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赫蘭思的記憶
按照猛山的建議,謝子京同意使用某位創神贈送他的一件道具,神之淚。
這件道具可以令謝子京行使創世神的特權。包括展現神跡,做出裁決。這中間也有幾個不同的選擇提供給他,謝子京便選擇了威力最強的“神棄”。
當然,這道具只有一點點的后遺癥。那就是當創神做出對子民的裁決之后,將發自肺腑地悲憫、心痛、落淚。
就如子女犯了再多的錯,父母雖然給予責罰,但卻痛在心里。
“拿出來吧?!敝x子京心道。
猛山,也就是眼前的公雞輕揮了一下翅膀,創世筆記和開天筆就飛到了謝子京手中。
“還有赫蘭思的記憶。“
“呃,這個確實該第一時間給你。”猛山的兩根細腿心虛地支楞著,口中飛出一道綠色光點。
謝子京腦中便忽然增加了很多東西。
赫蘭家族的衰敗,遠比謝子京想像得早得多,而現實也確實相當殘酷。
百代王晚年的時候,就已經在各個方位開始打壓赫蘭家族。
到了二世王方暉即位,干脆徹底與赫蘭家族反目,以謀反為借口殺了赫蘭修的嫡子赫蘭池,查抄了赫蘭家在金帆王國的所有產業。
赫蘭修的次子赫蘭維臨危不亂,指揮家族全面撤出金帆王國所在的天嵐洲。
好在赫蘭家族產業遍布四大洲,便是讓出天嵐洲,在另外三大洲擁有的產業依然可觀。
只是當年赫蘭修一意孤行,全力襄助方百代建國,也得罪了不少國家與勢力。一旦被金帆王國驅逐通緝,雪中送炭的人難找,趁火打劫的卻多得是。
短短的十年間,赫蘭家的產業持續大幅縮水,已不足全盛期的五分之一。
不得已之下,赫蘭維決定將產業由明轉暗,并在暗中窺視金帆王朝的動靜,伺機為長兄報仇。
三百八十二年前金帆王朝覆滅,那一代的家主赫蘭齊作為反抗勢力的暗中組織者,著實出了不少力。
可惜關鍵時刻他病重而死,勝利者們也同樣因為分贓不均而分裂。
統一的金帆王朝變成了十幾個小國家,其中赫蘭家占據的面積最大。
家族的分支聯合起來攫取了勝利果實,公然宣稱他們脫離了赫蘭家族,改姓為朱,建新榮國,將家族絕大多數的產業收歸國有。
好在赫蘭齊還有不少忠心耿耿的手下,將他五歲的嫡子拼死救走,撤回到祖宅所在的日耀洲。
之后的百年間,赫蘭家僅存的嫡支遭受了無數次暗殺、下毒,劫掠,幸得赫蘭齊的好友圣階能力者蘇哲與家族守護者大劍師林德的庇護,才得以保全血脈。
蘇哲與林德死后,赫蘭家族日益衰敗,幾近被人遺忘,包括新榮國的繼任者們。
到了赫蘭思繼承家業時,家中只剩下一處祖宅,十幾個仆從,連組建一支船隊都要東拼西借。
即使如此,籠罩在赫蘭家族頭頂的陰云也沒有散去。赫蘭思費盡心機,大額舉債拼湊的船隊還是在風暴海中沉沒了。
僅剩的幾個世代為家族效力的最后的船長與大副水手等人,也都再也回不來了。
赫蘭思沒有時間悲傷。莊園外圍滿了聞風前來討債的人。除了田中家,長風港的不少富戶,念在千年赫蘭家的名頭上,多多少少都借了一些錢。
雇傭來的門房與廚娘,也失去了對主家的信任,加入了討債者的隊伍。在謝子京到來之前,赫蘭思敞開大門,將莊園中的一切都交出來供大家挑撿抵債。
家具,擺件,壁畫,衣物,窗簾,燈具,餐具,牲畜,家禽,......所有能值一點錢的東西,都被搬得一干二凈。
地窖中的酒,早就被赫蘭思的祖父變賣了;冬天剛剛腌制的火腿熏肉,也被打包扛走。
噴泉前立著的玉石雕像被砸斷抬走,只剩下空空的底座;大門上鑲嵌的寶石,好吧,其實早就已經被換成了水晶,也一樣被用刀子撬個精光。
就連莊園后樹林中生長的幾百年的古樹,也被逐一砍掉,削去細枝樹葉,只剩合抱的粗大原木一車一車地拉出去。
至于當年赫蘭修擁過的神劍?在赫蘭思的記憶中都沒有找到,想必早就遺失在歷史的長河中了。
眼前的紅發青年山姆,他的祖先曾經是赫蘭修的侍衛長,能武雙修,為他出生入死,忠貞不二。
不過傳到山姆這一代,既沒有開啟天賦能力,也找不到名師指點武技。
赫蘭家破敗至此,就連家主也請不起名師,何況是侍從呢?
