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村落一切都是那么稀疏平常,午間的村子里孩童們奔跑著嬉戲打鬧,也有嬰幼兒還年紀尚小不會走路,他們咿咿呀呀的叫著望向那些孩童,似乎襁褓中的幼童也想快些長大在地上奔跑打滾,每個孩子都甚是可愛。
傍晚時分老人們聚在一起聊著些家長里短的事,大家互相幫助,鄰里和睦幸福,可隨著一場屠殺的到來,大火焚毀了美好的一切,村落只余殘垣斷壁,尸橫遍野。
那伙蒙面惡徒沒有留下一個活口,白氏被滅族之夜,白擇羽奔跑著正趕往村子,他想報喜,將白河還活著的事情告訴村子的大家,可一切都晚了。
火光中,村子化作廢墟,白擇羽望著那些熟悉的家人朋友的尸首,在廢墟中不斷挖著:“一定還有人活著,一定會有的…,一定!”。
廢墟里充斥著瓦礫、茅草與碎磚,白擇羽不停的挖著,直至他挖得雙手潰爛,他這才意識到一切都將不復存在,復仇的怒火從他的胸膛噴發,他仰天長嘯誓要報這滅族之仇。
他從村后小路渾渾噩噩的走向置有預言石板的荒地,只見那荒地廢墟也已化作塵埃,石板上的文字內容也蕩然無存。
“大人,一切都很順利,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宜海正接過宜燾煦遞來的羊奶,說完后一飲而盡。
“真想看看白河知道這一切會是怎樣的表情。”,宜燾煦握拳,他實行滅族之計只為報復白河,顯然他已經知道了白河的內應身份。
他反思,反思自己竟被這家伙欺騙了這么久,那些計劃雖未失敗,卻也因為白河泄露了部分細節給那企圖對抗自己的神秘人物而無法取得最大利益。
在瓷荷莊外數百里一隱秘茶山
茶山的山腳一小河上的橋邊,當白河從凌嫣然口中知曉白氏村落被滅族的消息后他頓時明白自己已然暴露,這是宜燾煦對他實施的報復。
白河怒火中燒,但他暫時還不能與宜燾煦撕破臉,也只好將這些怒火咽進肚子里,假裝無事發生,終有一日會將他的陰謀粉碎,殺他以償血債。
凌嫣然見白河隱忍多年,對宜燾煦早已恨之入骨,滅族的發生使白河無退路可言,如若讓白河就這樣回去裝做無事發生到計劃之日還是會遭宜燾煦毒手,不如讓白河在宜尚治登基之日與宜燾煦撕破臉將計就計殺死宜燾煦。
“殿下,我不同意。”
白河之所以不同意凌嫣然的想法是因為白河深知這是一場賭博,如果這次沒有成功那十五年所準備的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我明白你的擔憂,我想我已經準備好了。”
凌嫣然似若有所思,她起身走到橋上,白河也隨著一起上橋。
凌嫣然思考許久終于開口:“這不是冒險,文藥二帝已經答應出兵,以我們多年積累的精銳之師相伴殺入武帝宮中粉碎宜燾煦的一切陰謀倒也夠用,只是那宜燾煦的修為怕已超脫大帝境外。”
白河對此事也有所擔憂,百萬大軍壓境,憑軍隊數量說宜燾煦雖不占優勢,可他座下精銳一人就得以比作數以萬計的毫無修為、仙骨的普通人族之力。
更何況宜燾煦培養出的這樣的強者足足有三千人,百萬之軍殺入皇城還需時間和契機,不論宜燾煦是否擁兵自重,就是其大開城門待凌嫣然眾軍直入,他們眾軍也無法占據太大優勢。
“世人皆說君權天授,可這天又該如何被稱作為天,那是沒有人定義的天。”
凌嫣然此番言語表達了她對君權天授的不認可與不在乎,在她的感受中一切都是由人所定義的,而不是那虛假的權謀之天。
白河看到了她的成長,她確實和當年那個小女孩不同了,此刻她活著的意義也不再是復仇,她身上散發的是獨特的人格魅力,她心懷天下,若其是帝者理應順萬民之愿做一代仁德之君,如果是那樣的天下又怎會容不得這樣一位千古女帝呢?
