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增榮端起茶水喝一口，茶香氤氳，侵人心扉，清澀過后微甜，心情也跟壺里茶葉慢慢展開。
他目光落在液晶屏幕上。
畫面里，一個戴著小丑面具的男人，身穿破爛衣服站在舞臺正中央。
“嗯？這人的造型還挺有意思，是什么節目啊？”
“林哥，是《蒙面大唱》。”柳海壓低聲音在林增榮耳邊低語。
林增榮劍眉微立，瞪眼指向里面的小丑面具男人，面露疑惑，柳海苦笑著點頭。
意思在說：沒錯，他就是褚長青。
林增榮表情嚴肅，背部輕輕靠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擺出老板的姿態。
上一期褚長青的表演，他沒時間去看，也根本不想看。
今晚正好閑著無事，不妨瞧瞧。
“小歐，他就是褚長青吧？”林增榮故作疑惑。
林歐手指指向斜對面的鏡子，面無表情冷聲道：“剛才你們背著我眉來眼去，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林增榮尷尬，豎起大拇指贊許道：“我女兒就是厲害，什么都瞞不過你。”
柳海眼觀鼻鼻觀心。
假裝沒看到董事長拍人馬屁的樣子。
林歐熟視無睹，嬌軀坐直，全神貫注直視液晶屏幕。
要開始了！
舞臺上背景屏幕出現爆炸，一群消防員義無反顧沖入火災現場。
被稱為“斌子”的年輕消防員抱著液化氣罐沖出來，又一聲爆炸，斌子的身體溶于爆炸當中。
林增榮嚇得身體一哆嗦。
這啥玩意啊，冷不丁來個爆炸，這不嚇人嗎？
屏幕上匯聚成三個字，柳海迷眼靠過去看，說道：“孤勇者？這歌名還挺獨特。”
林歐清冷的臉蛋上浮現期待。
第四期錄制時，她正好帶著章愈參加一場商演活動，抽不開身去現場，所以她也沒聽過褚長青在第四期的表演曲目。
【都是勇敢的，
你額頭的傷口你的不同你犯的錯，
都不必隱藏，
你破舊的玩偶你的面具你的自我。】
好聽啊！
林歐眼前一亮，她能感受到這歌聲里的情緒。
讓人動容，觸動感情。
林增榮劍眉緊緊皺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海偷偷瞄了眼林歐，又看向林增榮，心里頭打鼓，不知道這對父女這會兒在想什么呢。
【他們說要帶著光馴服每一頭怪獸，
他們說要峰好你的傷沒有人愛小丑，
為何孤獨不可光榮，
人只有不完美值得歌頌，
誰說污泥滿身的不算英雄。】
客廳里，三人安靜無比。
女傭在遠處偷偷望著屏幕，偷偷落淚。
她不是音樂領域里的專業人士，她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
可看著屏幕里那些為了救人犧牲自己的娃娃們，聽著那首溫柔而低沉的歌，她就忍不住哭泣。
一首歌的時間只有四分多鐘。
對于林增榮幾人而言，宛如度過一個世紀。
【……
去嗎去啊以卑微的夢，
戰嗎戰啊以孤獨的夢，
致那黑暗中的嗚咽與怒吼，
誰說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歌聲結束。
女傭一邊擦著眼淚一邊低頭掃地。
林增榮、林歐以及柳海三人盯著屏幕，誰也不說話。
林增榮臉上浮現驚喜之色。
柳海心情復雜。
林歐忽然轉頭望著林增榮，清冷道：“爸，你現在看到長青的實力了吧？”
“嗯。”林增榮輕輕點頭。
他眼光很毒辣，完全能斷定，今晚首播的《孤勇者》必然會比《追夢赤子心》還要火爆。
情緒渲染力太強了！
“那關于他的復出計劃……？”林歐想要為褚長青爭取資源。
“他不是還沒拿《蒙面大唱》的冠軍嘛！”知女莫若父，林增榮笑著搖頭，根本沒給林歐提要求的機會，“而且先前有過約定，他想要復出，就看他的本事。”
