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事!”
尖銳的金屬割裂的聲中,天臺的門被人撞出一個翻開的窟窿,一個人影從里面躥了出來,但她并沒有在這里多做哪怕一秒的停留,而是直接從天臺跳了下去。
獵獵的風聲在耳畔回響,吹起了她的長發,也露出了她滿臉焦急的面龐。
“我們要去哪,肖巧.........”懷里傳來的聲音若有似無,仿佛隨時會被風吹散。
“去找曾經救過李敘的人,他的話一定也會有辦法救你的!”肖巧微笑著說。
“那那個人.........會愿意救我么?”
“會的,他的話,一定會的。”肖巧說。
她稍稍低頭,懷里的肖君卻是閉著眼睛,臉上也不曾有蘇醒的痕跡,剛才的對話就像她的臆想,又或是自言自語一般,可她還是看見了肖君微微揚起的嘴角,那像是一種無言的信任一樣,相信著肖巧所說的話。
我一定會救你的,姐姐!
肖巧體內所有的細胞都在這一刻激活,血液如同踩死油門的轎車在她的血管里奔馳,她的眼角開始淌血,但換來的是比以往都要強大的多的力量,大量綠色的妖力從她體內噴薄而出,如同羽翼一般將懷里的肖君護住,在做好這些之后,她看向越來越近的地面,重重的一腳踏出。
砰的一聲轟響,大量挾裹著碎石的煙塵升起,肖巧從其中電射而出。
在肖巧離開不多久,酒店保安趕到現場的時候,只能看見布滿裂痕的地面和翻起的石板,以及一只深深嵌入地面的人類腳印,面對這詭異的場景,保安第一時間就有些慌了神,他手忙腳亂的掏出了對講機,語無倫次的說了起來.........
“你說的都是些什么鬼東西啊,你自己聽聽說的話合理么?簡直狗屁不通。”對講機里傳來不耐煩的聲音。“先別管這個了,你回一趟大廳,28層有客戶投訴隔壁噪音太大,你和我一起過去,先處理這個。”
“我知道了。”保安看了一眼腳印,之后向著大廳跑去。
而對于身后這些正在發生的事情,肖巧自然不可能知曉,就算是在知道的情況下,她也不會選擇折回去,現在的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況且.........那里有俞其在。
也正是因為俞其選擇留下,她才能像現在這樣,努力的去找拯救肖君的辦法。
“味道.........味道,那個老男人的味道.........找到了!”
肖巧面露喜色的看著前方,在那里有一條時隱時現的深色痕跡,那是生物經過時留下的味道的路徑,原本以為找到這個要花非常多的時間,甚至她還做好了味道消失了的準備,可她怎么也沒想到,那痕跡竟然就漂浮在離酒店不遠的路口,還是去往天虹的必經之路。
這也是肖巧原本的打算,從天虹開始找尋味道的痕跡。
可她的想法像是早就被對方洞悉了一般,或者說是一切都在對方的預料中。
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從肖巧的心中升起,她第一次覺得那個男人是如此的恐怖,那般不修邊幅的隨性模樣恐怕也只是偽裝罷了。想到這些,她臉色的喜色逐漸消退,換做平時她是絕對不回去追尋這味道的痕跡,但現在她沒得選。
而在城外道觀的一處庭院內,呼嚕聲戛然而止,臥在躺椅里姜老睜開了眼睛。
冰涼的觸感走遍李敘全身,那種感覺就像是慢慢沉入晚秋時的水池里,絲絲涼意里還帶著些許溫暖,說句實話,李敘并不討厭這種感覺,但即便是討厭,他也做不了什么。
他現在處于一種很奇妙的狀態,明明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身體的變化,但他的精神卻像是在很遠的地方,想做什么,身體并不會做出什么回應,他就像一個連著線的風箏,身體是放線的工具,而精神卻越飄越遠。
漸漸地,他開始感覺不到身體的變化,他閉上眼睛,想要找回丟失的感官。
但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他所做的這些也都只是徒勞,他的精神越飛越高,直到他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漂浮在了一片未知的區域。
這片區域有著他從沒見過的生態,各種奇形怪狀的植物和動物,廣袤到難以想象的土地和形態各異的地貌,以及飛快交替著的白天和黑夜,但李敘驚奇于自己對于這些好像并不意外,就像這些原本就存在于他的記憶里。
可事實上,他并沒有任何印象。
這些是燭九陰的記憶么.........
