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歡把帳篷裝到后備箱，一共這么幾個人，帳篷就得裝三個，不然到時候不好住，她一個人住一個，阿梅照顧友蓮住一個。

　　“他倒是也好脾氣，這么久以來，也沒有催促過你，這要是換了其他男人，還能讓你耗這么久？”

　　司歡瞇眼一笑，“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他一開始，就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岳錦一愣，隨即搖頭，再肯定不過的樣子，“那怎么可能，我從來都沒說過，之前也只告訴過你……”

　　她聲音停了一下，看向司歡，“什么意思，你說，他早就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司歡聳了聳肩，“我可什么都沒說，我的意思，是一個男人再怎么愛一個女人，也不會這么死心塌地守著女人和其他男人的孩子吧？”

　　司歡瞟了一眼還在裝東西的榮田，“要是他真這么舔狗，那你也不會喜歡的啊，這說明什么？”

　　岳錦眼神變幻，在這一刻，似乎明白過來。

　　所以一直以來，榮田都是在她面前裝？

　　在她面前裝成這樣，偏偏她還一直都特別相信，榮田是把她當朋友？

　　“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是沒有智商的，以前我是不信，但現在我是信了。”

　　司歡嘴角一勾，臉上透著幾分玩味，“都是一起為愛鼓掌過的，怎么可能心平氣和去當朋友呢，為了照顧你這個朋友，專門申請工作調度，又為了陪伴你這個朋友去旅行，把年假都給用了。”

　　司歡“嘖嘖”道，“這個朋友可真是太好了啊。”

　　岳錦：“……”

　　司歡打了個哈欠，“我上車睡會兒，既然是榮田開車，你也可以上車休息休息，反正，就把他當成司機也行。”

　　岳錦沒做聲，司歡上車和友蓮阿梅坐在一起聊天。

　　榮田收拾好東西，把那些都塞到了后備箱。

　　這個車子是挺大的一輛越野車，等會兒岳錦只能坐在前面了，榮田準備了好些東西，連待產包都帶上了，岳錦看到都無語了。

　　“我這離生產還有兩個多月，你現在帶上這些，是不是太早了。”

　　榮田把所有東西都安置好，頭也沒抬，“要是突發情況，提前生產了怎么辦，得要隨時應對。”

　　他也沒有說其他多余的話，但是這些話就已經夠讓岳錦難受了。

　　岳錦這是真的才意識到，可能榮田真是早就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所以這個男人，一直照顧她，是因為愛她，還是因為愛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岳錦沒有辦法去想，總是會陷入這個思想漩渦。

　　她總是太過糾結于一個人愛不愛自己，但是卻忘記了，有時候真心是沒有辦法用這些考量來恒定的。

　　也許是她對榮田帶著偏見，所以才會讓他一次又一次碰壁，這些都是她設置的難關。

　　是她心里的壁壘，她從未想過讓榮田來攻克。

　　但是榮田，卻堅持了一次又一次。

　　岳錦第一次覺得自己很壞。

　　她可以去捉弄任何人，但是她不該去捉弄她愛的人。

　　坐上副駕駛，榮田沒一會兒也上來了，榮田很快發現了岳錦的不對勁，作為岳錦的最親密的人之一，和岳錦待了這么久，岳錦的生活習性他是了解的差不多了。

　　但是現在，他明顯察覺到岳錦不對勁。

　　“你怎么了？”

　　榮田出聲詢問，伸手要去摸岳錦的額頭，“哪里不舒服？”

　　岳錦揮開他的手，臉上是無所謂的表情：“沒什么，你開你的車。”

　　榮田知道她肯定不是沒什么，但是她現在明顯是不愿意說。他頓了頓，開始發動汽車，然后在車上放起了音樂。

　　是岳錦最喜歡的歌手比莉。

　　岳錦這個人，和比莉的嗓音是有幾分相似的，沙啞中透著性感，是野貓帶著自己獨有的野性，從不被人馴服，但是她愿意為了愛屈服。

　　歌聲在車中回蕩，“你的愛會將我灌醉，我已無所謂——”

　　友蓮閉著眼睛睡覺，聽到這音樂笑了，“好聽囡囡，像你媽媽以前總會唱的那種歌。”

　　司歡打了個哈欠，“她不是大家閨秀名媛淑女嗎，還會聽這種類型的歌曲？是不是你造謠？不要污蔑莫女士的形象哦。”

　　老太太哼哼，“那個時候她愛漫畫書，還愛聽搖滾樂，表面上看著乖巧的不得了，背著我跟著壞小子去街上打電子游戲我全都知道呢！”

　　她笑，閉著眼睛眼角都是皺紋，是笑出來的紋路，“她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咯，我對她了如指掌，我這輩子大半部分精力，都花在她身上咯。”

　　司歡愣了一下，繼續聽著歌聲回蕩，老太太呢喃，“果然是你咯，生出個小冤家和你一模一樣，你折磨我幾十年不夠咯，這個小冤家繼續來折磨我，我操不完的心，做什么人呢都不要做媽媽咧。”

　　老太太嘆息，“做媽媽是自甘墮落什么都不要，堵上所有要去犯賤，這輩子我做了什么，當初說什么也該阻止她——”

　　阿梅看向司歡，用嘴巴無形道，“犯病了。”

　　司歡眸子黯了黯，她不是一次見老太太犯病了。

　　老太太平時是個正常人，但是被刺激，就會反復念叨一些陳年舊事，醫生說這是屬于一種精神類疾病，要想徹底治愈是不可能的。

　　這種病如果再發展下去，那就是阿爾茨海默癥。

　　司歡想讓老人出來放松一下，想讓她忘記過去以前的那些事情，但是有些事情對于她來說就已經是傷害。

　　想忘記都忘不了。

　　司歡想，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友蓮已經忘了一些事情，但是她怕自己忘記更多，所以用這樣叨叨的方式記下來。

　　是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記。

　　司歡看著窗外，風景倒退，天邊有了烏云，天氣不算很好，友蓮在耳邊叨叨，“是我錯是我錯，徐徐你不乖了的，非要嫁給那個臭小子……”

　　司歡眼圈一紅，撐著下巴繼續看窗外，眼淚快掉出來，她不經意抹掉，很快恢復如常，轉頭笑著看向老太太，“友蓮，又來下棋，我帶了棋子，我們一起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