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顧安然此刻也基本上相信，黃院判的確有什么把柄被華妃拿捏著，故意隱瞞了太后。

　　太后得知有毒，必定會懷疑黃院判和華妃，而她為太后解毒，也是為了留著太后的性命來對付華妃，否則，照著昨天她在太后宮里看見的那些嬪妃之間的架勢，一旦太后沒了，華妃怕是要在宮里橫著走。

　　她也清楚，如果只是說有毒的話太后未必會相信她，所以才特意把太后自身能察覺的癥狀也說了出來，此刻看太后表情，即便已經竭力克制，但眼中還是流露出了震驚又疑惑，還有些糾結和憤怒的色彩。

　　所以，太后應當是信了她八成了。

　　“太后如果愿意，我可以為太后診脈，看看毒素侵體到什么地步，至于這毒物，太后要是不想打草驚蛇的話也可以留著，只需要每日服用我給太后的藥丸，并每隔三天排毒一次。”

　　顧安然又笑著對太后說。

　　太后回過神來，見她眉目坦蕩，眼神清明，沒有絲毫討好也沒有絲毫算計，而且，她說的癥狀……的的確確又存在。

　　于是，便點了點頭，轉身往寢殿去。

　　顧安然自是跟著。

　　可她說的話，卻讓寧壽宮的人都心有戚戚。

　　尤其是那些近身照顧太后的，比如秦嬤嬤，還有大宮女，以及太后身邊的大太監，他們平時也沒少聞梨花落呀！

　　太后也是想到了這一點，回去寢殿，便低聲問了秦嬤嬤是否有那些癥狀。

　　秦嬤嬤不敢隱瞞，當即就點了頭，“尤其是今年開春以來，就總覺得身子有些乏，不過倒不嚴重，奴婢估摸著，若平王妃所言是真，那或許是因為奴婢經常走動的原因，所以身子要比太后的身子賤一些，也就不那么嗜睡。”

　　畢竟顧安然可是說了，體質虛弱的五年期滿才會直接長睡不醒。

　　而太后的身體……看上去是金尊玉貴的將養著，其實沒有人比秦嬤嬤更清楚，太后這些年是怎么熬過來的，在后宮里被人暗害過多少次，落下了多少病根……

　　想到這兒，秦嬤嬤的眼眶都紅了，瞥見顧安然正要進殿，還重重握著太后的手說：“您就好好讓平王妃給您診診，一定要好好診！”

　　太后見秦嬤嬤如此心疼自己，不動聲色垂下了眼皮，轉而，又去看那鎏金三角香爐里飄出來的裊裊青白香煙。

　　那正是梨花落……

　　“既然你說哀家中毒，那么，除了這些癥狀外，可還有別的方式能證明哀家體內的確有毒？”

　　察覺顧安然走到自己跟前不遠處，太后看向顧安然，眼神帶著審視。

　　此刻，她已經冷靜了不少。

　　多少的風云詭譎都過來了，多少的背叛和暗害，也都經歷了，到了晚年，她雖不愿意相信黃院判竟會背叛她，可，也到底不如年輕時被背叛那么心痛。

　　顧安然點點頭，“有的，太后，請先伸手。”

　　說著，顧安然跪坐在軟榻腳踏上。

　　她沒帶診囊，就一手托著太后的手腕，一手摸太后的脈象。

　　不多時，便將太后的手放回了太后腿上，然后站起身對太后說：“太后，我給人治病，從來不會隱瞞，也不會為了安撫病人說什么好聽的話，所以，接下來的話您可愿意聽？”

　　太后抿著唇看了她一會兒，點點頭，隨后垂眸理了理自己的裙子。

　　“太后的身體虧空得厲害，毒素比我想象中還要濃，太后要驗毒，只需要扎破自己的手指擠出兩滴血，用銀針試一試就知道了，但想要調理好，這梨花落，最好還是不要再用了。”

　　“之前我本來想著這是慢性的毒，太后不想打草驚蛇的話，可以繼續保持以前的習慣，但，排毒也是很耗損身體的，如果這期間繼續反復被毒性侵體，只會讓損耗更加嚴重，即便解了毒，也維持不了多久就需要臥床靜養。”

　　為了能不動聲色的對付華妃，那自然是繼續保持習慣最好，但，現在這些話是顧安然作為一個醫者對病患說的。

　　“如果……繼續用梨花落，哀家，還能活多久？”

　　誰知太后沉默一會兒后，卻這么問了一句。

　　她抬眸看著顧安然，眼神，已經漸漸的滿是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