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霍云翎在病房外一根接著一根的吸著煙，阮戀的話一直在他耳畔繞著。

　　是的，白苒害死了憐憐，他不可能愛上她的。

　　那樣又置憐憐于何境地。

　　畢竟，她那么好，當初他是那樣熱烈的愛著她，她是第一個讓他那顆冷硬如鐵的心里塞滿了柔情和蜜意的人。

　　霍云翎扔了煙蒂，踩在腳下，用腳尖捻了捻，偏頭看了一眼病房。

　　白苒還在昏迷，盛川請了護理陪床，這會兒他正解開她的衣服，露出白皙的脖頸，想為她擦洗身子。

　　霍云翎只看了一眼，就推開門大步進去，一把將護理手里的手巾扯下，扔在水盆里，一腳將盆踢出很遠。

　　水盆里的水劇烈晃動著，溢的到處都是。

　　他冷冷看著那長的斯文敗類的男護理，拇指壓著扳指邊緣，薄唇吐出的字如釘子般尖銳：“你被辭退了。”

　　護理詫異的看著霍云翎，雖然憤怒，還是好脾氣的問道：“請問您是她什么人，我沒重大過錯您是不可以辭退我的。”

　　霍云翎瞥了一眼床上的白苒，想起她在拳場上護著他的話，丈夫……

　　嘶。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道：“我是她愛人，我會護理她，用不著盛川來獻殷勤。”

　　護理狐疑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水盆，他那么粗魯，他來護理？

　　霍云翎滿眼不耐：“怎么，非要我把結婚證拿出來給你看，你才信？”

　　護理面對他的強勢還是識相的離開，病房里安靜下來，只有機器滴滴的聲音。

　　霍云翎上前，粗魯的將白苒衣服扯好，低頭卻見她的手仍舊緊緊的握成拳頭，里面那兩截斷趾還在。

　　他頓了頓。

　　伸手去掰開她的拳頭，可她力氣很大，他一時竟扯不開，也不敢太用力，怕傷著她。

　　霍云翎煩躁的想拿出一支煙，可看見禁止吸煙的標志又將煙塞了進去。

　　這個女人……當真如此愛他？

　　這個認知讓霍云翎心口有一瞬的松軟，看著白苒臉色蒼白，身上有血漬，整個人看起來臟兮兮的。

　　他猶豫片刻，還是走過去，從水盆里撈出毛巾，擰了擰，又走過來解開她的衣服，給她擦了前胸后背，才將毛巾扔回盆里。

　　“讓我照顧你，白苒，憐憐都未曾享受過，你幾世修來的福氣？”

　　病床上的人陷入昏迷，對周遭毫無感覺，沒辦法回答他。

　　夜里，霍云翎沒走。

　　他用腳踢了踢陪護的床，嘎吱嘎吱亂響，他有些煩躁的揉了揉眉心，脫了外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他干脆起身躺在白苒身旁，手熟稔的從衣襟下探/隔斷/入，然后落在一處，這才感覺到疲倦和困意洶涌地迎上來。

　　睡過去前他的嘴角挑過一抹譏嘲的笑，這個女人，真能用身體迷惑他。

　　霍云翎做了一場夢。

　　他已經許久沒有做過夢了。

　　夢里迷霧橫生，那樣的深，那樣的濃，像流動的漿液，能把人都浮起來似的。

　　他獨自一個人走在霧里，失了方向，他向來沒有耐心，拿出手槍砰砰就是幾槍。

　　很快，大霧散盡，和煦的陽光，透過稠密的樹葉灑落下來，成了點點金色的光斑。

　　然后，他在光芒中看見了白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