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我拜托你了，你不懂就不要瞎摻合！”

　　慕邱躍聽不下去，他先前沒吱聲，只是怕又點燃老婆這個火藥桶。

　　此刻既然慕景辰提起來，他也就順便發表幾句個人想法。

　　“做生意又不是小孩過家家，人家和咱們公司合作看的是顧情的面子，你這樣獅子大開口，讓人家怎么想啊？都是在商場混的誰也不是傻瓜?！?p>　　“那你言外之意說我是傻瓜嘍？”

　　李雨芬兩眼一瞪，摳著字眼咬住不放：“死老頭子，你懂不懂我的用心良苦？我為我兒子爭取資源有錯嗎？”

　　“我不但要給合作方加碼，等景辰和他堂哥談判時，我還要讓慕楚豪那混小子寫保證書呢！”

　　“二十年之內不許打慕氏公司的主意，還要再把慕天集團的股份分給咱家，至少也要百分之五吧！”

　　李雨芬自認考慮周全，洋洋得意地對丈夫冷哼一聲。

　　“荒謬！你越說越離譜了……”

　　慕邱躍重重嘆了口氣，無奈地講解：“在真正的利益交涉時，雙方都是分毫必爭，你這樣敲詐慕氏，搞不好大夫人會被你惹火，反而沒辦法談下去。”

　　“沒得談就不談！現在我們有顧情還怕她？”

　　李雨芬堅持自己的觀點，同時借題發揮：“要說我貪心，那你當年又算什么？你不爭家產大夫人會針對你？”

　　“不是我帶著兒子陪你來江城創業，恐怕你在錦城被大夫人打壓，連看大門的工作都找不到！”

　　“不知滿足的東西，公司能維持到現在，有一半是我的功勞，娶到我這樣的賢妻，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李雨芬理直氣壯，直接把慕邱躍噴的話都說不出來。

　　停頓好幾秒，他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潑婦！”

　　爭吵聲暫且停下來，顧情喝了一小口湯，不經意間看到慕邱躍的臉上掠過一絲苦澀。

　　隨之他端起酒杯，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很顯然剛才李雨芬翻舊賬，無意之中刺痛了慕邱躍心底的痛處。

　　鳳鳴山。

　　一定是這件事讓慕邱躍二十幾年都無法釋懷。

　　餐廳里安靜不少，顧情和慕景辰都在默默喝湯，慕海峰和簡靈歡也在無聊地挑弄著飯碗里的青菜。

　　慕淮南保持中立只顧著吃，不時夸幾句陳媽廚藝真好。

　　就在這時，李雨芬又說話了，面容掛著一抹不尋常的笑意。

　　“顧情，這次你幫了大忙，事成之后我必須要代表全家好好感謝你?！?p>　　她眼睛轉了轉，想調動起顧情幫慕家做事的積極性。

　　“要不這樣好了，等景辰的事業步入正軌，你們就早點把婚結了?！?p>　　“之前的退婚協議作廢，你們盡快結婚就好，到時把景辰的名字添加在蘭亭水榭的房產證上。”

　　李雨芬知道直接要房子顯然行不通，她干脆退而求其次，先讓慕景辰對蘭亭水榭占據一半的擁有權。

　　可是慕景辰從沒在房子問題上打過主意。

　　他放下湯勺，臉色轉冷開口：“媽，你又來了，能不能不提房子的事？”

　　“我怎么就不能提了？”

　　李雨芬瞪了兒子一眼，“你沒聽過‘既嫁從夫’這句話？你們結婚了她就是慕家人，財政大權當然要掌握在男主人手里！”

　　為了讓自己的觀點更具說服力，她又對著顧情商量起來：“景辰是男人，你在外面要給他留面子，不然他被朋友知道住的房子都不屬于自己，肯定會被人嘲笑的?！?p>　　“還有你們年輕人花錢大手大腳，除了房子之外，存款和每月收入也要交給公婆?！?p>　　“當然我們只負責保管，無償幫你們小兩口理財，如果用錢隨時找我拿。”

　　聽著李雨芬嘰里呱啦，慕景辰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懷疑這到底是不是親媽，怎么能說出這種不可思議的話。

　　“對了，重語堂也要加上景辰的名字！”

　　李雨芬心里猛打著算盤，抬起眼皮問：“顧情，你還有其他的產業嗎？存款有多少？”

　　“我卡上大概有一兩百個億，你想要??？”

　　把重語堂、月宏制藥以及何家的股份排除在外，自顧情重生以來，通過看診和開玉石等各種收入，林林總總加起來確實有這么多。

　　一兩百個億……

　　李雨芬當即張大嘴巴，似乎覺得顧情在吹牛。

　　但想起上次她投資失敗，輕松拿出一兩個億抵債，應該不會是假話。

　　想明白后李雨芬激動不已，笑逐顏開地點頭：“好好好，這么多錢放在身上太不安全了，還是長輩幫你管理吧?！?p>　　李雨芬也知道顧情這半年多撈了不少錢，但沒想到比自己想象中還要豪橫。