眼前的畫面讓李敘不得不這么去想,但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就看到遠處的天空劃過一道火光,直直的向著地面墜去,那看著像是一塊隕石,但李敘知道那不是隕石,那是一個人,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世外之人,是傳說中從不可知領域掉落到這個世界的天人。
一道極致的光芒在天人接觸到地面的時候亮起,緊隨其后的便是比之小行星撞擊還要猛烈的爆炸,包裹著熱浪的沖擊波以此為中心向著四周卷去,巨大的能量直接將大陸劈開,那一個個深不見底的裂痕像是通往地獄的直通車,狼吞虎咽的吃下所有墜落的生靈。
這一切都仿佛世界末日來臨。
在空中的李敘被熱浪挾裹著向遠處翻滾,他的眼睛已經失明了,只因為直視了那片閃光。
但說句實話,李敘并不感覺有多疼,或許是那光芒太過于灼目,只是一瞬間就將他的光感全部摧毀,這個過程太快了,快到他甚至都沒怎么感覺到疼痛,眼睛里就再也看不到光了。
反倒是身體火辣辣的疼,就像被丟盡了焚化爐里一樣,每一片肌膚都在忍受火焰的灼燒,起初他還能叫出聲來,但到后面他連都被燒掉了,在之后就是漫長的麻木階段,也不知道被這熱浪卷著飛出去多遠,但當身體接觸到地面的時候,李敘知道,自己停下了。
有節奏的腳步聲在耳畔響起,踩踏的聲音不像是踩在松軟的土地上,更像是硬質地面,不過這也有可能是因為他一邊的鼓膜已經破了,另一邊也不太能仔細聽清楚聲音的緣故。
“你終于來了么?”熟悉的聲音響起。
“你是.........燭九陰?”李敘想這么說,但他忘了自己已經啞了。
“你可以不用說話的,我能知道你在說什么。”燭九陰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嚴格來說,我并不是你認識的那個燭九陰,只是被留在這里的一塊記憶碎片,不過要是你愿意那么叫我也行,又或者叫我九先生,都是可以的。”
“九先生么.........”
“這是我在章尾山以外使用的身份,游歷的私塾先生。”九先生說。
“這樣么,還挺有情調的。”李敘想笑一笑,但臉上的肌肉只是抽了抽。
“看來你已經看過本體的記憶了,窺探這些記憶可是有風險的,尤其是對你來說。”九先生看著已經成為人形焦炭的李敘說。“雖然話是這么說,但這幅慘樣也不太方便接受傳承,我稍微醫治一下你吧。”
九先生將手置在李敘的身上,明明沒有任何能量的波動,但李敘的身體卻飛速的再生出血肉,連十秒鐘都不到就將李敘全部的傷勢治愈,甚至李敘還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比之前要靈活輕巧不少。
“這是什么超能力?”李敘在做完一個高達幾米的后空翻后感嘆。
“并沒有你說得這么了不起,只是稍微動用了一些因果律,雖然本體給予我的力量并不多,但只是修復現在的你,我還是能做到的。”九先生說。
“這樣么.........這是很普遍的能力么?”李敘有些好奇的說。
“普遍倒是不至于,但會的人其實也不少。”九先生如實回答。
這也難怪李敘不明白‘因果律’這三個字的含義,非修行之人大概率連這三個字都沒聽過,但只要是修行之人,無一都是以這個為目標前進的,因為想要接觸到因果的絲線,就需要達到極致,在非獲取莫大機緣的情況下,除明悟世界規則這最基本的條件以外,人類需要通三能,異族則需要達到散骨境,也就是百萬年大妖的水準,才能夠看到因果的絲線,進而找到適合自己的因果律。
而燭九陰公開使用過的因果律是創生和殆盡,將李敘救治好的也正是其中創生的能力,至于是否還有其他的因果律能力,這就不得而知了。
“還有不少人也會么..........”李敘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不聊這些了,你應該還記得自己來這里的目的吧?”九先生說。
“我來這里,是為了接受傳承的。”李敘忽然想起來有這么一回事。
但看著眼前這熟悉的場景,他又有些疑惑,這里和燭九陰帶他去的房間一模一樣,要說唯一的區別,就是眼前的石門不再是巨大的一面,而是有一扇不僅是大小,就連外觀也和燭九陰當時給他開的那個一模一樣的門。
可即便如此,強烈的既視感還是讓他有些犯迷糊。
“這里是心象房間·里,也就是封印的深處。”九先生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