟掉鍋碗瓢盆，回到修行的正路上。

　　明明有那樣的天賦，為何不去追那仙道之巔，偏偏對做菜感興趣。

　　鎮北王楊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

　　對此感到不解的，絕不只有楊希一人。

　　天還未亮，獨孤愁已經出現在清平居的門外。

　　楊小乙平時便住在這里。

　　過了辰時，楊小乙才懶洋洋地走出門外。

　　獨孤愁立刻迎了過去：“請殿下教我劍法。”

　　“嗯？”

　　楊小乙皺起眉頭，道：“獨孤先生，我不懂劍法的。”

　　“呃……”

　　獨孤愁被噎得夠嗆，道：“在下一生執著于劍，殿下真乃我生平所遇劍道第一人，如果殿下都不懂用劍，恐怕世上已無人配握劍。”

　　楊小乙無奈地聳聳肩，道：“我對練劍不感興趣的。”

　　“我們殿下只對美食感興趣，除了聊美食，其他反而會讓他反感。”書童包子道。

　　“美食……美食，美食我也懂一些吶。”獨孤愁下意識道。

　　“喔。”

　　楊小乙頓時來了興趣：“獨孤先生走南闖北，一定吃過許多好吃的，可惜，我從小長在幽州，沒來得及到處走走。”

　　“倒是見過一些美食，比如北地的面食，草原上的烤肉，江南有一種醉魚……”

　　楊小乙越聽眼睛越亮，道：“不著急，我們坐下來慢慢聊，你順便也嘗嘗我剛做的早餐。”

　　獨孤愁暗暗欣喜，他已經發現了楊小乙的特點，對于食物執著地偏愛，就如同自己執著于劍一般。

　　只要和他聊吃的，他就會放下戒心，簡單地像個孩子。

　　自己完全可以從這個角度入手，和他拉近關系，如果能從他身上學個一招半式，恐怕一輩子都受用不盡。

　　等升仙大會開啟那一日，自己也有希望開仙路，踏天梯，一飛入云。

　　獨孤愁暗暗為自己的機智點贊。

　　來到清平居內，楊小乙親手端上來早點。

　　看著盤子內黑漆漆的東西，獨孤愁整個人頓住。

　　“這是什么東西？”

　　“煎蛋啊。”

　　楊小乙興致勃勃道：“快嘗嘗啊。”

　　“原來是煎蛋，殿下一說，我就越看越像了。”

　　“這次我試驗了新配方，你嘗嘗味道，我也好記錄。”

　　楊小乙從懷里取出一個小本本，專心地看著獨孤愁。

　　獨孤愁拿起筷子，握慣了鐵劍的手，此刻竟有些顫抖。

　　他輕輕夾了一塊，慢慢放入口中，臉上的表情已經僵固住。

　　“快點吃啊。”包子打趣道：“好吃你就多吃點兒。”

　　“唉，你懂什么，要細嚼慢咽，才能嘗出其中味道。”楊小乙關切道：“好吃嘛？”

　　“好吃，殿下別出心裁，我還是第一次嘗到這種味道。”

　　獨孤愁騰地站起來：“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殿下，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