擁有足夠大的野心能讓一個人成為一國之君,無論他是否被認可;擁有君權,掌控國運的人也能成為一國之君,除了這些還有許多許多的特例,一切都沒有定論,也沒有什么是必然存在的。
一個人的認識或許是魯莽無知的,可若是一群人就不能說是認識,而是…“認知”,認知會迫使他們客觀看待問題,這是從眾心理也是事物的規律,野心的意義與價值誠然如此。
凌嫣然心里由衷感謝自己所經歷的挫折,她深刻認識到了一個人的變化是沒有局限性的,想要強大自己不僅需要依靠身體力行也需要內心深處的毅力、堅持。
在這個修仙的世界只要是人都會生有仇恨之心,可仇恨不應該占據每個人內心的主觀意識,化悲痛為力量,化仇恨為動力,而經歷轉化階段后還能不斷地堅持自己是一個很難的過程,可我相信凌嫣然她做到了,她所希望的那一天也很快就會到來。
宜尚治稱帝于世人言亦無所謂,于前朝者亦無所謂,于天下尚亦無所謂,可總有人會有所謂有所為。
于十日前的魁雲閣中,寒厘的師尊寒霄傳喚寒厘告知其身世謎團。
“有些事情也是時候告訴你了,抱歉瞞了你這么久,寒厘。”,寒霄側身與寒厘肩頭相對從掌中取出一神秘圓球。
“這是…”,寒厘盯著那圓球,隱約恍惚之間想起了什么,可大腦仔細去想象時卻又記不清了。
“這是你的記憶。”
“我的記憶?這是怎么回事。”
“你可以選擇回想起一切,也可拒絕,這取決于你。”,寒霄把圓球交給寒厘,讓他決斷是否取回塵封的記憶。
寒厘神情一頓,他看著手中的圓球,那段記憶太過陌生,他怕回想起來就不再是自己了。
見寒厘猶豫不決寒霄便提了些建議:“五年前,你的親生姐姐將你送予我們扶養,我也應其所愿封存了你過去的一切記憶。”
寒厘聽見自己還有親人活著,毫不猶豫地將圓球捏住:“師尊,我想明白了,我要取回過往的記憶,請您解封吧!”
寒霄點頭將圓球中的術法封印解除,指著圓球中的螺旋狀印記說到:“觸碰它吧,你會知曉一切的。”
寒厘觸碰圓球,記憶如潮水一般涌進他的腦海,皇武一族被滅族之夜的場景,記憶里他親眼目睹了前朝武帝,也是他的父皇凌天之死,記憶中他的母后帶著他與姐姐一同流亡,而隨著記憶的不斷推動之后寒厘眼前一黑,直到他能夠睜開眼睛的時候視線變得模糊不清,只聽耳旁似有人在他跟前說著些什么。
他揉了揉眼睛,看清眼前是一女子臥病在床,她緊握著寒厘的手觸感真實,“子厘,嫣兒,你們一定要活下去。”,說話那人是他的母親嗎?她似乎重病纏身,虛弱不堪。
幼年凌子厘哭泣不已:“母后,不要離開我們!”
寒厘窺見榻前還有一人站在那里,是一年紀比凌子厘大一些的女孩,她面露悲痛卻不流淚,他在女孩身上看到了堅強。
那女孩正是幼年時期的凌嫣然,凌子厘的親生姐姐。
“子厘,你何時才能不哭泣呢…”,母親歌霜落抬起本就無力的指腹輕輕擦去凌子厘眼角的淚水,她彌留之際不由得擔憂二姐弟的將來。
“母后無法陪伴你們一生,你們要堅強起來。”
“咳咳咳咳。”,歌霜落的病情已經非常嚴重了,這是她最后的時光了,她懷念以前,卻又無比珍惜當下,她想到了凌天,他似乎就在那里,他在等著她。
歌霜落死了,孩子們沒了母親。
凌子厘撲在母親懷中,此時他已經哭不動了,眼淚早已哭干,他用嘶啞的嗓子呼喊母親,可母親又怎可能活過來呢,凌嫣然緊握雙拳,背身走去。
在這之后的記憶就是師父扶養寒厘長大的那些點點滴滴了。
那些修煉與修行歷歷在目,從前的寒厘似乎迷茫不知自己為何而修,可這缺少的部分記憶讓此刻的他變得豁然開朗,他明白今后的道是為親人而修,為報仇而修。
“母親…”,眼淚奪眶而出,寒厘難掩眼中淚水,就連身體都在顫抖,他差點承受不住就要倒下好在寒霄扶住了他的雙肩他才沒有倒下。
“寒厘,你應該振作起來,如果你準備好了,你應當去尋找你的姐姐,如若是你定不會讓你姐姐一人擔負那復仇之責任,對嗎?”
“師尊,到底是誰滅了皇武一族?”
“崇邑國的國師宜燾煦。”
“宜燾煦,我明白了。”
寒霄取出地圖指著崇邑國:“此行需九日,至祁連山的瓷荷莊中可尋到凌嫣然,復仇之事還需從長計議,不得莽撞行事。”
“弟子心里有數,多謝師尊此番警醒。”
告別師尊后寒厘邁向征程,他步伐堅挺,此行他誓不回頭,也絕不會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