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覡的傳承,巫舞和巫醫已經找到了合適的傳人,下一個應該是巫樂了。
回到小院的夜宸看著漫天星斗,心情很不錯。
自己費勁心思挑起的殺戮終歸還是起了效果,單單是滅了唐門就有四個罪孽消除,看來是有四個試煉者躲在了唐門之中。
而且,試煉者的靈魂質量和身體素質確實很不錯,自己的沉淪血海都擴大了不少。
……
這個時代的信息傳播還真是慢,過了兩天才有確切的消息傳出:錦業城的唐門被滅門了,闔家三百七十四人全部身亡。
一開始是那個在西南地區攪風攪雨的天魔宗青木使闖入了唐門,殺戮一番后離去。那時候大部分的唐門子弟其實還活著,但是,當他們陸續回來后都離奇的毒發生亡。哪怕是有人謹慎小心,一直躲在錦業城內,也都中毒而死。
本以為這會是一樁江湖懸案,沒想到兇手很快就找到了——準確說是兇手主動跳了出來認下了此時——那就是天魔宗的赤火使,唐紫。
兇手的身份確定了,但怎么抓捕歸案是個大問題。
好在唐門的覆滅終于引來了各大勢力的注意,再加上青山宮執事呂青的奔走,西南地區的各州府以及青山宮、清心寺、點蒼派等名門正派都派出人手,誓要將天魔宗余孽剿滅。
當錦業城的捕快找到那個僻靜小院的時候,夜宸他們早已逃離此地三四天了。
……
初夏時節,西南地區安定府附近一直籠罩著濛濛細雨,對于趕路的人來說,這天氣還真是糟糕。
還是那輛駑馬拉的馬車,只是現在人多了,車廂又太小,夜宸把其他人都趕了出去,只有自己靠在軟墊上,隨著馬車的顛簸晃晃悠悠。
新晉的赤火使唐紫,以及啞鬼錢算,病鬼季措都騎著馬在旁邊,醉月坐在車轅處駕著馬車,時不時瞥了唐紫一眼,臉上有著莫名其妙的驕傲。
一行人都沉默著,氣氛很是沉悶,最后還是醉月忍不住問了一句:“尊上,我們是要去哪兒?”
趁著對天魔宗余孽的懸賞通緝行動還沒有正式開始,他們幾個匆忙離開了錦業城,但是要去哪兒啊?
許久之后,車廂里傳來了夜宸慵懶的聲音:“我聽說峨眉的景色很好,如此時節辜負了美景豈不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醉月心里嘀咕著,但還是調轉……好吧,她其實并不認識路,還是沿著這條小路走吧,等遇到人了再問問。
反正看樣子尊上也沒有什么明確的目的地。
馬車上,夜宸的表情卻很凝重。在她的精神感應中,大量修行過血獄經的武者在快速消失。雖說因為功法形成的精神聯系,她這邊可以回收這些外圍弟子的精血和靈魂。
但現在不是收割的時候啊!“麥子”還沒有成熟,現在收割只能得到一把青嫩的草。
大庸朝廷雖然腐朽不堪,但那些名門正派的力量可不小。或者說正是因為朝廷腐朽衰敗,地方權力才被那些豪強所控制。
突然冒出來的天魔宗,侵占的可不止是朝廷的利益!
那些外圍弟子的實力還是太弱了,他們需要時間來成長。既然如此的話……得搞出點兒事情來!
“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趕路太累了。”夜宸向趕車的醉月吩咐道。
“好嘞!”
醉月爽快地應了一聲,但因為這一行人沒人認識路,他們走到大半夜,才找到了一個鎮子。
看了眼病懨懨的季措,自從家人慘死之后就是一副僵尸臉的錢算,還有那個新加入的容貌有種脆弱美麗的唐紫,醉月怎么感覺只有自己還像個正常人。
她嘆息一聲,趕著車找到了鎮子上唯一一家客棧,砸門把值店的伙計給叫醒,才算住了進來。
鄉野間的客棧,沒什么像樣的吃食,伙計給他們篩了壺酒,熱了屜饅頭,切了點兒醬肉和咸菜,算是湊活了一頓。
夜宸撕著黑面的饅頭一點一點地吃著,朝忙里忙外的伙計問了一句:“你們這兒有什么欺行霸市的惡紳豪強嗎?”
“客官這話說的。”那伙計把抹布放下,苦笑一聲,“這世道哪里沒有?就拿我們黑山鎮來說,鎮山的太歲黃老爺就誰也惹不起。”
“說的也是。”夜宸示意醉月拿出塊銀子來,“我們要在這里住幾天,天亮了拿銀子采買點兒像樣的吃食。”
“好,好。”伙計連連說道,伸手一抹就把銀子收起來了。
待伙計收拾妥當離開,醉月小聲說道:“那家伙不對勁兒。”
伙計的腳步沉穩,是個真正入了門的武者,哪怕只是淬體期,也不至于在一個鄉野小店當伙計吧?
