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內,向東陽安靜地等待他母親的回答。
因為這太關鍵了,他要從她的信息中判斷弟弟的大概行蹤。
并且還要通過這些行蹤總結出有效阻止他走遠的辦法。
司機師傅此刻也是屏氣斂息,連腳下的油門都踩得非常均勻,生怕影響到了向東陽。
向東陽苦苦等了十幾秒鐘,電話另一頭的聲音才響起了。
“東陽,是這樣的,今天下午我兩點多鐘出發去的地里。”
“什么?兩點多鐘?”向東陽幾乎驚叫出聲。
兩點多的話,就意味著他弟弟有可能離家出走已經五六個小時了。
這五六個小時足以坐大巴車從向陽村到達西安汽車站了。
假如真是這樣的話,說不定現在他弟弟已經買好了火車票,說不定早都上車,車子早都開往了其他省市。
這時王玉蘭又大驚小怪地說了一句。
“可是東陽,中間我又回來過一次,那次大概是六點左右,是因為化肥不夠用,我順帶拿了一些,就是想一次把活干完,免得每天都往地里跑。”
“哦?六點左右?”
“是的,那時候我回來還看到你弟弟在家呢。”
“那就是說,他不在家大概有兩個小時左右嗎?”
“是的,東陽,我第二趟回到家時,你弟弟還勤快的給我把飯做好了,還是平時你們最喜歡吃的拉面,面他拉的很細,還炒了菜,我當時都驚訝,這娃咋猛然間變得乖嘞?”
“好好,媽我知道了,現在你快撥打報警電話吧。”
向東陽最后著急地說道,“另外,媽你也別擔心,你相信我,我有辦法的,我知道我弟弟去哪了。”
“什么?你知道你弟弟去哪了?”
王玉蘭禁不住驚叫出聲
向東陽也毫不避諱,他也來不及解釋這些,接著又朗聲說道:
“媽,你別問這么多了,你趕快,聽我的話,快撥打報警電話,我弟弟他已經被那些壞人忽悠走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只有求助警察,你知道嗎?
媽,你相信我,快,快,快啊.......我幾天前就跟你講過的,警察要是反問你的話,你就說昨天就失蹤的,到現在都沒有消息。”
經過向東陽急促而緊張的催促,終于,王玉蘭不再猶豫。
像個乖小孩一樣‘嗯’了一聲,掛斷電話,轉而撥打了報警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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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掛斷電話后的向東陽牢牢握住手機。
嘴里禁不住長長舒著口氣。
這時司機師傅開始關心的問起來,“同學,家里出事了嗎?”
他小心翼翼的,語氣非常平緩。
向東陽本不想回答他的,可還是說了一句,“是的,我弟弟離家出走了。”
“那得趕緊報警啊!”
“嗯嗯,我媽正在報警。”
“你弟弟多大了啊?”司機師傅又好奇地問。
向東陽實話實說道,“17。”
“哦,那也不小了喲。”
“可是他是個聾啞人啊!”
“聾啞人?那還真有點麻煩!”
向東陽不再說話,保持沉默,大腦中開始思考自己接下來要干得事情。
猛然間他才想起自己正要去銀行存錢。
“誒,師傅,麻煩您把我送到附近的工商銀行去行嗎?”
“嗯,沒問題的,剛才就路過了一家。”
司機師傅調侃似的說了一句,隨即轟了一腳油門,將檔位拉到四檔處。
車子一瞬間加快到了五十碼。
幾分鐘后,緩緩停靠在馬路邊。
對面就是向東陽想要找的銀行。
向東陽付了款,匆匆下車。
將所有現金全部存入到賬戶中去,隨即撥通了幾個商家電話,把自己的情況如實告訴了他們,本想著爭取一下,盡量晚點跟他們結賬。
可這么一提,每個商家心里都不踏實了,他們幾乎一致以為向東陽只是個借口,明明想賴賬。
實際上在這些商家眼中,他們只認錢,哪管你的什么弟弟是死是活?
向東陽沒有辦法,只好讓他們現在帶著紙協議來找他。
果然,這些商家一個不漏地跑來了。
而且周厚銀還是第一個到達銀行門口的,他的貨款最多。
向東陽當場跟他們算清,并一次性支付了所有款額,也當著他們的面兒一次性撕毀了協議。
完了之后,向東陽發現自己的卡上還有八萬五千多。
再加上他上繳的一萬八千塊的學費,這三天時間的擺攤,他已經賺到了接近十一萬。
這些錢在2010年已經算是一筆巨款了。
可向東陽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的心口上還堵著一塊大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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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存錢到給一個個商家結清尾款,已經半個小時過去了。
可是他母親的電話仍舊沒有打過來。
看著這些商家一個個揚長而去,向東陽獨自一人枯坐在馬路牙子上。
經過這幾天的擺攤,他的身體已經遭受了很大的打擊。
就連走路都是搖搖晃晃的,好在他現在年輕,他才21歲,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抗打擊力度都是頂峰狀態。
而現在的他只缺少的就是睡眠,基本上連續三天時間加起來睡眠時間都不足十個小時,平均每天差不多就只睡了三個多小時。
現在他都驚奇自己居然沒有猝死。
當然他也知道自己這一身好體魄都是打籃球鍛煉出來的,要是整天吸在板凳上看書學習,動也不動,身體恐怕早出問題了。
城區內人來人往,車子也是川流不息。
可向東陽此時此刻的內心中卻是無比荒涼,有那么一種缺憾,隨著大腦中想到的東西越多就隱隱越覺得強烈。
終于他決定主動給母親打過去的時候,母親的電話卻及時地打了過來。
向東陽一秒接通。
“喂喂,媽。”
“啊呀!這可咋辦啊!”
王玉蘭一上來又是那種消極到不能再消極的態度。
向東陽也很煩躁,“哎呀!媽,你有話直說嘛!別總是爺呀奶呀的,聽了人怪難受的!”
“那你說怎么辦?現在,我剛打了報警電話,人家說不予立案,你說,我現在咋辦?沒人管我了!啊喲!我娃就那樣走了......”
“誒媽,我就不信你說了我弟昨天失蹤的,他們沒人管?”向東陽也是非常納悶。
盡管現在是2010年,但這一項法律應該是沒變的呀!
反正他也沒想那么多了,直接又問,“媽,那你是怎么說的?你該不會說我弟下午走的吧?”
果然,向東陽猜中了。
王玉蘭一時心急,結果還是說漏了嘴,說向東明剛剛不見了。
被向東陽那么一質問,頓時她也不開口了,只是一個勁兒的發牢騷,那聲音簡直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反正,向東陽是非常不想聽到的。
聽王玉蘭牢騷一陣,終于,向東陽恍然大悟。
“我根本就沒必要打報警電話啊!”
沒錯,根據上一世的記憶,向東陽知道弟弟并沒有直接去西安,在光頭聾人家待了一晚,第二天才正式離家出走的。
當時他乘坐的是一個灰色面包車,還路過了向陽村,本來他是想再回去看看王玉蘭的,可是被他們一伙人拒絕了。
于是就那么的眼睜睜看著自己最熟悉的村莊,遠遠的消失在最后一抹風景之中。
從那一刻開始,他坐車北上,先是去了南峰市,在南峰市區逗留了一兩天,隨后又去了隴北。
在隴北待了有半年時間,所做之事也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隨后幾年時間內,分別去了不少城市,大多都是北方。
想到這里,向東陽頓時也是放心了不少。
至少,他知道弟弟大概的行走路線。
但有一點他卻是拿捏不定,那就是重生之后所催生出的蝴蝶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