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亞迪趴在桌子上，哈哈大喘氣，好像剛剛跑了五千米。

　　“喝點水?！?p>　　卡繆爾在他面前放下一杯水，“休息一會兒就好了。”起身向外走，“馬上你就可以回家了，如果沒什么意外的話?！?p>　　亞迪咕咚咚的喝水。

　　屋里只剩下他一個人，沒有好奇的四下打量而是繼續趴在桌子上。

　　太嚇人了！

　　這就是本世界神眷者的非凡能力。

　　卡繆爾能夠走進別人的記憶，實施快放、慢放、暫定一樣的操作，甚至可以自由移動。

　　亞迪把頭埋進臂彎，手心里全是汗。

　　如果卡繆爾的記憶暫定再晚1秒、不、0.1秒，是不是就能看到自己魂穿亞迪了？！

　　那樣，一定會被定義成邪靈！

　　亞迪一陣陣后怕。

　　卡繆爾應該去寫報告或者匯報了，但愿一次過關，不然的話，反復“播放錄像”難保下一次不露餡兒。

　　‘嗎的！’

　　亞迪埋著頭，不敢吐出這兩個字。

　　從昨天到今天，兩次危機來的猝不及防，讓他毫無防備。

　　這種隨時被人偷襲的感覺實在太糟了。

　　想要擁有自保能力，成為神眷者是唯一的辦法。

　　‘可特么的，我信仰誰？’

　　‘誰特么值得我信仰？’

　　腦海里，辯證法三大基本原理在淡淡放光，似乎在提醒著什么。

　　‘我信馬克思，這沒毛病，可是……’

　　大哥，你就在我腦子里，給點力??！

　　胡思亂想的不知過了多久，門開，卡繆爾站在門邊招手。

　　“跟我來吧?！?p>　　放人了？

　　亞迪顯得身體很疲憊，表情控制的很平靜。

　　然而，并不是往來路走，不得不跟著卡繆爾在狹窄走廊里左拐右拐，最終走進了一間大會議室。

　　室內的燈光很暗，五張紅漆長條桌成正五邊形擺放，中間空場的中心位置放著一把椅子。

　　卡繆爾示意他坐在椅子上。

　　亞迪只能照做。

　　看來事情非但沒有結束反而大條了。

　　過了大概一分鐘，對面墻壁上開啟一道暗門，走出一個紅袍人。

　　全身完全籠罩紅袍之內，看不清臉，也無法分辨男女。

　　卡繆爾恭敬鞠躬，“大人，可以開始了。”

　　紅袍人點了點頭，坐在了亞迪的正對面。

　　而亞迪兩側的長條桌后唰地閃過光芒，兩個類似全息投影的人形虛影出現在桌后，依然看不清，但從發型輪廓上判斷一個應該是光頭，一個應該是女人。

　　“案情描述已經給兩位傳過去了。”

　　紅袍人開口，聲音難以辨別是老是少、是男是女，“現在開始第二次裁決，當事人……”

　　“大人?！?p>　　卡繆爾忽然說話，摸著耳邊走到紅袍人身邊，低聲說了句什么。

　　沉默了一會兒，紅袍人緩緩點頭。

　　卡繆爾轉身離去。

　　“怎么了？”女人虛影問道。

　　紅袍人呵呵笑，“我們的真理教會副教會長，圣紐頓真理煉金大學校長，阿布納·奧海姆教授要求旁聽本次裁決?！?p>　　“阿布納副教會長？”

　　光頭很疑惑，“他有資格參加裁決會嗎？”

　　“別人沒有。”

