饑腸轆轆!
此次過河來救高覽,袁熙隨身只帶了區區五百人馬,經過這么一場惡戰之后,又折損了一些,清點完畢之后,兩伙人加起來也不過八百余騎。
這已經是他們全部的兵力了。
好在袁熙帶的人還剩些干糧,眾人找了一個有水的地方停了下來,開始填起早已經饑腸轆轆的肚子來。
幾塊干糧下肚,高覽終于恢復了些力氣,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上的天空,陰沉沉的,看得心里一陣堵得慌,干脆來到袁熙身邊,低聲道:“二公子,夏侯惇追不上咱們,肯定跑去黃河邊堵咱們了,咱們速度比他們快,要不現在就往北去?”
“晚了。”袁熙隨手拿起一塊干糧往嘴里塞去。
“晚了?”高覽一愣,不解道:“怎么會晚呢?咱們現在趕往黃河岸邊,最多一天的時間,就算繞路,有兩天也足夠了。”
袁熙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輕聲道:“不是來不及,而是……黃河開始上凍了。”
“啊?”正欲分辯的高覽一下便愣住了,黃河開始上凍,就意味著黃河再也不適宜行船,也就是說自己最后一條回家的路,徹底的斷掉了。
不過一想到袁熙能在明知沒有后路的情況下趕來救自己,又讓高覽心中一陣感動,默不作聲地坐到袁熙身邊,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二公子不應該救我的。”
“高將軍何必氣餒,我只是說咱們暫時回不去家了,又沒說咱們這輩子都回不去。”
“可是……”高覽苦笑道:“咱們這是在曹操的地盤上,四周數萬大軍都在尋找咱們的蹤跡,再加上咱們糧草也不多,只要被他們追上,哪怕是圍而不打,咱們都得被活活拖死。”
“所以……”袁熙突然截住高覽的話頭,臉上帶著一絲神秘的笑容,輕聲道:“既然曹軍都以為咱們去了黃河,那咱們就反其道而行之,他以為咱們想要回家,咱們偏偏就留在這里,把這里搞得亂成一團,看他曹操能耐我何。”
高覽再次被袁熙的想法給震驚到了。
敢在曹操的地盤上如此肆無忌憚地行事,恐怕全天下只有袁熙一個人,就連他老子袁紹恐怕都沒有這個膽量。
看著袁熙眼神中透露出來的一絲堅定,高覽連想都沒想便點了點頭:“我的命是二公子揀回來,二公子說怎么干咱們就怎么干。”
“高將軍放心,跟著我有酒喝,有肉吃,他們不是往北去了嗎,那咱們就換個方向。”
說完,袁熙問道:“高將軍,這里離許都有多遠?”
高覽心里咯噔的一下,難道袁熙膽子大到居然還要攻打許都不成?
自己連忙道:“此處離官渡應該不遠,往南二百里便是許都,只是二公子,此時的許都已是戒備森嚴,就憑咱們這點人馬,是不是有些不足?”
“誰說我要攻打許都了?”袁熙微微一笑,又問道:“往東呢,又是何地?”
聽不是要自尋死路,高覽頓時松了口氣,連忙道:“往東南不遠,便是陳留郡,想當年曹操起兵時,便是在陳留募兵,這里一向防守森嚴,堪比許都。”
“往哪個方向都不行,難道這是老天要困死我不成?”袁熙冷笑道:“我倒不信那個邪,許都咱們碰不得,要是連陳留都碰不得,那留在這里還有什么用,傳出去,豈不是讓曹操笑掉大牙。”
說完,袁熙從地上站了起來,沉聲道:“傳我將令,準備出發,今天的晚餐就安排在陳留了。”
陳留郡守乃是大將夏侯惇的族弟夏侯義,武功雖不及族兄,但火爆的性格卻跟他一模一樣,官渡大戰之時,自己從未被曹操征招,使得夏侯義心里也是無盡的委屈,在他看來,管他袁紹有多少兵馬,只要有自己在,一定能大破袁紹。
袁紹是被打敗了,可是又來個袁熙,這幾天的功夫,天天都有消息送到自己面前,一邊說袁熙進了許都,然后又說袁熙抓了曹公的家人,接著又是袁熙被曹公送回了黃河北岸,還沒清凈幾天,剛剛又有消息說袁熙又回來了。
這小子膽子夠大的,偷摸溜進許都不說,還抓了皇上跟曹公的家眷,不想著怎么回到冀州避避風頭,居然又跑了回來,只恨自己沒接到命令,否則的話,還真的想試試袁熙的本事如何。
眼看著天過正午,夏侯義尋思著到哪房小妾的屋子休息一會,外面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便聽親兵氣喘吁吁的聲音:“夏侯將軍,城外剛剛來了一匹快馬,說是夏侯將軍剛剛官渡吃了袁熙大虧,讓將軍速速起兵前去相助。”
“族兄果然想到我了。”夏侯義騰的一下便站了起來,臉上閃著興奮的光芒,連忙招手道:“速速點兵,與我一同圍剿袁熙。”
“將軍且慢,此事似乎有所疑點。”夏侯義話音剛落,一旁便站起一人,來到夏侯義的身邊輕聲道:“夏侯將軍仔細想想,那人若真的是夏侯惇將軍派來,又怎么會不進城?就算不進城,也應該亮出調兵的虎符,他這么來去匆匆,會不會是誘騙將軍出城呢?”
“這……”若是別人相勸,夏侯義才不會聽進去,可是勸自己的這位卻是自己的軍師荀渚,出身于穎川荀氏,平時給自己出了不少主意,一向是自己的智囊。
猶豫了一下,夏侯義擔心道:“萬一是族兄派人求助,我若不救豈不是不好?”
荀渚想了想,輕聲道:“將軍不如這樣,若來人真的是袁熙的手下,無非是想誆騙將軍出城,然后他好偷襲城池,將軍不妨將計就計,假裝帶兵出城,若是一個時辰內不見袁熙的人馬,那便果然是夏侯將軍派來的人,若是袁熙膽敢趁機攻城,到時候你我里應外合,定將他斬于此地。”
“妙計,便依你行事。”
夏侯義打好主意,立刻點齊人馬,城門一開,自己帶著三千精兵便朝著北方跑去,不大會的功夫便不見了人影。
就在他剛剛離去不久,旁邊山坡的一顆樹上,謝津與榮佶從樹冠中齊齊露出頭,臉上閃過一絲興奮,不約而同道:“快去通知二公子,夏侯義真的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