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煙眼神閃爍，“我不知道，可、可能會是吧……”

　　“她誣賴我，是因為與我有仇？”云九幽再問。

　　“這不是人盡皆知嗎？”

　　慕凌煙恨極了，抬起頭，卻冷不丁見到了夜無辰那居高臨下的，宛若輕蔑一般的目光，心下一寒。

　　云九幽盯著碧月的方向，嘴角一勾，又問：“那碧月誣賴蕭家，又是因為什么？”

　　“是……蕭云跟你是朋友……”知道這種說話很難過關，但是慕凌煙還是要這么說，否則，她就真的完了。

　　碧月終于聽不下去了，突然朗聲道：“慕凌煙！你這個賤婦！”

　　碧月一直覺得自家師姐很好。

　　初入學時，她恍然懵懂，而慕凌煙已經是光芒萬丈。能夠追隨在她的身邊，對碧月來說，就是她夢寐以求的天之嬌女。

　　為此，當云九幽風華再起的時候，碧月很是看不慣，為此，她一步步變得扭曲陰暗，為了慕凌煙無所不用其極。

　　她知道自己不那么聰明，但是她一直相信，像天之嬌女一樣的慕凌煙，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害自己的。

　　可時至今日，她才看出來。

　　慕凌煙根本就不是什么天之嬌女，她只是個工于心計的賤婦，是個不要臉的叛徒！

　　碧月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慕凌煙竟然會推她出來受刑，即便是當初受罰的時候，她都覺得，自己的師姐多少還是會顧念自己的。

　　是她蠢，她竟然相信慕凌煙這個女人。

　　在這一刻，此前種種碧月皆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一直就是她人手中刀，為她殺伐沖突，最終卻成了背鍋的棄子！

　　慕凌煙手指一緊，被人當眾辱罵，放在平日，慕凌煙定然是要勃然大怒的，但是現在，她卻絲毫不敢露出異樣。

　　“碧月，你為什么要這么害我，你天資不夠，家世不顯，一直都是我在幫襯你，你可知你如此對我，會讓我心如刀絞！”

　　慕凌煙傷心至極般看著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在這一刻，誰還看得見那個天之嬌女？她的楚楚動人如此弱勢，一下子讓人想起了云九霜。

　　碧月氣得眼前發黑，猛地吐出一口血來，“你！你……”

　　眾人皆驚！

　　夜鷹連忙檢查，而后松了口氣，“皇上，只是怒急攻心而已。”

　　皇帝眼神陰沉，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不說話，蕭云卻耐不住，直接開口道：“碧月，事已至此我也勸你認清楚孰是孰非，還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之后最好寫個清清楚楚，或者還能算你寬大處理，至于慕凌煙……”

　　她冷冷一笑，“你是說，自己被傀儡控制了，是嗎？”

　　慕凌煙才要點頭，可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眾人的臉色都有些奇怪。

　　皇帝大怒，尊上默然，太子嘆氣搖頭，而云九幽跟蕭云卻是要笑不笑，仿佛在看猴戲。

　　她心下咯噔一聲，但事已至此，卻已經沒有辦法改口了，只能硬著頭皮點頭，“我不知道，但，可能會是吧……”

　　“每一個答案都模棱兩可，慕凌煙，”云九幽突然走出來，手里拿出一包藥粉，直接就在慕凌煙與碧月身上撒開，而后才退一步道，“這一次性徹底解決傀儡的藥呢，我是沒有。但測試一個人是不是傀儡，卻不難。”

　　此話一出，慕凌煙整個人都呆住了。

　　而下一妙，蕭云就指著碧月道：“哎呀，她眼睛怎么綠了！”

　　慕凌煙霍然側頭，碧月整個人抽搐起來，臉色有些清白，手指不停抓著喉嚨，似乎有些呼吸不暢，眼睛放著淡淡的幽綠色……

　　“人快帶出去！”冷淵澤當機立斷，“當心爆炸。”

　　天子還在此地，眾人自然不敢耽擱，忙將碧月帶了出去。

　　緊接著，眾人便將目光投向了慕凌煙。

　　慕凌煙冷汗涔涔，然而卻跟正常人沒有什么兩樣！

　　皇帝突然笑了，眼底卻沒有一絲溫度，“碧月從你府中出去，同那控制傀儡的黑袍人見面，你慕家逃不了關系！如今眾目睽睽，你還敢撒謊！”

　　他抓起奏折，又一次狠狠砸了下去，直接砸中慕凌煙的臉頰，劃下一道長長的傷口，“你是想動亂京城不成？你慕家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操控傀儡，想造反嗎？！”

　　皇帝一想到方才碧月的樣子，整個心都是寒的。

　　“皇上饒命，臣女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皇上……”慕凌煙徹底慌了，她無論如何都沒有仙島云九幽會有這東西。

　　突然，她一眼看向云九幽，“是她的藥有問題，定然是她的藥有問題！！”

　　可就在此時，一個禁軍從外面匆匆進來，跪下道：“啟稟圣上，云小姐的丹藥已經發下去試了，傀儡雖然不能完全恢復，但卻能保持清醒一段時間，并且并沒有不良反應。”

　　“用藥粉試過了嗎？”一直沉默的夜無辰突然開口。

　　禁軍怔了下道：“試過了，也沒有反應。”

　　夜無辰點點頭，將云九幽手里的藥粉再丟給他，“再去試一試。”

　　禁軍不解，卻見皇帝微微點頭，便又下去了。

　　慕凌煙心口劇震，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地望向夜無辰，“尊上……也懷疑我嗎？”

　　她咬緊牙關，“是不是因為云——”

　　啪。

　　慕凌煙啞然。

　　夜無辰施施然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堂中寂靜，云九幽皺起眉頭，不悅地盯著慕凌煙。

　　過了會兒，夜無辰放下茶杯，卻看向皇帝，道：“皇上，我當年也說過，這慕家坐大，已非朝夕，野心蓬勃，已非一日。慕凌煙敢如此膽大妄為，慕家家主難辭其咎。”

　　“不錯，攝政王所言，朕亦是如此想。”

　　皇帝目光一閃，他其實早就想動一動慕家，只可惜一直沒有機會。這次慕家不僅犯了大錯，而且還是觸怒了所有世家，墻倒眾人推，他何不趁此機會……

　　慕凌煙臉色刷地慘白。

　　夜無辰此刻方才紆尊降貴地看了她一眼，“本尊最為厭惡的，便是表里不一之人。生而高貴，卻不知這份高貴乃是百姓所謀，亦是天子所賜，殘害百姓，又愧對天子，如此行徑，大逆不道，罄竹難書，令本尊……極為不齒。”

　　“本尊不為別人，便為自己，也請圣上從重處理。”

　　慕凌煙如遭雷擊。

　　她到此一刻才突然發現，夜無辰的眼中，自己如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