　　兩百多億的個人存款那是什么概念……

　　她倒是不敢把這筆錢黑下來，但想著放到銀行吃利息也是一筆可觀的收入。

　　錢能生錢這話沒錯，而且錢越多生的越多。

　　這邊慕邱躍吃飽喝足，筷子一撂皺起眉頭：“別鬧了，我可沒答應幫孩子們管錢，再說小情又不是你親生的，你拿著人家的銀行卡說得過去嗎？”

　　“怎么就說不過去了？”

　　李雨芬好不容易想到一個閉著眼睛賺錢的門道，自然不會理會丈夫的勸阻。

　　她板著臉詰問：“顧情以后是我兒媳婦，兒媳婦和親閨女有區別嗎？”

　　“我指望他們養老送終呢，我幫他們管理存款怎么了？”

　　“錢財不分彼此才是一家人，我看你是不把顧情當自己人，一家人說兩家話，就你這心胸，難怪混得高不成低不就！”

　　聽著李雨芬數落慕邱躍，慕海峰和慕海濤沒吭聲。

　　他們都知道母親是個財迷，錢到她手里絕對有去無回。

　　見妻子心術不正還拿自己說事，慕邱躍終于憋不住，惱火地責備一聲：“你能不能少做缺德事？你這人怎么越老越奸詐？”

　　“你說我缺德？”

　　“還說我奸詐？”

　　李雨芬怒極反笑。

　　此刻她沒有像平常那樣發火，而是發出一聲干巴巴的冷笑。

　　“我是很缺德，所以才不嫌棄你是家族棄子，拋下父母陪你遠走高飛！”

　　“我多奸詐啊，所以才把娘家帶出來的家產，無怨無悔拿給你開公司！”

　　“當年你被汪家打壓公司賠錢，是我連夜飛回錦城，跪在娘家門口借錢幫你渡過難關。”

　　“慕家讓你捐骨髓捐命，是我撒潑打滾給你爭取到活命的機會，不然你早被弄死在手術臺上了！”

　　李雨芬輕哼一聲，繼續冷嘲熱諷。

　　“可我做的再多有什么用呢，糟糠妻怎么比得上白月光？對吧？”

　　“想當初你意氣風發，你的初戀情人對你山盟海誓，等你被一腳踢出慕家，她轉身就跟了你同父異母的哥哥。”

　　說到這里，李雨芬的眸中閃爍著鄙夷：“慕邱躍啊慕邱躍，你跟我過了大半輩子，眼睛還是那么瞎，到現在都不知道誰才是你值得珍惜的女人?！?p>　　李雨芬撂下這番話，扯著嘴角拂袖而去。

　　其他小輩都在餐桌旁大眼瞪小眼，誰能想到慕邱躍在婚前還有這樣一段情史……

　　“都是陳谷子爛芝麻的事，你說這些干嘛！”

　　慕邱躍臉上有點掛不住，索性摔下筷子去庭院散步。

　　“嗚——！”

　　正當李雨芬踏上第一級臺階，忽然庭院里響起汽車的急剎聲。

　　什么人闖進來了？

　　李雨芬愣了一下，扯著脖子質問傭人：“陳媽！是不是你沒關好大門？”

　　話音未落，她養的一只橘貓破門飛進來，重重地摔在客廳中央，發出哀嚎昏死不動。

　　這一幕讓慕邱躍也是大吃一驚。

　　“這……這是什么人干的？”

　　他結結巴巴也不知在詢問誰。

　　與此同時，別墅門前多了幾個彪悍威猛的身影，打頭的小老太太正是牛婆婆。

　　別看她老態龍鐘，但佇立在幾名男性保鏢中間，卻有一種不輸他們的領袖氣質。

　　本來李雨芬怒氣升騰，一看到慕婉瑜身邊的貼身女仆，滿臉的火氣瞬間冰雪消融。

　　“哎呀，是牛婆婆??！貴客貴客，快快請進！”

　　李雨芬點頭哈腰一溜小跑迎上去，同時不忘扭頭吩咐兒子們。

　　“海峰，快去給牛婆婆燒水沏茶。”

　　“別人都吃完了，只有你還在吃，你活著只會吃喝拉撒嗎？”

　　“海濤，快去洗一些水果端過來?！?p>　　“你在餐廳看什么？全家就你呆頭呆腦的，你不會廢柴到水果都不會洗吧？”

　　兩個兒子聽到母親的命令，連忙照她的吩咐去做。

　　至于慕邱躍和慕景辰，盡管父子倆心存錯愕，但只能硬著頭皮上前寒暄。

　　簡靈歡也跟在后面，唯有顧情是個例外。

　　她看到慕海濤匆忙洗好水果，在他經過時隨手拿起一個蘋果咬了一口，坐在椅子上悠閑自在。

　　而牛婆婆帶人走進大廳，一腳把死貓踢到墻角，繃著臉毫不客氣地開口：“歡迎就免了，你們少來這套！”

