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宇叼著草根慢悠悠的往家走,他控制著自己不去想覺醒血脈那種與自己無關的東西。
可直到他路過鐵柱家門口,屋內的笑談聲卻再度讓他臉色變了。
“嗨呀我們家鐵柱終于出息了,到了那邊你可得給家里寄封信啊,得好好跟著老師學習……”
鐵柱的母親此時不斷嘮叨著,尖細聲音中滿是笑意。
“今晚吃頓好的,明天一早就讓村長派人將你送往城里,我們不在身邊你可得好好照顧自己,該學會……”
又是一堆嘮叨話,可洛宇的臉色卻越難看,下意識駐足了。
顯然,鐵柱這小子就是覺醒了血脈天賦,明日將被送入城內,從此前途無量,錦衣玉食。
洛宇幽幽看向屋內。
就見一家三口眉開眼笑,鐵柱的母親更是對鐵柱摟摟抱抱,激動的手舞足蹈。
鐵柱則注意到了門外的洛宇,眼中漏出驕傲和蔑視之意,因為從明日起他將高人一等。
“娘,這硬化皮膚的能力可真是好啊,不但刀槍不入,揍人還更有勁了,真想找個人練練手。”
一語雙關,既是在炫耀自己覺醒的天賦能力,也是在嚇唬洛宇,想看后者害怕的樣子,滿足心中優越感。
洛宇,一言不發,倒也不是害怕,只是心里不好受,像有一團氣淤積在胸口。
就這么個整天游手好閑,挑逗村中女孩的痞子都能得到特質獸血,覺醒血脈,而他卻什么都沒有,嫉妒,羨慕又一次悄然爬上了他的心頭。
人都有攀比之心,多日來的反復刺激終于讓洛宇的心境再不如之前那么淡然,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剛抬腳要走,下一刻又聽到鐵柱的聲音。
“喂,你小子杵在那干嘛,嚇破膽了嗎?”鐵柱的笑得越發燦爛,他認為眼前那傻小子害怕了,心中優越感如洶涌海水般一波波襲來。
鐵柱很討厭洛宇,討厭他整天跟個麻瓜一樣不說話也能吸引眾多女孩的好感。他整天賤兮兮的去惡作劇吸引那些女孩的注意,卻還沒那個矮小子一聲不吭吸引的目光多。
久而久之他越來越反感這個家伙,做事也常常針對他,當初他們一行人扔泥巴玩的時候,也是他故意向洛宇家窗戶扔的,他嫉妒這個矮小子。
洛宇,只是搖了搖頭,隨后大步離開,心頭無言與無奈交融著化為苦水滿腔,吐不出也咽不下。
“理那個雜種干嘛,他這是看你覺醒了天賦心中嫉妒了呢,以后你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不要和小人物打交道,降身份知道嗎?”
鐵柱母親聲音刻薄,透過墻壁傳入洛宇耳中,后者只是握了握拳,沒有停留。
倒也沒錯,他確實嫉妒了。
房內,鐵柱的母親冷笑著坐在椅子上,單手撐著腦袋。
洛宇的雜種之名,最初是經由她傳播出去的,而洛喃不貞的謠言最初也是她散布的。
說到嫉妒之心,這個女人尤為強烈。她嫉妒洛喃的美貌,也嫉妒她在村內的人見人愛,看著那副靜若處子的溫柔氣質,她就覺得洛喃做作,就是勾引男人的手段罷了。
自己的丈夫時常被洛喃吸引目光這一點也讓她將這種厭惡攀升到了極致。
終于,洛宇的出現,讓她有了機會,報復的機會,顯然,她成功了。
洛喃父親的去世,也讓她抓到了時機,一番花言巧語誘使村長收回土地,再分給有男丁的人家,她就是見不得洛喃的好。
她要讓洛喃身敗名裂,一無所有,才能讓心中舒坦。
所謂,亂世出刁民,勾心斗角無處不在,無論是高貴的皇族,貴族,還是普通的農民,乃至于最地位底下奴隸,也有著各種算計,心胸狹隘之人數之不盡。
而善良天真之人,在平民中反而最罕見,原因自然也相當簡單。
回到家中,看到洛喃擔憂的向自己問候,洛宇只是勉強笑笑,并不想多說話。
他心情很差,現在的他滿腦子都是覺醒血脈天賦,亂成一團漿糊。
“還沒吃吧,來。”洛喃當然發現洛宇心情似乎不太好,但她卻還是笑吟吟的端來了一碗粥,放在桌上。
今天的粥食比往日濃稠一些,其內肉塊也要更多。
洛宇的視線移開,看向母親,他顯得有些疑惑。
“娘,什么事你這么高興?”
