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消沉的氣氛在眾人之間彌漫。
之前談笑風生的伙伴如今命喪黃泉,天人兩隔的苦楚還仍未盡數涌上心頭。
這次是李博成,下次是誰呢?
大家初來時的忐忑被這幾個月的順遂消磨殆盡,而如今的現實終于顯露出了它猙獰的獠牙。
脆弱的情感被悲傷熔化,澆筑于眾人漸冷的心臟之上。
“先出去,和嘉毅匯合吧。”
不知道是誰提了一嘴,大家才開始探索起大殿的出路。
……
絲絲縷縷的血腥氣息繚繞在鼻尖,暗紅的血塊斑駁了蒼青色的石板。
無頭的尸體頹然躺倒在地,空洞的脖頸如深淵的眼睛,靜靜注視著來人。
頭顱和尸首被放置在一起。
他嘴半張著,像是想要說些什么,但又被苦澀壓下,化為了暗啞而意義不明的絮語。
尸體被埋在了密道內。
可惜不能帶你回去了。
……
滕家瑞一行人找到了出路,向上走著,天光從路的盡頭撒下,但各自身上仍披著晦暗的陰影。
王嘉毅在密道內穿梭,陰暗角落里傳來風的嗚咽,仿佛友人離別的告慰。
云濘站在窗邊,自陰云之上傾瀉的暴雨將人間抹得泥濘不堪。
楊金涵等人在“暗鴉”的地下密室內修煉,壁上的火把噼啪作響,光暈染著半周。
眾人來自同一個地方,但命途于此刻開始不斷分歧。
誰是誰此刻有所定數,但誰將是誰卻沒人可以說清。
命運的迷霧并未因前進而消散,而是越發濃郁,彌漫籠罩于所有人的身旁,形成名為“宿命”的樊籠,將眾人禁錮。
……
滕家瑞一行人與王嘉毅在地上會合。
雙方都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該說節哀嗎?
該說道歉嗎?
該去指責嗎?
該去承擔嗎?
該銘記還是遺忘?
該自責還是憤恨?
年少的人們過早見到了身邊的死亡,難免彷徨無措。
最后,每個人與王嘉毅抱了抱,拍拍他的肩,什么都沒有說。
于是眾人又這樣踏上了行程,各自的思緒被壓在心底。
“任務完成了,但謎團還未解開。”
“我們做不到事事都清晰地知道因果與過程,也沒有必要。”
假使大家都在,可能還會去好奇地探索一下未知,但此刻伙伴的缺失,令眾人心中的火焰微寒。
“序列,任務完成了。”
【宿主可以通過來時的湖離開此世界。】
……
向朦朧晦暗的天穹揮了揮手。
跳入冰冷的湖中,寒冷包裹全身,卻莫名有種異樣的溫暖。
穿過湖底倒懸的鏡面,來到炎陽王朝的轄界。
“噗通。”
沒再出現有人嗆水的情況。
穿過林苑,翻越高墻,回到客棧。
一切都很自然順暢,卻又帶著些急迫。
急迫什么呢?
眾人不知道,但仿佛暗中有誰為他們擰上了發條,巨大的推力讓他們有些喘不過氣來。
等到了小院,想點些宵夜,卻發現菜錢又漲了。
血月高懸,長期的暗無天日導致農作物無法進行光合作用,饑荒在西域蔓延,人們理智的弦在被不斷繃緊,再繃緊。
“序列,下一個任務呢?”
【主線任務(2/3):西域驟變】
【事件說明:變故頻發,西域即將大亂,請宿主在亂世中突破十境。】
……
“陛下,景王傳訊。”
“允。”
銅鏡之上顯現出景王的面貌。
“陛下別來無恙。”
“侄兒倒是意氣風發。”
“陛下準備好了嗎?”
“是時候了。”
次日,炎陽王朝北方獨立,舉國皆驚。
后日,南方陣線收縮,妖軍再奪數郡。
又有血月邪教等勢力在暗中行事,王朝局勢岌岌可危。
……
幾道身影翻入小院之內。
“祭祀說的異端就在這里,大家行動!”
一人潛入屋內,卻發現其中空無一人。
“碰!”
他頭部遭遇重擊,一下暈了過去。
“有埋伏!,實力情報有誤!”
為首教徒發現不對,急忙招呼教眾撤離。
卻已為時過晚,被滕家瑞一行人包圍。
“錚!”
刀劍幾相交錯,教眾們便敗下陣來。
“異端?”李奕含問道,“說,是什么意思?”
“異端終會跪在主的神座前懺悔他們的罪行。”為首教徒被擊傷,卻還面不改色,“讓我們在主的幻夢中重逢吧。”
話音剛落,教眾們便都癱倒在地,了無氣息。
“嘶,這又是什么邪教徒,直接就都自殺了?”
滕家瑞沒有說話,他從教眾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囈語的力量?他們是怎么擁有的?
“異端的話……不會是?”
眾人的眼中顯露出凝重之色。
“會不會有人已經被抓起來了。”
“有可能,我們需要查清這件事。”
“聯系翰林院的張大人旁敲側擊一番吧,至于皇后的事……”
“萬新湖的通道現在關閉了,想來是說了都沒人信吧。”
皇后的失蹤自此便成了無法查明的疑案,真相在當事人的心中深藏,然后腐爛,只留下眾多的疑團給后世的史學家猜測。
……
“最近確實有邪教勢力在王朝興風作浪,一些相關的信息我會飛鴿傳書給你。”
“多謝張大人。”
與張澤端通完訊不久,一份信便落于窗前。
“血月邪教嗎……”信紙被翻動,“這次他們在我們這吃虧了,不知道會不會惱羞成怒再派人來。”
“這里是帝都,他們應該沒那么跳。”
“希望吧,不過最近確實需要謹慎些。”
……
李府。
李府主人看著手中的信紙。
“任務失敗,教眾的意識已通過夢境網絡傳回了。”
“實力情報有誤,他們的修為都在五境之上。”
信紙在火中燃盡。
“最近帝都是越來越亂咯,什么牛鬼蛇神都跑了出來,我教活動的機會更多了,但阻力也更大了。”
“也不知道金兄出城后怎么樣了。”
……
李奕含踩了踩后院突起的土包,突然說道:“你們不覺得之前為首的那人特別像一個人嗎?”
“通緝令上的……”
“金度和?”
“話說現在拿他的頭顱還能去領賞嗎?”
“那不得又挖出來?”
“額,還是算了吧。”
……
“金度和”意識回傳后,又奪舍了一具身體,向主教匯報著情況。
“看來這幾個異端的價值很高啊,主應該會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