其實這世間擁有天賦能力的只是極少數,絕大多數能力者依靠能力種子傳承天賦。
能力者死后就會析出能力種子。山姆的祖父為了保護赫蘭思的祖父,死在了北方的黑朔海中,尸骨無存。
他們家世代相傳的火系能力,也自然沒可能再落到山姆頭上。
雖然一無是處,但最后肯留下來陪伴赫蘭思的,也就只剩下山姆一個人了。
現實的情況,比謝子京之前猜測的,更為嚴峻啊。
他本來以為,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算眼前的長風港,在其他地方總還有不少產業留存著的。
現在看來,那些產業和人,早在幾百年前便已經不姓赫蘭了。
便是赫蘭思自己,能擁有高級能力也是靠著使用了海倫留下的能力種子。
話說海倫的能力種子為什么會留在赫蘭家的寶庫中,一代代傳到現在,赫蘭思不清楚,謝子京更無暇細想。
他只知道,自己千挑萬選的入世身份,一開局就已經輸在了起跑線上。
雖說并沒有什么競爭對手,但自己也是要拿命去拼博。
回想起剛成神時的驚喜,與現在的凄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悲傷逆流成河,匯聚成海。謝子京的眼淚如滾珠一樣流下來,模糊了雙眼。
所以他沒有注意到,猛山那忐忑不安的表情。
“其實也沒什么,他馬上也就知道了。我不過只是提了一個建議,到底也是他自己的選擇,不是嘛?!?p> 猛山安慰著自己。
然而下一刻,謝子京就翻開了創世筆記。
這神之淚的后遺癥,來得快去得也快。似乎剛才的加速流淚,已將淚囊成功地擠干了。
他的這具身體確實出色。眼淚一停,臉上眼上完全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人的心臟由舒適到絞痛,需要經歷什么?
謝子京用實際行動告訴自己,只需要看一眼創世神力...的余額。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創世神力的初始值是五十五點,在進入本世界前設定身份,用去了七點。所以應該剩余四十八點。
可是眼前為什么只剩下了三十八點?難道這創世神力還會自動消失不成?
他看向猛山,一眼就發現了對方的心虛。
“說吧,怎么回事?!?p> “那個,因為時間緊迫,我沒來得及說明,道具的使用是要耗費創世神力的。”
猛山的頭低下來,看著自己的爪尖,答道。
“一次就用去了十點,這也太過份了吧?“謝子京明白了,原來是神之淚造成的。
怪不得效果如此之好。他本來以為只要克服一點小小的后遺癥,從此就可以縱橫四海了。
原來在這里等著自己。怪不得,就算是神也沒法為所欲為。
“誰也沒想到你會用最費神力的神棄啊。若是只顯露一下神跡,不過才要兩個點?!泵蜕睫q解道。
“看來以后這個只能作為最后的殺手锏了。能不用就不用?!敝x子京嘆著氣。
“那么說,其他的道具,也都需要創世神力?”
“基本上都需要。云宵飛車使用一次兩個點,云宵行宮搭建一次十個點,但只要不收起來可以一直用。”
“對了,還有這個守護者的信物,可以召喚本世界最強大的職業,召喚一次五個點,持續時間兩年,只不過它是一次性的......“猛山的聲音越來越小。
所以剛才為什么沒建議我用守護者的信物?謝子京心中思忖,卻并沒有將責問傳遞給猛山。
事已至此,互相指責沒有任何意義。
“哦對了,這里有不需要創世神力便能使用的道具,就是祖雅神給你的紅繩和黑繩,前者增加運氣,后者抵擋詛咒。”
謝子京伸手接過憑空浮現在他面前的兩根編織精美的手繩,順手便戴到腕間。
“這是祖雅神自制的一次性道具,雖然不需要創世神力,但只能在一個世界中使用。”猛山補充道。
“不費創世神力的道具,就是好道具?!敝x子京傳音道:
“跟我來吧,要做的事還很多?!?p> 他轉身回屋,猛山撲楞著翅膀跟在他身后。
總感覺有什么地方不對。謝子京一邊走一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