“不用管他,誰還沒點兒故事。”夜宸將饅頭放下,“吃完了去把那個黃家給屠了,不要放過一個人。”
尊上既然這么吩咐了,這次行動就不能只靠醉月一個人。她索性把唐紫、錢算和季措都叫了出去,打算讓兩鬼出手,她和唐紫在外面掠陣,保證不會放跑一個。
結果潛到了黃府宅院外,看了眼宅院門頭大紅寫著“黃”字的燈籠,唐紫突然說道:“這次讓小妹來吧。”
醉月給了個疑問的眼神。
唐紫笑了笑,猩紅的舌頭舔了下嘴唇:“小妹剛剛加入天魔宗,資歷淺貢獻少,自然得多出點兒力。”
這句話讓醉月很是受用:“注意點兒,以完成任務優先,別怕受傷,多重的傷我都能治好。”
唐紫這幾天見識過醉月使用青木之力來調理身體,她點了點頭,縱身一躍跳進了院墻。
宅院里有值守的家丁,正在打著瞌睡,突然看到一道黑影閃過,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心口一陣刺痛,呃呃幾聲倒地身亡。
唐紫手指間又翻出了三枚血紅色的針。這是她用自己的血,借赤火之焰的力量煅燒出的毒針,配合尊上傳授的三十六生死針,可以悄無聲息奪人性命。
她修行的四荒毒經中同樣有掠奪他人血肉精華的方法,不過她不需要像醉月那樣,借助青木之力來化解淤積的毒素。
反正不是她自己吃。
吸收了一個人的血肉精華,唐紫體內那只蜂狀的欽原并不是很滿足,它需要更多的血肉。
唐紫邁步走進了宅院內部,察覺到有人,一枚生死針就射了過去,然后就徹底安靜了。
在這種靜謐詭異的氛圍中,唐紫來到了內院,悄無聲息地解決掉一些侍女和仆從,她剛剛推開正房的門,一桿長槍就刺了過來。
唐紫連連后退,退到了院子中間,那桿毒蛇一樣的長槍才停了下來。
“洗髓期的武者?沒想到小小的黑山鎮還有這么一位武力高強之人。”
她露出一抹邪異的笑,伸手捂著胸口被刺出的血口子,抽調欽原旺盛的生命力來修復身體。
那人四十多歲,容貌剛毅,他瞥了眼倒地的侍女和仆從,沉聲問道:“你是天魔宗的赤火使?”
“沒想到小女子的薄名已經傳到了黑山鎮,敢問閣下何人?”
“黑山軍校官,黃沖。”
黑山軍?這個偏僻的鎮子有駐軍?唐紫心中驚訝。
她有所不知,黑山出產上好的鐵礦,西南邊軍就在這里設了一個營,管理采礦事宜。
直接和大庸朝最強大的暴力組織對抗,唐紫有點兒猶豫心虛。
就在這時,一道紅光閃過。黃沖舉槍格擋,擋住了一把血紅紋路的刀。
聽到了打斗聲,醉月過來支援,直接出手偷襲。
接連交手幾次,醉月沖唐紫喊道:“愣著干嘛?”
“他是……”
“管他是誰?!”
好吧,將心中的那點兒猶豫壓下,唐紫揮手射出生死針,
在兩人的圍攻下,黃沖左右不支,他閃過暗針,就沒辦法躲過木月刀了,被結結實實砍在了肩膀上。
趁此機會,醉月欺身上前,依然是有進無退,以傷換傷的霸道風格,和黃沖貼身搏殺。
使用長槍這種長兵器的武者,一旦被讓人近身就很不好打了。黃沖的招架越來越倉促,細小的毒針實在顧及不上了。
他感覺左腿一陣刺痛,很快,整個左腿變得麻木無力,跪在了地上,然后被醉月一刀梟首。
將黃沖的人頭踢到一邊,醉月這時候才問道:“他是誰啊?”
“黑山軍的校官,應該是隸屬于西南邊軍。”
“哦。”
“你不擔心?”唐紫看向醉月。
“擔心什么?”醉月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意思,面對結陣的軍隊,哪怕是化勁期的武者也可能被活活困死。但是一個武者要一心逃跑的話,你覺得有多大概率會被軍陣圍住?”
醉月拍了拍唐紫的肩膀:“天魔宗不是唐苑山,天魔宗就我們幾個。”
真到了關鍵時刻,錢算和季措不是不能舍棄,醉月不信有著青木之力不斷治愈療傷,面對軍陣的時候自己會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