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定主意
“何必去管她們,做好自己的事便可。”云若初低聲回,隨即看向候在一旁的周管家,“周叔,派出去的人可回來了?”
“小姐,還未曾。”周叔也是奇怪,他是派了葉蕭墨去的,已經過去一上午,早就應該回來了才是。
“如此,我先去歇歇,若是人回來了,就直接帶來初雪院。”本就流了那么多血,又一直沒能休息,她現在只覺得身體沉重,精神不濟,哪怕是睡不著,她也需要好好躺一躺。
周管家見云若初面帶倦色,沒再多問什么,直接稱是便下去了。
回到房間,云若初將香草遣出,獨自一人躺在雕花繡床上,看著素色金絲垂花帳頂,沒有絲毫睡意。
云家現在是風雨飄搖,云記旗下的店鋪估計都被掏空了,具體情況還要看到賬簿才知道。可生意先不論,就眼下這筆月銀就不是個小數目,云府現在根本就拿不出銀錢出來,海口是夸下了,可這筆錢要去哪里籌來?
眼不瞬地盯著帳頂,看著上面的金絲線。良久,她轉眼,若有所思地轉頭看向她房里那臺名貴的楠木金絲百鳥朝凰圖屏風,以及五福彩瓷瓶,或許她可以……
打定主意后,她捂著嘴打了一個哈欠。上午確實有點超負荷了,現在她只覺額上隱隱作痛,拉了被子蓋好,不過片刻,呼吸就趨于平穩,顯然是已經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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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三月的清風還有些許涼意,初雪院內的或粉色或艷紅的山茶花開得亮眼奪目,偶有幾個婢女在院內走動,也只敢輕手輕腳,怕擾了主子的休息。
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戶灑到繡床上,云若初睜開眼,如小蒲扇般的睫毛撲閃了幾下,人才徹底清醒過來。睡了一覺,此時她覺得身上松快了許多,再不像中午那般覺得渾身乏力。
又轉了轉眼珠,眼前依舊是紫色垂花帳的帳頂,雖然睡之時希望這一切是個夢,但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她暗暗嘆口氣,從床上起來。
門外守著的香草聽到聲音,立刻推了門進來。
“小姐,您醒了?”香草伸手掛起不知何時又掉下來的紗帳,面帶笑容。
小姐看起來氣色比中午好多了,她心里頭高興,便顯在了面上。
“嗯,醒了!香草,去喚周管家過來。”她這一覺睡到了晚上,人應該早就回來了。
“小姐,周管家已經在外面候著了,說是此事也不急,便沒讓我們打擾您休息。”香草一邊說,一邊侍候云若初穿衣。
“去讓周管家進來。”云若初擰眉,等會兒她得提醒周管家,往后不可再這樣。
“是,小姐!”應了聲,香草出去叫人。
周管家領著葉蕭墨候在外間,云若初從里間出來,看到他身邊的人時心里有些驚訝,這人是剛才和周管家一同擋在前面的仆從之一。
沒想到長得還不賴,鼻梁高挺,劍眉濃黑,放在現代,就是一個字“帥”,哪怕是著一身仆從衣衫,也掩蓋不住那通身的氣度,可惜在古代就只能埋沒了。
她記得這個人叫葉蕭墨,是云父三年前外出救下的,當年人被帶回來時滿身都是刀傷,據說是被山賊砍傷的,具體的她也不清楚。傷好之后云父看他可憐沒地方去,就將人留在云府當個仆從,只簽了五年身契,沒有簽斷。
原來,他竟然還會功夫!
“老奴見過小姐!”周叔福身揖手。
“蕭墨見過小姐!”葉蕭墨半彎了身子,抱拳拘禮。
“周叔,葉蕭墨,辛苦兩位了。”云若初微福身表示感謝,隨后坐到桌邊,“事情如何?”
“蕭墨跟著其中一人,這人倒是很謹慎,在街上聊貓逗狗地逛了大半天,最后與另一個人碰頭,一起進了二老爺府上。”葉蕭墨恭敬地答。
雖說原主不太注意府上的仆從,不過對云府救回來的這個葉蕭墨有一點點了解,比如說這葉蕭墨也挺有意思的,從來不自稱“奴才”,只自稱名字,根本就不像是來當下人的。又比如,這葉蕭墨是個識字的,而且算數還不錯。
不過雖然覺得奇怪原主為什么知道這些,但云若初也沒有深究。
現在事情果然如她所料,這背后有二房的影子,至于另外兩個人,怕是去了云景輝的府上。
只是,她這便宜二叔和三叔鬧這么一出到底是為什么?
把云記旗下的店鋪搞得烏煙瘴氣,虧損連連,沒有一個人上門。他們如果想要掌控云記,不是應該將這些產業經營好,這樣他們得到云記之后才能榮華富貴享用不斷。
可,為什么非要蠱惑這些人來云府門前鬧一番?就算是這些人今天能進了云府大門,頂多也就是搬些東西拿去換銀子而已,對他們往后掌控云記沒有半點益處,為什么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想了好一會兒,云若初也沒個頭緒,干脆將這事先放到一邊,眼下,還有其他事要先做了。
“周叔,我這有兩件事需要您去辦。”
“小姐請說!”周叔抬頭,直看著云若初問。
“您現在馬上去找兩個人牙子回來,家里該清清人了。”今天在云府門前,那些下人的作為她可是看得真真的,“另,回來之后,帶人將府里一應貴重物品清點一遍,明日拿去典賣了。”
光她房里的東西看起來都挺值錢的,這么大個云府,她就不信賣不出銀子。
“是,小姐!”周叔恭敬地應聲,心里又是疑惑又是欣慰。
不難想象,云若初這么吩咐肯定是要籌銀子發月錢。他疑惑的是云若初突然的轉變,可又覺得她這樣的轉變非常好。
“葉蕭墨,我可能信你?”吩咐完周管家,云若初直問葉蕭墨。
現在云家能用的人沒有幾個,剩下的還不知道是不是做戲,謀求機會,她如今需要用人,葉蕭墨是云父救回來的,希望這救命之恩能有點約束力。
葉蕭墨低垂的眼沉了沉,覺得云若初是真的跟平素里不太一樣:“家父從小教育有恩必報,且不能恩及家人,因此,當時便與老爺說了,若是云家有用得到蕭墨的地方蕭墨義不容辭,若是不需要,蕭墨便在云家做滿五年仆從,不領月銀,便算是報了恩了。小姐信與不信,蕭墨并無法左右。”
云若初勾起唇角,往后這賬有人管了,兩年的時間,培養出接班人是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