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教會了我肩負職責，忠于職守。

　　也是你，告訴我忠于使命，絕不背叛！

　　明明還是你，給我樹立了一個榜樣，讓年幼的我學著向你靠攏……

　　可為什么，你卻又親手將這一切摧毀？

　　親手打破了你經(jīng)常給我提起的信念…？

　　難道說，這一切，都是偽裝嗎？

　　難道說，這一切，都是你在欺騙我嗎？

　　我恨你！

　　我真的很恨你，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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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靜蕾悲慟闔上雙眸，兩行清淚，劃過臉頰。

　　“少抽點煙吧！”

　　背后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張靜蕾急忙擦拭淚痕。

　　平復心情。

　　再回頭望去，金署長步伐帶著沉重。

　　“女孩子家家的，學人抽煙干嘛？”

　　他的語氣嚴厲，敏銳的雙眼察覺到張靜蕾眼窩的淚花。

　　他的神色忽有變得溫和起來。

　　“煙這東西，傷肺，傷身，我都戒了好幾年了。”

　　金署長說著話。張靜蕾已然將手中的煙掐滅，扔進墻角的垃圾桶。

　　“金叔。”

　　“嗯…？”

　　“能跟我講講，我父親的事嗎？”

　　“昂…”

　　金署長一時愣住。

　　“我知道，你跟他以前是戰(zhàn)友…”張靜蕾深吸一口氣，而又徐徐呼出。

　　下意識地微微搖頭，頜首，將眼眸中的悲切隱藏。

　　金署長沉默許久。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么多年以來，還是這丫頭第一次向我詢問有關她爸爸的事。

　　雖然她始終對張城的事難以介懷，但在心中最深處，依然把張城當做是自己的父親……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血濃于水吧。

　　“你爸爸他，是個好人……”

　　金署長說完這句話，迅速意識到不對。

　　“我的意思是說，他曾經(jīng)是一個好人，最起碼在部隊里，他的確是一個好大哥。”

　　“……”

　　人到了一定年紀，總喜歡懷念過去，講述曾經(jīng)的經(jīng)歷。

　　張靜蕾的詢問，倒是勾起金署長的話茬。

　　曾經(jīng)，金署長剛剛入伍。

　　他曾因體型圓潤，且起了個金元寶的名字，常常被人嗤笑。

　　導致性格有些孤僻。

　　那時的張城從連隊轉來，擔任他新兵連的班長。

　　因訓練問題，找他私下聊過。

　　“金元寶！”

　　“到！”

　　“別緊張，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放輕松。”

　　“是……是！”

　　那時的張城，嘴角總是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陽光，灑脫。

　　“我看過你的體檢報告，你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治好后身體一直發(fā)福，但卻不影響你的健康。”

　　“最近這些天的技能考核都勉強合格，你明顯就是訓練時有些漫不經(jīng)心，沒有盡全力！”

　　張城的語氣帶著一些嚴厲。

　　“班長，我……”

　　“打住，別給我又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理由！”

　　張城打斷了他的話。

　　“作為軍人，見到紅旗就要扛！見到第一就得爭！”

　　“怎么能只求過得去不求過得硬呢？”

　　此次談心，張城的火氣有點兒大。

　　而金元寶則對張城所說的每句話都點頭回應，并保證一定加倍努力。

　　此后，張城對金元寶的要求更嚴了。

　　而后者的訓練狀態(tài)的確得到改觀。

　　但好景不長，這個小胖子又恢復了原樣。

　　因為一次體能訓練，他不慎扭傷腳裸，便借此機會泡起了病號。

　　“班長，我家里已經(jīng)給我聯(lián)系好了工作，三年后我服役結束就回去了……”

　　一次閑聊，張城從他口中得到這個消息。

　　是那樣的不思進取……這小胖子選擇了擺爛。

　　張城沉默離開。

　　那時的金元寶，以為張城已經(jīng)對他徹底失望，自嘲的獨自躺在病床。

　　可沒過多久，張城去而復返，還帶回了一瓶紅花油。

　　“一天抹幾次，你的腳傷能好的更快些。”

　　張城拍著他的肩膀，眼神是那樣的真切。

　　“我雖然是你的班長，可有時候，我對你說的話，并非是命令。”

　　說完，張城便走了。

　　此后的兩天，金元寶的三餐中多了一個雞蛋。

　　他明白，這是班長給他的特殊照顧。

　　第三天，金元寶主動找到張城，說自己的腳傷已經(jīng)好了，請求上訓練場！

　　“那時候啊，我是真沒有想到，一向嚴厲刻板的班長，竟然有這么溫柔的一面……”

　　醫(yī)院走廊盡頭，金署長嘴角掛著微笑。

　　眼神追憶，唏噓不已。

　　“后來呢？”張靜蕾問。

　　“后來啊……”

　　金署長呵呵笑著，臉上浮現(xiàn)自傲：“等新訓考核快結束時，我成了當時新兵中的佼佼者，成績全優(yōu)！”

　　“而后不久我又問他，為什么要幫我？”

　　“他怎么說的？”張靜蕾問。

　　“他對我說……不拋棄，不放棄！”

　　“沒有帶不好的兵，每個人都是連隊建設的主角，我決不能任何一個戰(zhàn)士掉隊！”

　　“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這樣就夠了！”

　　…………不拋棄，不放棄？！

　　多好的一句話呀！

　　這真的是他說出來的話嗎？

　　張靜蕾心海泛起波動。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你為什么又要拋棄我，拋棄媽媽，奶奶……甚至是拋棄自己所熱愛的連隊，祖國！

　　越是追尋，越是迷惑！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你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你怎能狠下心，割舍你所擁有的一切？！

　　張靜蕾實在想不明白。

　　直到現(xiàn)在，當她真的抓到這個男人后，本以為自己會得到釋懷，從怨恨的陰霾中走出來。

　　可實際上并沒有。

　　目前所擁有的，只是無盡的悲傷，痛楚！

　　“署長！”

　　這時，一名治安署干員迅速走到面前。

　　“剛接到上級命令，要求等搶救結束后，立即將罪犯轉移到治安署總醫(yī)院！”

　　“行，我知道了！”

　　金署長點頭，而后跟那名干員離開，處理后續(xù)交接工作。

　　雖說第一醫(yī)院設備齊全，醫(yī)術更專業(yè)。

　　但畢竟人多眼雜，老百姓們天天進進出出，維持治安難度較大。

　　將紅手套轉移到治安署所屬醫(yī)院，的確更安全，更方便看護！

　　至于設備跟更有經(jīng)驗的醫(yī)生，干脆從其他醫(yī)院調動。

　　張靜蕾獨自一人留在走廊的盡頭。

　　她的心情又變得沉重起來。

　　可能是因為，聽到‘罪犯’這個詞，讓她從回憶拉回冰冷的現(xiàn)實。

　　是啊，我爸爸他是罪犯，罪大惡極，罪犯界的天花板……

　　我是他的女兒……

　　呵，罪犯的女兒……

　　這樣的頭銜，伴隨我直到現(xiàn)在，擦不清，洗不掉……

　　真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