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雙詩反擊:魏老先生慢走!
“李寒山,你什么意思?”魏向賢皺了皺眉,問道。
“我固然不喜學生無故挑戰老師,有違尊師重道的風習,但老師也需與時俱進,不可固守己見。
前段時間我看了篇文章,就是這邢孟所寫,里邊說是師不必賢于弟子,我覺著頗有道理,老師是引路人,并非是灌輸者,不可一味要求學生必須服從于己。”
李寒山摸了把山羊胡,頗是認同地說道:“你不能因為學生與你意見不一,便直接給其貼上各種標簽,甚至要勒令其無法參加府試吧!”
魏向賢聞言,剛想反駁,卻聽到李寒山繼續道:
“而且,就目前來看,你們繼續比賽下去,并無大的意義。”
魏向賢臉色頓變。
這句話,明顯就是諷刺他的水平不行。
確實,除了對聯,邢孟的詩詞歌賦樣樣精通,他自問,確實無法相媲美。
但令他當眾認輸,豈不是臉面無存……
“哼,就算我比他不過,那又怎樣!?
此子狂妄不羈,除了不尊師重道之外,還妄議圣賢,不尊圣道,以后留著也是大患,這種人就不配參加科舉!李寒山,你作為老師,不及早清除這種害群之馬,將來必是我書院之恥,大晟之禍。”
魏向賢忽然話鋒一轉,很不客氣地將邢孟這段時間的表現講述出來。
尤其是邢孟那段對圣賢的定義,以及邢孟“盡信書,不如無書”的論斷,更是添油加醋地描述出來。
邢孟心頭慍怒,魏向賢亡他之心不死,非要給他安上一頂不尊圣賢的帽子,借此撤銷他參加科舉的資格,打得一手好算盤!
這是比賽沒戲,轉而人身攻擊了!
有的時候,文人的口誅筆伐,比政治上的文字獄還要可怕。
連羅列證據都不需要,只要嘴皮子溜,隨意就可以潑臟水。
而且,大晟的科舉制度非常死板,對讀書人思想控制很是嚴格,只要你想在大晟走科舉路線,走仕途路線,必須要做到言行謹慎。
所以,縱然邢孟比賽勝了魏向賢,也無濟于事。
魏向賢依舊可以拿不尊圣賢這件事出來,大做文章,肆意批駁。
邢孟暗嘆。
大晟的圣賢,說的是朱圣!
其所倡導的理念是,恪守天理,滅盡人欲。
科舉所考試的經義文章,很多都是他的言論,及相關的注解類文章,給讀書人發揮的余地不多。
要不是還考詩詞,這種科舉考試根本就沒留下多少余地,可供讀書人去開拓。
“魏向賢,你為老不尊,還妄議給他人扣帽子,你的圣賢書讀哪里去了?
動不動就拿圣賢擺出來壓人,圣賢知道了,豈不被你活活氣死?
是你要求的與學生比賽,現在水平不行,怕丟人現眼,竟然干起這等給人扣帽子的行當!恥辱之極!!”
李寒山須發皆張,怒罵道。
“李寒山,你什么意思,你在罵我?”
魏向賢不可置信,他畢竟是書院老師,與李寒山皆屬同事,被其當著學堂眾多學子喝罵,臉色登時便掛不住了。
“罵你咋地,若不是在學堂,有辱斯文,你這無賴潑皮,我早動手了!”李寒山瞪眼道。
魏向賢聲音一滯。
李寒山性子剛直狂放,發起飆來誰的面子都不給,以前就指著府衙郡守的臉面大罵,差點被關進大牢,要不是書院多方營救,早就下獄治罪了。
這么一位主兒,魏向賢可不敢正面攖鋒!
“李師!您不必為我仗義執言,今日我因年少冒進,得罪了魏師,惹得魏師心中不快,是我之錯!”
這時,邢孟開口道。
眾人還納悶,剛還互相比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架勢,現在怎么還主動道歉了?
一些跟邢孟相熟的同學,百思不得其解。
邢孟待人友善,但卻不是可欺之人,氣質中帶著不怒自威的剛猛之勢。
現在,怎么這么好說話了?
連魏向賢都滿臉懵逼,怔然無語。
你課堂上跟我叫板的架勢哪里去了!?
莊無涯看著邢孟,他一直沒說話,觀察著這一切,此刻也不由流露出失望之色。
果然,難當大任么……
哎!
內心發出深沉的嘆息。
“在學堂之上,喧嘩喊叫,不是書院的作派!我不能因為我個人的事,讓書院的名聲蒙塵沾臭。為表心跡,我寫了兩首詩,是非曲直,都在詩中!若是聽完詩,諸位老師還要罰我免除府試,聽信魏師一家之言,我也認了!”
“第一首詩,乃明志之詩!名為《竹石》!”
言畢,邢孟開始吟誦道: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邢孟聲音郎朗,振聾發聵,眼神中滿含真摯與堅定之色。
在場眾人無不被其這股氣魄所感動!
“好詩,好詩!”
李寒山一拍大腿,高聲道:“做人當如竹,竹節就是氣節,不管受到多少壓迫,多少不公,多少屈辱,也要挺直腰桿,傲視四面狂風!狂風吹不倒,心中有正氣!”
“是啊,這首詩剛正之下,蘊含著一股不屈之氣!能寫出這種詩,定然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不能自言,才至于此!”有老師搖頭嘆息道。
魏向賢臉色苦澀,心頭郁悶,這家伙怎么寫詩如喝水,這般輕松寫意?
關鍵每首詩,都令人嘆為觀止,不得不說,是他平生所見絕無僅有的天才。
“第二首呢?”李寒山追問,就像是追讀粉絲催更一般。
第一首歌頌竹子,已經非常經典,必可傳誦一時,成為人人吟誦的佳作。
莊無涯也眼眸微亮地看著邢孟。
“第二首,是我寫給魏師的!”
邢孟見氣氛烘托到位,終于是圖窮匕見,亮出了自己為魏向賢準備的大殺器。
魏向賢注視著邢孟,看著邢孟平靜無瀾的目光,心頭不由有些發慌。
“請魏師賜教!”
邢孟說完,開始念道:
“奪泥燕口,
削鐵針頭,
刮金佛面細搜求:
無中覓有。
鵪鶉嗉里尋豌豆,
鷺鷥腿上劈精肉,
蚊子腹內刳脂油。
虧老先生下手!”
這首小令,運用了極度夸張的手法和一系列的巧妙比喻,淋漓盡致地嘲諷了世上那些貪婪成性的猥瑣人物。
本來的意思,是諷刺貪婪之人的。
但用在此處,邢孟卻是諷刺魏向賢無中生有,雞蛋里邊挑骨頭,骨頭里邊撿雞蛋的作風。
倒也貼切。
不得不說這首小令,損人不帶臟字,在嬉笑怒罵中就將人罵的體無完膚了。
魏向賢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尷尬至極,這首小令太狠了,將他諷刺了個通透!
“哈哈哈,笑死我了!”李寒山毫不顧忌魏向賢的臉色,大笑起來:“這首小令寫得好,魏老先生,虧了你下手啊!”
“李寒山,你……”
魏向賢大怒,想要出聲喝罵,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掃視周圍眾人臉色,就連與他平時關系好的老師,也避開他的目光,很顯然,這局,他無論如何也無法翻盤了。
“哼!”
魏向賢臉色難看,拂袖而去。
他知道,自己再站在此處,只會淪為笑柄,與其等著受辱,不如主動離開,至少保住最后一絲顏面。
“魏老先生慢走!”李寒山大聲道。
剛走到門口的魏向賢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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