　　紅袍人語氣平淡，“他有?！?p>　　……

　　當看到高高個子、整潔白袍、留著長長白胡子、帶著尖尖大帽子的阿布納教授走進會議室時，亞迪的眼睛忽然有些濕潤。

　　他認識這位教授。

　　當然圣紐頓大學沒人不認識這位教授，每年開學初阿布納校長都會講話。

　　也跟阿布納教授單獨說過話，但亞迪不認為教授認識自己。

　　這老頭兒非常和藹可親，幾乎看見誰都聊幾句，圣紐頓大學幾萬學生至少有一半人都跟校長說過話。

　　但是能在這里、這種情況下，見到自家大學的校長，亞迪有種哈利見到鄧布利多的感覺。

　　一顆無處安放的心終于有了依靠。

　　哪怕這份依靠并不牢固。

　　走進會議室，阿布納教授先向亞迪點了點頭，而后跟紅袍人頷首致意。

　　裁決會開始。

　　還是姓名、性別、年齡的開場白，接下來紅袍人的提問跟卡繆爾也差不多。

　　沒有再來一次記憶審查，會議就結束了。

　　卡繆爾帶著亞迪離開。

　　嫌疑人沒有資格再聽下去。

　　等兩人的身影消失，紅袍人點了下桌面，“諸位，這是卡繆爾執法官搜索到的記憶重現?！?p>　　正中間那把椅子上方出現一個全角度影像。

　　如果亞迪在，他會看出這是以卡繆爾第一視角看到的景象。

　　隨著視野逐漸升高，一個極其繁復玄奧的龐大光芒陣列出現在眾人的眼前，范圍幾乎覆蓋了半個碎石公園。

　　陣列中的小河畔，有個舉著易拉罐、好像在對天喊話的灰發少年。

　　視野的正下方有個金發少年。

　　畫面暫停。

　　“斑鳩，這是什么陣列？”光頭虛影問道。

　　“技術組做了比對，目前看來這不是一個標準陣列?！?p>　　紅袍人指尖在桌面上劃動，全角度影像悄然變化，過濾掉其他影像，只留下光芒陣列。

　　繼續道，“技術組認為，這是個以神降陣為基礎的衍生陣，具體衍生功能，目前還無法確定?！?p>　　屋里安靜了。

　　神降陣列！

　　也就是說，有人舉行了神降儀式，試圖在人間降下一位神明！

　　不用想，這是邪神異端們搞出來的大事件。

　　“贊美烈陽，還好他們失敗了?！奔t袍人沙啞的聲音帶著幾分慶幸。

　　確實失敗了。

　　不然的話，不管哪一位邪神降臨到人間，圣約之都也不會是現在這個局面。

　　起碼百日菊區、常青藤區、百合花區之內的數百萬人都會死于非命。

　　“異、端、畜、生！”

　　女人虛影語速緩慢，帶著極大恨意，“還有圣都警備廳，那些家伙也應該進裁決所，高層有叛徒也說不定！”

　　“獵隼，本次裁決會不討論這個問題。”

　　紅袍人拉回話題，“但是，當事人亞迪·修斯還活著，這很詭異?！?p>　　光頭和女人沒說話。

　　當紅袍人說出技術組的判定時，他們就明白了為何看起來如此普通的案件，卻需要第二裁決所五大巨頭中的三位參會。

　　神降陣列，哪怕是失敗了，身處陣列范圍的亞迪·修斯也不該活著。

　　不清楚舉行神降儀式的異端使用了什么祭品，按以往經驗，那至少也是等同于幾千條人命之類的邪惡之物。

　　足以沖破次元晶壁直通神國的磅礴靈性之下，身處陣法之內的人一定死透了。

　　可亞迪·修斯還活著。

　　“可以確定亞迪·修斯很健康，污染度也在1%以下，但遵照《最高法典》第七章第七款，可以實施消除……下面，對消除亞迪·修斯進行舉手表決?！?p>　　紅袍人舉起了手。

　　光頭舉手。

　　女人舉手。

　　幾聲咳嗽傳來。

　　“人老了，嗓子總是發干。”

　　一張長條桌后的阿布納教授摸了摸前胸，“一杯紅茶都不招待，第二裁決所很失待客之道啊?！?p>　　“阿布納，別扯沒用的，說吧。”紅袍人似乎私下里跟老頭兒很熟。

　　“我，當然反對。”

　　阿布納扶了下金絲圓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