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姐姐今兒做東,是東道主,還是坐在主位,莫要坐在別處,讓我們失了禮數。”
待屋內眾人準備入座的時候,賈珺見薛寶釵只是選了主位下首的位置,對她笑著提醒道:“寶姐姐,還是請坐主位吧!”
薛寶釵聽到賈珺的提醒,只是笑了笑,并沒有接話,而是依然跪坐于下首左邊位置,姿態端莊優雅,讓人賞心悅目。
待她入席跪坐之后,她才眨著明亮眼眸,莞爾笑看著賈珺道:“珺兄弟可知,天地之分,日月之別,古之圣賢者尚不能顛倒乾坤,私亂陰陽,我又怎么敢呢!”
呃!
賈珺被薛寶釵這句話,說的沒有半分脾氣,心中只覺得這寶姐姐,真是無時無刻不端著大家閨秀的姿態,就連這一個平常的聚會,也要保持著她的知禮守禮。
不擅自僭越,讓人挑不出她的絲毫錯處。
只是已經入座她下首的林黛玉,卻是撇了撇嘴,對著已經相繼入座的眾人道:“寶姐姐今兒知禮守禮,可知是個懂事的,只是往常在別處,千萬別這樣說。”
“須知這天啊地啊,日啊月啊,乾啊坤啊,陰啊陽啊,都是對應夫與妻的關系。”
“古之圣賢者,莫不以男為天、日、乾、陽做比對,又莫不以女為地、月、坤、陰做比對,寶姐姐剛才守禮是守禮,就是不知道,這究竟是守的哪門子禮呢?”
薛寶釵被身邊林黛玉這么一懟,倒是不由愣了愣神,然后她似乎覺得剛才說的話,被林黛玉這么一說,真有幾分歧義。
這讓她嫩白的頸項,不由泛熱熏紅起來,羞的她只能故作鎮定,卻是再不敢開口。
賈珺自入座主位席上,就沒有摻合宴席上眾人的對話,只是轉眼看著下首左邊第一位薛寶釵、依次是林黛玉,史湘云。
至于他的下首右邊第一位則是賈迎春、依次是賈探春、賈惜春,還有悶悶不樂的賈寶玉,正獨自坐在右邊最后一位。
看到賈寶玉入座在那里,賈珺不由皺了皺眉頭,立刻便板起臉來,對他呵斥道:“三弟,你坐在那里像個什么話,還不快點兒離開那里,去我的對面坐著。”
啊?
賈寶玉看著面前丈余的長條幾案,再看看自家二哥的主位,又看看離著姐姐妹妹們隔著好幾個空位的那個孤獨席位,立刻哭喪著臉,對賈珺可憐巴巴地道:“二哥哥,我不想去坐那里,可以不去嗎?”
“不行,寶姐姐剛才都說過,這是規矩,若是你不想坐在那里,就給我離開這里。”賈珺聲音冷漠,不帶商量的余地。
“哎呀!寶哥哥你就快去坐在那里,不要惹的愛哥哥生氣,今天可是要開心的哦!”史湘云嘻嘻一笑,揶揄著打趣。
“三哥哥,你還是聽二哥哥的話,別在使小性子,你可是個爺們兒,怎么能坐在偏席上,還是趕緊過去,別失了身份。”賈探春也是臉色不虞,對賈寶玉勸著。
林黛玉則是看著賈寶玉哭喪著胖臉,正在那里做最后的抗爭,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冷笑,心中莫明的有一絲絲的爽利。
這個可惡的寶哥哥,今兒不給你個厲害瞧瞧,真當我在這諾大的榮國府里,就是任你欺辱的,呸,咱們等著瞧瞧吧!
薛寶釵則是蹙著眉頭,看著賈寶玉還在哪里磨磨嘰嘰,不想離開席位去對面坐著,就是不高興起來,覺得他不通禮數。
只是到底賈珺在這里,她也不好開口,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她個外人終是不能亂插手,不然失了禮數,反而不美。
至于賈迎春跟賈惜春,她們雖然是賈家的女兒,但是一個是西府大房的庶女,地位不高,從來不會摻和這種糟心事情。
一個雖然是東府的嫡女,但是母親早死,父親出家,哥哥不疼,嫂嫂不愛的,她孤僻的性子一來,誰又還管誰是誰呢!
所以孤立無援的賈寶玉,最終只能委屈巴巴的離開席位,在身后媚人與襲人的伺候下,孤零零一個人坐在那個位置上。
看著對面自家二哥的下首,坐著一群姐姐妹妹們,而自己離得他們遠遠的,只有身后的媚人與襲人,與自己獨獨在這邊。
他的心中,就是老大不高興,就連面前幾案上的美食佳肴,也是變得索然無味起來,只能飲了一杯水酒,生著悶氣。
賈珺見賈寶玉坐在自己對面,丈余長的幾案,讓他離這些姐姐妹妹們遠遠的,就是滿意點頭,直夸賈寶玉有公子氣派。
真不愧是老國公嫡孫,不愧是他弟弟。
夸完幾句之后,賈珺就在身后晴雯與香菱的伺候下,吃著美食,夾著珍饈,飲著水酒,品著香茗,真是好不愜意快哉。
并且聽著席上眾位姐姐妹妹們聊天談話,鶯聲燕語,軟香撲鼻,真是神仙一般的享受,讓他直感慨,這樣的日子真好。
若是以后天天都能如同今日,那就好了!
“愛哥哥,我要先罰你三杯水酒,就當是給我們剛才陪罪道惱,你看這可使得?”
史湘云突然開口的一句話,讓原本正聊的歡快的眾女,都是紛紛暫時停下話頭,轉眼看著她,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她。
只有知道事情原委的迎春、探春、惜春,沒有使用好奇的眼神打量史湘云,反而都是捂嘴偷笑,讓薛寶釵與林黛玉好奇的同時,都是一臉懵懵的莫明其妙。
不過薛寶釵能忍住不問,只看著賈珺想見他作何答復,林黛玉卻是心中記著昨天與史湘云的爛事,不想問也不愿問,而是直接開口懟道:“呵呵!真是個不知道分寸的小丫頭,二哥哥身體才剛好。”
“你就要灌二哥哥酒,怕不是起了壞心,偏要與二哥哥作對,讓他好不了身體。”
哼!
史湘云被林黛玉嘲諷譏笑,也不甘示弱地立刻回懟道:“橫豎這是我與愛哥哥的事情,愛哥哥要是不愿喝,我也不強迫,只不比某人要強逼著我跟她睡的好。”
“我何時強逼著你?”林黛玉漲紅著臉,又羞又氣道:“我只不過不想讓你去打擾三妹妹,畢竟二哥哥是她的親哥哥,昨天發生那等事情,三妹妹不得傷心嗎?”
“我的一片好心,倒叫你幾句話污個干凈,我冤不冤?我屈不屈?倒全是我的錯?”
聽到林黛玉這話,史湘云倒是愣了愣,覷了一眼對面眼眶微紅的探春,她心虛地縮了縮小腦袋,嘴中卻猶自強辯道:“橫豎是你先罵我的,我自不與你罷休。”
林黛玉聽到這話,生生被氣笑道:“真是死鴨子嘴硬,活該給你一刀狠的試試。”
賈珺看著席上倆人懟的熱火朝天,只能端起晴雯剛滿上的水酒,苦笑著插話道:“二位好妹妹,都是哥哥的錯,要不是哥哥昨天落水傷寒,你們也不會產生這等誤會。”
“哥哥只這幾杯水酒,給二位妹妹陪個不是,希望你們能夠原諒則個,別放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