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轉念又自己打消了念頭。

　　還不能說。

　　她和秦時之間的感情基礎太弱了，經不起那么多的考驗。

　　哪怕是上一世，她和秦時和盤托出的時候，也是在一起好長一段時間才講出來的。

　　但現在，兩人相處的時間那么短。

　　不能冒險，不能。

　　正當姜輕輕暗暗做著思想斗爭時，顧臨的話音忽然響起。

　　“輕輕……”

　　“啊？”

　　姜輕輕嚇了一跳，才想起來顧臨在旁邊，頓時收斂神色，不敢讓自己再胡思亂想。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達西是你同學嗎？”

　　“是啊。”

　　“可我問過，你同學里面沒有叫達西的。”

　　顧臨說這話時，眼神很是犀利的盯著姜輕輕，仿佛要將她看透似的。

　　“那是我給同學取的外號。”

　　“傲慢與偏見里面的達西？”

　　“嗯。”

　　姜輕輕點點頭，想到了半晌一個喜歡自己，且曾經跟自己表白過的男生，于是很不厚道的把他推了出來。

　　“那個……他，他之前給我寫過信，我沒答應，就覺得他人挺好玩的，所以才加的微信。”

　　“嗯。”

　　顧臨點頭，似是接受了這個答案，轉瞬又問：“真的只是覺得好玩？”

　　“對啊，不然你以為我喜歡么？他不是我的菜！是他的性格感覺有點點像達西。”

　　聽了這個解釋，顧臨忽然笑了。

　　“你喜歡口是心非、傲嬌的男孩子？”

　　“沒有。”

　　姜輕輕汗顏，愈發能感受到顧臨要刨根究底的勁兒了，忙扯開話題。

　　“哥，你問這么多干什么？我不會早戀的！”

　　“好，我相信你，但是，還有兩個問題，需要你解答。”

　　“你說……”姜輕輕聲音弱弱的，隱隱感覺到不會是什么好問題。

　　“陸心怡是誰？”

　　“什么？”

　　“陸心怡，或者，你告訴我這是哪三個字。”

　　他好去查，免得像現在大海撈針一樣找人。

　　漢字博大精深，同音的三個字多了去。

　　“哥，你在說什么？”

　　姜輕輕繼續裝傻。

　　“你這兩天發高燒一直說胡話，有時喊陸心怡，求她放過你，有時候喊秦時，秦時我知道，但是陸心怡是誰？”

　　“……”

　　姜輕輕傻掉了。

　　她意識迷糊的時候居然說了這個？

　　還說了什么不該說的沒有？

　　顧臨也都聽到了嗎？

　　看著姜輕輕瞬間煞白的臉色，顧臨眉頭微蹙，姜輕輕的反應證實了他的猜想。

　　不管是秦時還是陸心怡，這兩個人在她心里，非同尋常。

　　其實。

　　他還聽到一個名字，顧臨。

　　他自己。

　　顧臨，我恨你。

　　顧臨，你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為什么就是不愛我。

　　顧臨，我要和你離婚，離婚！

　　顧臨，你為什么要殺他？為什么？

　　聽清楚這話時，顧臨完全愣住了，沒想到她居然會說這樣的話，而這話里飽含的信息量極大。

　　特別是離婚那句。

　　離婚，說明結婚了，他和姜輕輕結婚了。

　　可為什么姜輕輕卻說要離婚？她哭著說的，言語間透露著是他對不起她，所以才離婚。

　　發生了什么樣的事要離婚？

　　后面那句，你為什么要殺他？

　　他殺誰？

　　顧臨想不通。

　　更讓他想不通的是，關于秦時的，還有陸心怡。

　　陸心怡，求求你放過我。

　　陸心怡，我已經簽字同意手術了，為什么你還要殺我？

　　秦時，我好痛好痛。

　　秦時，好想你，好想我們的孩子。

　　秦時，你不要死，不要死……

　　有些話結合起來，似乎可以解釋。

　　比如，你為什么要殺他，秦時你不要死。這是不是說，他殺了秦時？

　　這些認知困擾了顧臨好久。

　　這一整天他覺得自己度日如年，兩天兩夜熬下來都沒合眼。

　　還是剛剛醫生查房時說，姜輕輕的身體狀況已經恢復正常，很快就會醒了，他懸著的心才放下一些，然后才睡著了的。

　　此刻。

　　看著姜輕輕略帶惶恐，以及猶豫的表情，顧臨卻越發困惑了。

　　“輕輕，你回答我，這兩個人和你到底什么關系？”

　　“都是我意識不清楚胡說八道的，你怎么放心上了？”姜輕輕試圖裝傻蒙混。

　　但是顧臨卻拋出一個讓她震驚的話。

　　“那你說，顧臨，我要和你離婚，顧臨，你為什么要殺他？這又是什么意思？”

　　“我……”

　　“輕輕，我只是想知道答案，想知道你心里到底藏了多少事。”

　　顧臨邊說邊湊近，眼神犀利的盯著姜輕輕的眼，帶著無形的壓迫感，讓姜輕輕無所遁形。

　　姜輕輕覺得自己像受困的小獸，無處可逃。

　　她也在顧臨的眼睛里看到了怯弱的自己。

　　顧臨的話說明，她高燒這段時間真的說了很多不該說的。

　　而且，她這是前世今生的記憶都好似混亂了，串燒在一起，攪亂她的心神。

　　偏偏讓顧臨全聽到了。

　　那么多的事，她要怎么解釋？

　　根本無從解釋！

　　特別是在這一刻，被顧臨這樣強勢的盯著，姜輕輕心里難過的要命，她一下就想到了第一世。

　　她曾期盼過許多次，能在他眼里看見自己，期盼他能在意自己。

　　可都是失望落空。

　　那一世，她和顧臨是實實在在的夫妻。

　　也是顧臨傷害她最深的一世。

　　如果沒有后來秦時的治愈與溫暖，她可能會一直陷在那種陰影里面再也走不出來。

　　想到這種種。

　　姜輕輕心里更難過了，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她失聲啜泣，捂著自己的臉，無助的搖頭，話音嗚咽地像小獸的哀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輕輕。”

　　顧臨下意識抓住她的手，“你冷靜一點，告訴我好不好？”

　　“我不知道，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顧臨……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姜輕輕實在是痛苦，也是真的不想面對。

　　顧臨最終還是心軟了，見不得她這個模樣。

　　他不管不顧的將她摟進懷里，大手順著她的背脊輕拍，一邊安撫：“別哭了，我不問了。”

　　“……”

　　姜輕輕卻依舊在哭，只是緊繃的心放松了些。

　　過了好一會兒，她宣泄夠了，情緒終于緩和下來，這才從顧臨懷里退開，低眉順眼的靠回床頭。

　　顧臨能感覺到她的刻意疏遠。

　　以前他就感覺到，他和姜輕輕之間似乎隔著什么東西，一直跨越不過去。

　　他一直想不通。

　　五歲以前的姜輕輕他不認識，更沒得罪過她，到底是因為什么而隔閡的？

　　難道就因為小時候和秦時見面那次？

　　但是顧臨覺得不太可能。

　　他那時雖然沒給好臉色，但沒有做什么實質性的傷害姜輕輕，或是秦時的舉動。

　　不至于敵視那么久。

　　所以，因為什么？

　　因為姜輕輕意識昏迷時的夢？因為她的夢里，他做了很多錯事導致的嗎？

　　但那只是一個夢啊。

　　顧臨覺得這個理由也牽強。

　　但他又想不出到底是因為什么。

　　可此刻，姜輕輕回避的態度，卻分明告訴他，兩個人之間或許真的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他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