林歐俏臉微寒：“難道你們還看不出他的價值嗎？還不肯為他投資嗎？”
林增榮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無比嚴肅。
他手指頭輕輕敲擊茶幾：“小歐，你要記住，藍天娛樂已經在他身上打一個多億的水漂。”
“他是個患有精神疾病的人，不可能成功復出。”
“就算他僥幸成功，公司不會再給他身上投下任何一分錢！”
“至于你們的約定，我不干涉，只要他拿了《蒙面大唱》的冠軍，我按約定給他成立個人工作室，分成合約也按照工作室的比例給他！”
林歐死死盯著林增榮的眼睛。
林增榮沒有絲毫挪開，一板一眼都透著嚴肅。
“那你們等著后悔吧。”林歐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話，起身上樓。
林歐的身影消失在眼簾里，林增榮像泄氣的氣球，重重吐一口濁氣。
幸好繃住了！
要是在女兒面前出糗，那以后就沒威信可言了。
他這個女兒啊，哪兒都好，就是性格太冷了，眼神跟刀子似的，跟她對視三秒以上都像被刮骨肉。
連他這個做爹的都怕啊！
林增榮喝口茶壓壓驚，指著屏幕里的褚長青道：“小海，知道該怎么做了嗎？”
柳海：？？？
你們閻王打架，我這小鬼上哪兒知道該怎么做啊？！
林增榮當然看出他的為難，站起身來拍拍他肩膀道：“小歐剛才有句話說得沒錯……我看到褚長青的價值了。”
“給你兩周時間，搞定《追夢赤子心》和這首《孤勇者》的版權，有問題嗎？”
老板一般問“有問題嗎”，他想要的答案不是“我考慮考慮”“有點難”，而是“沒問題”。
老板的問話，永遠不是在詢問。
是命令。
柳海含淚保證道：“老板請放心。”
林增榮很看重柳海的能力，不然七年前就不會親自飛去國外重金聘請他回來。
褚長青的事告一段落，柳海簡單向林增榮匯報工作，一個多小時后，他才離開別墅。
司機開車到門口接他。
柳海低頭上車，趁著這個空閑時間，他拿出手機打算上網沖浪。
作為娛樂公司的總經理，熟知網上任何風吹草動，是基本素養，很多底下員工都不知道，他私下里還有七八個小號呢，其中一個小號還是八卦大V。
時不時透露一些旗下藝人的瓜，分享給那些沙雕網友，以獲得滿足感。
比如流量愛豆劉豆兒的初戀在十七歲、章愈睡前不愛刷牙……
有時候藍天娛樂的公關部都一臉懵逼，這個大V營銷號是從哪兒弄來的瓜啊。
連他們都不知道有這回事。
進入微博，柳海瞳孔微微張開，目光凝視下，小丑《孤勇者》這個詞條，再度沖上熱搜第一。
柳海不禁吐槽：你是在微博里買房了嗎？為什么頻繁熱搜第一？
隔三差五熱搜爆炸，這待遇連一線明星都沒有啊。
柳海點進熱搜翻看，果然如他所想那樣，網友對于褚長青的新歌一致好評。
【這首歌太好人了，好久沒聽到這么棒的歌了。】
【嗚嗚嗚，把我唱哭了，混蛋小丑，你還我眼淚，你還我紙巾！】
【消防員沖進火場里的那一幕，我也哭了，我們這邊上個月有個消防員，為救一個要自殺的女孩，跟著女孩墜樓身亡了。】
【何謂孤勇？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這首歌同樣適用于緝毒警察，他們為了世界和平，付出太多太多東西了。】
【循環三遍了。】
【大家快去企鵝音樂，企鵝音樂上傳音源了，還是現場版。】
……
柳海默默退出認證為藍天娛樂總經理的微博賬號，切換到名為“八公帶你吃瓜”的大V號。
轉發《蒙面大唱》發布小丑演唱片段的那條微博，并附上文字：
愛了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