　　“茶我就不喝了，水果也沒必要端上來，現在你慕邱躍一家翅膀比鋼板還硬，大夫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牛婆婆的口吻陰陽怪氣，身后保鏢也露出輕蔑的表情。

　　雖然他們是給慕家打工的，可慕邱躍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個被踢出家門的私生子，就算身價再有錢，住的房子再華麗，也改變不了他卑賤的身份。

　　聽著牛婆婆完全不給面子，慕邱躍面露難色，只好示意穆海濤把水果端回餐廳。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突然過來，所以什么準備也沒有，招呼不周請多見諒?！?p>　　打狗要看主人，即使慕邱躍也是慕家的后人，但實際地位真沒有牛婆婆這個貼身女仆高。

　　李雨芬擅長見風使舵，瞥見那小老太太耷拉著驢臉，語氣試探著問：“牛婆婆，不知你們過來有何指示，這兩天慕老夫人還好吧？”

　　她暗想著肯定是慕婉瑜憋不住了，所以迫不及待讓牛婆婆過來說和。

　　牛婆婆對他們的低聲下氣無動于衷，昂著腦袋鄭重其事宣布。

　　“今天老夫人派我過來，確實有事囑托給我?！?p>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來正是執行家規?！?p>　　說罷，牛婆婆凌厲的目光看向慕景辰。

　　“你不懂長幼尊卑，屢次挑戰老夫人的權威，還與她頂嘴，勾結外人企圖破壞家族共同利益，甚至無視自家的堂兄被打傷?！?p>　　罪名羅列完畢，牛婆婆聲音拔高：“百年家規不可侵犯，你連犯數條應斷腿以示懲戒?！?p>　　幾名保鏢流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慕景辰長得再帥有什么用？以后他成為一個瘸子，即使鄉下的中年寡婦也不會看上他。

　　話音落下，慕邱躍當場傻了眼。

　　“牛婆婆，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慕婉瑜居然要打斷慕景辰的腿。

　　對于家庭內部紛爭，慕淮南向來懶得理會，但對外人他可做不到置若罔聞。

　　“有沒有搞錯？我大哥犯了什么罪要動用這么狠的家規？”

　　慕淮南感到很可笑，走出客廳發起控訴：“你們不要無事生非，要說頂撞奶奶，我也說過無心之言，憑什么偏要針對我大哥？”

　　“砰！”

　　慕淮南還想繼續抗議不了，牛婆婆一個箭步沖上來，腳尖一抬把慕淮南踹倒在地。

　　“混小子，你敢質疑老夫人的命令？你的腿也不想要了是吧？”

　　牛婆婆盛世凌人，居高臨下地怒視著慕淮南，“聽不見我剛才說什么？你大哥犯了多條家規，打斷腿已經是輕的了！”

　　“你還有臉說老夫人針對他，明明是他勾結外人，這種吃里扒外的東西理應受罰！”

　　剛才牛婆婆那一腳，雖然沒有踹斷慕淮南的腿，但此刻他疼得鼻尖冒汗，整個人瀕臨虛脫。

　　“你們……你們在污蔑我大哥，血口噴人！欺人太甚！”

　　慕淮南艱難地坐起來，四兄弟里面他和慕景辰感情最好，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大哥受罰。

　　“哼！你還敢罵我？不知死活的小混球！”

　　早在機場，牛婆婆就看慕淮南不順眼，現在他逮著時機，準備先斬后奏把這小子的腿也廢了再說。

　　“那我也斷你一條腿……嘿！”

　　牛婆婆臉色一暗，使出全力踢向慕淮南的膝蓋。

　　“不要??！”

　　“住手！”

　　李雨芬和顧情同時發出呼喊聲。

　　到底還是做媽的，李雨芬不管不顧，三步兩步沖到慕淮南身邊，撲倒在地用身體護著他。

　　“牛婆婆，求你先消消氣……”

　　判若兩人的李雨芬哀求不斷，看到牛婆婆收腳才松了口氣。

　　她不知所措地問：“怎么回事？慕老夫人不是要給景辰恢復職位嗎？為什么突然改變主意了？”

　　“恢復職位？你是說總裁的位置？”

　　牛婆婆發出嗤笑，傲慢地回答她：“別做夢了，老夫人有令，合同的麻煩她會自行解決。”

　　“至于慕景辰，今天必須要卸下他一條腿！”

　　“除他之外還有顧情，這個始作俑者也休想逃過懲罰！”

　　話落，慕景辰對自身安危置之度外，只對顧情充滿擔憂。

　　他知道牛婆婆身手了得，幾十年來常伴慕婉瑜左右。

　　據說數年前慕婉瑜曾得罪地下大佬，牛婆婆硬是在百人陣中殺出重圍。

　　“牛婆婆，這件事與顧情無關！”

　　出于對顧情的擔憂，慕景辰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你說無關就無關？”

　　牛婆婆不以為然，冷視著他呵斥：“你好大膽子，居然和未婚妻聯合到一起，用合同來威脅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