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內,化妝師正拿著刷子,為杜昂國王遮蓋黑眼圈。
“您不能再這樣下去,請別睡得太晚,保重身體。”化妝師放下手,嘴微開又閉合,欲言又止,然后還是忍不住很擔憂的說出了心里話。
“前不久我去戈里底視察過,那里個貧瘠的地區,被逼出來了不少能人啊!那里工人習慣于一天睡四小時,雇農們大多數起的比雞早,吃的是什么?麩糠,驢食,有點錢的,弄點茅房鹽吃,繼位前還真不知道那還能造……”杜昂緩緩說道,似是在辯解,而又像是在自責。
“他們能做到,我也能。不然天命,血統就恐怕得反著來了。”最后,他又潦草的笑著敷衍了過去。
王座上,杜昂端坐在眾臣前,氣色如往,瞧不出倦意。
……
此時,路艾公會的大多數人都已整裝待發,隨時準備應戰。而出還在很遠處冒險者們,也大多都已紛紛拋下任務,正往回趕。
某所簡陋的客棧外,下起了暴風雪。
一名頭戴氈帽,滿身泥漿的男子,牽著匹消瘦的老馬,步履蹣跚的緩緩靠近。
四周都是敞開的,風雪一直暢通無阻,侵蝕著“屋內”,僅僅尚余的溫存是用以燒水的柴火,一大鍋滾燙的熱水,以及滾滾冒出的蒸汽。正好有四個年齡不同的男女老少,并排裹著三層粗大的麻布,正熟睡。
僅僅比炸油條攤販的空間大些,可這便窮人出行的常態,艾洛窮時經常住,而眼下這男人自然也不嫌棄。
“能否將就擠一擠……”
“啥……沒聽見”
那人掏出了三枚銅板,指了指勉強能稱得上床的地方,負責老板會了意,開口道:“沒位置了,小孩兒怕受凍,瞧左面有口破缸,要不你將就下?”
“哦,謝謝,房錢減半哈。”
“哎,您……行吧行吧!”老板聽到錢這個字眼,耳朵忽然清晰了。
那男人找到破缸,單手托了起來,讓床邊挪步。這時,老板嫌棄地開口問他身上泥巴的由來。
“您說這個,泥石流啊!好多人都去了,咱有本事活了。”
“哎呦,最近的亂事怎么這么多?據說西邊又要打起來了,又要出命嘍。”老板轉身,盛了碗開水放倒了床邊上。
男人鉆進了破缸里,余光掃見了女人,還在襁褓中的孩子,于是問道:“話說,這姑娘怎么還帶……這都不滿一歲吧?”
老板嘆了口氣,哀愁的說道:“還能怎么著?又是個投靠窮親戚的,家鄉遭難,沒面了。”
“那些商人們整的?”
“沒準,八成就是吧?”老板手捧碗底,將另碗開水一飲而盡,瞬間滿面紅光,又精神了起來。
“要說啊!這些年頭,是越來越不好了,前些年有群奴隸,白占地兒不給錢,還搶了我些東西,索性沒眼力搶的,也都都不值錢……”
“一時而已,以后沒有了。”男人笑得開解道。
“也是,但愿如此。只可惜了啊,這個女孩,要早生下幾年……”
“同你當妻子?”
“唉……說什么?咱還干這事?瞧不起誰呢,我有老婆。我說的是,她說她丈夫是去世十年了,過去是在給嘉獎,說不定再給稱號。”
“哦……有人說叫,男女平等……”
“呸,那是別的國家的異類風俗?而且據傳言說,就是那些出過國的奸細把國家搞亂了,想想看,自古以來都是我們男人出力,要搞平等什么,國家生產力豈不是要下降了?”老板聽到這話,顯然有些不快,氣憤了。
“行行行,說什么都是了,你也沒什么關系。”聞言,那男士子感到氣憤,但還是說些話安慰了老板。
“也是,反正平不平等?我也討不到第二個老婆。”說完,他又去燒新一輪開水去了。
……
不多時,一個禿頭圓臉,滿身傷痕的壯漢也走進了這家客棧。
那人兇神惡煞的,還有傷口正在流血,正嫌棄的四處打量。老板一見面就嚇得腿腳癱軟,而先前那男子似乎已經沉沉睡去了。
“您您您隨意……小店一定伺候好您,請坐。我……”
話還未說完,壯漢露出了得意囂張的笑容,而男子卻悄無聲息地抽出身,甚至還抄起了破缸。
見此,老板臉色大變,壯漢反應過來,剛轉身便被砸了個頭破血流,隨后,他鼻梁又正中一拳,又被那男子抬腿絆倒,而后又被其騎乘著,被迫挨了幾拳。
熟睡的人徹底被吵醒,他們驚慌的跑了,老板現見到這血腥的情景,差點嚇得暈了過去。那男子年年向他道歉,過了許久,老板慘白的的臉才恢復了一點血色。
“您,可嚇死我了……”
“對不起……情況緊急,我真沒辦法。這小子忒不是東西,只敢搶窮人啊!說實話,我真有要事。急需回去,再讓我住一會兒吧,這男人你大可交給附近的城鎮,高興些,他是個懸賞犯,我記得大概是五個銀幣多一些,您先去領吧,將部分交給客人們,咱們是遇上好事!”那男子正說著,可老板驚喜之余,竟昏了過去,他探過鼻息后,只得拖著疲倦的身軀,將他送往了附近城市的醫院。
嗯??懸賞犯呢?荒郊野嶺的又沒有繩子,自然又是逃了。
那男子名叫馬塞爾,這么一鬧后,他怕是無法在開戰前,趕往路艾冒險者公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