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徹云霄的尖叫，不只打斷了沈之錦正欲進行的動作，也吸引了一眾剛從殿內出來，準備觀賞煙花的公子小姐。

　　陸輕寧被沈亦蘋扯著出來的時候，宮人已經將那具尸體從假山縫隙里抬了出來，放在了旁邊一處平整的空地上。

　　漆如墨色的夜空，似是織就成了一張漫天蓋地的網，吞噬著這夜色中的靜謐安詳。可偏偏先前荒涼冷僻的存在，這會兒卻如同一簇冉冉升起的火苗，劃破了那份波詭云譎。

　　借著宮人接二連三點起的燈籠，陸輕寧看清了那具尸體的臉。

　　所以......這才是真正挖給她的坑嗎？

　　“各宮的都仔細瞧瞧，這遇害了的，到底是哪處伺候的？”

　　馮小海這會兒，簡直是腸子都氣得絞痛了。兢兢業(yè)業(yè)表現了整整一年，才好不容易從干爹馮立那兒得了這個露臉的機會，操辦了這次除夕的晚宴。正想著能借著此次功勞一舉打敗掖庭的那些臭蒼蠅們，結果------

　　臉還沒露完，居然就把屁股給露出來了！

　　“都仔細瞧了嗎？到底是哪個宮里的？丟了人都不知道嗎？！”

　　按說宮里死個人，其實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兒。可偏偏，死在了這樣的日子里。還被大聲嚷嚷了出來。

　　圍觀的公子小姐們越來越多，陸陸續(xù)續(xù)的，還驚動了一些靠殿門近的官員和家眷。馮小海這會兒就是想悄無聲息揭過去，很明顯也是辦不到了。

　　尖細的嗓子嚷嚷了半刻，終于有個小宮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了出來。

　　“回馮管事的話，奴婢認得死者。”

　　“你認得？”馮小海好不容易逮到個發(fā)泄的出口，尖細的嗓子一下又扯高了好幾個分貝，“你認得你不早說？”

　　察覺周圍的目光都轉了過來，趕緊收了收聲音，“你是哪個宮里的？這個......又是個什么來歷？”

　　下午還見過面，晚上就看到了尸體。小丫鬟心里是又怕又難受，說話的聲音都是帶著抖的，“奴婢小菊，是皇貴妃娘娘宮里負責花草的。死的......這個，叫小梅，跟奴婢是一塊兒的。”

　　還真是喬如沁宮里的？

　　陸輕寧閃了閃眸，將目光重新落在了死者身上。

　　是的，死的宮女，就是那個說要帶她去見喬如沁的丫鬟。原本，她只以為這身份是個幌子，如今看來------

　　“既然是跟你在一處，那雜家問你，你最后見她，是什么時候？”

　　不知道是嚇得，還是真的難過，小菊早已淚流了滿面。聽到問話，悄悄抹了把眼淚，才哽咽著嗓子回道：“午膳過后，有個宮人來找她。出去以后，就再沒回來了。”

　　馮小海嫌她哭得心煩，又忍不住拔高了嗓子，“是哪個宮人？哪個宮里的？叫什么？叫她出去，又是做什么？”

　　本來就一腦子漿糊，被他這么一吼，小菊更是啥都不知道了，“奴婢不認得那人。她每次來找小梅時，都是悄悄來的。奴婢只遠遠地看過兩眼，并沒有看清過那人的臉。”

　　線索，很明顯就這么斷了。

　　馮小海查不下去，心里又氣又急。

　　而站在人群之外的陸輕寧，心里卻是隱隱有了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