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奇怪，如果說空虛是哲學家的朋友，那么為何常人空虛的時候，都在說人生的意義等得太久了，明明他們自己也沒想成為哲學家……”趙彩霞在夜里長嘆，摸著不協調的心跳。
“你倒是跟我說說，你等的是什么人生意義？”許含雪一臉憂郁。
“當然是有見識，有出息，然后跟你一樣，自己的才華也能得到認可……”
“這些事不是很簡單嗎？只要努力奮斗就行了。”
“你確定能經受世事的誘惑嗎？”
“我說姐姐啊，你可是御姐，怎么會問出這種愚蠢的問題！？世事當然充滿誘惑，但是，就像不同的美女在你面前選美一樣，假設你就是專業的評委，你能被所有美女都誘惑住嗎？”
“不可能。”
“所以說，無論是俗氣還是高檔的角度上說，人不可能一次經受兩種誘惑，而且種類多得是。對知識的渴求也算誘惑，但是它更加高級而已，因為學會克制自己才能把狀態調到最好，進而好好學習。”許含雪拿起鋼筆記錄著。
“這就是我們……高中成績不好的原因？”趙彩霞的語氣里帶著顫音。
“嗯？你……認可我了？”
“……”
“當初在高中，我不僅僅是自己出了大問題，也因為勉強攻讀科技班，根本就跟不上節奏。我為什么要因此怪罪自己？這不是把自己丟到無盡空虛里面嘛，你想想吧，只是因為自己征服誘惑失敗，就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好了，這邏輯說得上來？肯定自己才會有對抗誘惑的能力，所以就像自己要不斷強大自己一樣，不夠強大，誘惑就會從原本的強度變本加厲。”
“所以……那一年，我徹底把自己累垮了。”趙彩霞陷入了喃喃自語當中。
“這種事，你實在沒必要在意那么久。對自己那么高要求，只是為了不顯得突兀，怎么講都感覺你那態度有奇怪的毛病。”許含雪又長嘆地提筆：
“人生苦短，若虛度年華，則短暫的人生就太長了。哪有命苦的人，只有不信自己能救贖的人；哪有短缺的緣分，只有不把緣分放在心里的人；哪有天生就覺得自己的人生太長的人，只有否定自己的年華，還想把自己的命終結的人。你說你當初那種威風，跟差生去比，還沒他們悠哉。”
“你終于發現了嗎……你才是副人格，我不可能精明到這種程度。”
“即使我是副人格，但是既然互相拯救，誰主誰副都無所謂了吧。和好吧，姐姐。”
“……”趙彩霞望著鏡子里的相似女子，想到自己的人生路還無比漫長，讓她醒著為自己做開導工作，或許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終于，鏡子里面的女人有了微笑。
“今后，我的思維必須經過雙重思維模式才能確定，因為我和姐姐是一體的，我不能逃避被逼迫出來的現在，也就不該忘記過去。但是我希望，姐姐不要想得太多太長，因為這樣會限制我帶姐姐飛的。”許含雪也笑了，“如果我是后來誕生的，姐姐心里一定是有我，我才存在的。”
趙彩霞暗自發誓，自己再也不要無故去懷疑人與世道了，因為她差點就失去了這個明白人生哲學的小妹，也失去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羞恥心，甚至是抗擊打能力。許含雪對于她來說，就像一個可以隨時補血的藥水，這已經比任何其它道具都要重要和管用了。
“你說人生這么長，為什么要虛度時光呢？”閉眼的時候，這個問題出現在女子的大腦里。
“說真的，這個問題，我無法給出滿意的答案。人生很長，所以命苦還是甜，其實都在人們心底的觸覺里面，不然自己放棄了任何觸覺，就啥也感受不到了。我突然明白，為什么我的反應會如此之慢了——因為我出于膽小，把觸覺切斷了。我討厭麻煩和冷落，甚至是考驗我的能耐。但是，這也出于學校的體罰以及老師的教學態度……我并不因為自己是學生就不敢說老師，他們給我造成了一定的誤導。不過即使這樣，我也不覺得那段時間又長又空虛，我顯然是對那段日子有懷念的，熟悉的人情和簡單的規矩，都讓我覺得自己已經落到該去的地方了。”許含雪在此停筆。
在這一瞬間，許含雪突然感覺，自己真的自由了不少。
“姐姐……你……”
“好好地替我讀完這一所學校，如果你敢懈怠，你懂……讓我看看，你到底何德何能來主宰命運。”
“……謝謝姐姐！”
她立即在書籍的新一頁寫上了筆錄：
“我在不知不覺的自我學習中，竟然可以自行把兩個人格融合起來！這也就是說，我離康復之日不遠了……如果在這個月的下旬，病情依然穩定，就能告訴醫院教授了！”她的筆鋒越來越快。
“別得意，你還有其它的方面需要學習，人生課不過是你打基本功的一部分，而且還有一堆。”
“嗯！明白了，姐姐，你就是想考我的學習成績吧？”
“算你聰明。”
“人生苦短，所以不要被大家都知道的表象迷惑，因為大家都在看別人的人生，當然覺得太長了。但是自己每天渾渾噩噩的，又會覺得太短了。所以，最好的人生態度，就像是在醫院里面打點滴一樣，不能調太快，也不能調得慢了，只要剛好有空閑做其它事，就足夠了。”許含雪蘸了蘸墨水，微笑著寫下一行：
“我獨自處于黑夜覆蓋的家園里，
在夢的希望里對世上的一切越發入迷。
如果存于天空的希望能聽到我的嘆息，
那么我的人生就能得到更多數不清的神奇。
可是未來的我也會擁有異域少女般的神秘，
所以我愿意與天空共同守護著人生之謎。”
寫完后，許含雪一臉輕松地合上了筆記本，拿著手機對主治醫師發了一條消息：“我的情況好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