“吃完告訴你。”洛喃摸了摸洛喃的腦袋,將椅子放到他的后面。
“賣什么關子嘛,神神秘秘的。”洛宇的注意力被移開,臉上的陰郁少了幾分。
乖乖坐下飲著粥食,他仍不忘一直往母親嘴里送肉吃,不論后者是否同意。
吃罷,洛宇用草木灰和清水洗過碗筷后看向母親,眼中詢問之意很是明顯。
“過來。”洛喃笑瞇瞇的勾了勾手指,左手藏在身后,神神秘秘的。
洛宇一頭黑線,很是無語,但還是做到了母親的旁邊。
“怎么……”
話未完,洛宇卻再講不出話了,眼中是震驚和無措。
眼前,洛喃素白的手上放著一個小瓷瓶,上面有藍色的神秘紋路纏繞著,微微發光。
“這是給你的禮物。”洛喃輕聲道,聲音還是那么溫柔細膩。
特質獸血。
洛宇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小瓷瓶,無措的雙手不斷顫抖,不知道要往哪兒放。
心心念念的覺醒機會就在眼前,如夢一般。
他反而害怕起來,怕這就是一個夢,夢醒自己還是一無所有。也怕這獸血沒有效果,自己血脈天賦沒有被激發,自己辜負了母親的期望。更怕的是,自己根本就沒有血脈天賦,一切都是他的一廂情愿。
當自己心心念念的渴望之物忽然出現在自己眼前,他表現得非常符合一個孩子的形象。
“這獸血是怎么弄來的?”洛宇目光灼熱,呼吸略顯粗重,顫抖著將之接過。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清脆的聲音:“你想成為超凡者嗎?”
“是小語那孩子送來的。”洛喃將瓶子塞到洛宇手里,微笑著揉了揉后者的腦袋。
“當面去謝謝她吧。”
“好!”
洛宇起身出門,向著慕語家的方向一路飛奔而去,眼中是霧氣朦朦。
“謝謝你……謝謝……謝謝……”
狂奔著,他的心中不斷閃過謝謝兩個字眼,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瓷瓶,陰霾密布的臉上終于露出笑容。
院子沒有關門,洛宇便直接沖了進去,倒是嚇了慕寒一大跳,險些拿起糞瓢就掄過去,好在他看清了洛宇的樣子。
“臭小子急匆匆的搞什么呢,嚇死人了。”慕寒沒好氣的罵了句,目送洛宇沖入慕語房間。
此時,慕語已經睡下,她實在太疲憊了,昨夜趴在床邊也沒怎么睡著,弄的腰背酸麻無比。
此時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慕語皺眉坐起起身,有些生氣,試問剛睡著就被吵醒誰能不怒。
張開小嘴,她本預講話,雙眼朦朧間她就看見一道身影沖向了自己,隨后自己就被一雙有力的雙臂摟住,沖勢將自己撲倒!
腦袋一片空白,慕語還處于蒙圈狀態。本下意識想要推開摟著自己的人,但聽到其聲音后,她卻止住了動作,身體略顯僵硬。
“謝謝你。”
洛宇的身體起伏著,不間斷的狂奔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他的雙臂緊緊的抱著眼前的女孩,心中千言萬語不吐不快。
“慕語,我有好多的謝謝要對你說。”
“我不是說不要和我說謝……”
慕語話未罷,卻被洛宇直接打斷:
“我要說!你聽我說完。”
洛宇松開抱著慕語的雙手,正欲起身后退兩步,卻發現后者不知何時起竟緊緊摟著自己的腰背。
氣氛忽的尷尬起來,倆人陷入安靜。
“呃……那個,這樣子不是很好講話啊。”洛宇撓了撓頭,神色有幾分古怪,更多的是不解。
慕語后知后覺,嬌軀不由得僵了一下,隨后悻悻然松開雙手,尷尬的不敢直視洛宇的眼睛。
“你搞什么,忽然跑進來抱住我……”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臉頰兩抹紅暈令人心神蕩漾。
當然,洛宇是看不懂,他只當慕語是又發病了。
“你是不是也得了溫病最近總看你臉紅啊?”他很認真的問道,單手按在慕語的額頭上。
后者沒好氣的拍開他的手,回了句“你才犯病了”,隨后催促其有話快說。
“哦好,那我得從當初你在背后默默幫我辟謠開始謝起。”洛宇神色認真,他感覺自己欠這個女孩很多很多,但他都記著。
眼下他要一一整理出來,以后自己飛黃騰達了一定要報答,尤其是這一次的雪中送炭。
倆人坐在床沿,洛宇滔滔不絕的講述著幾年來慕語的好,神采飛揚的樣子迥異于往常。
而慕語,則是不聲不響的一點點往洛宇身邊挪動,到最后兩人幾乎肩貼肩了,她才低著頭停下,抿著嘴。
時間,仿佛變得緩慢下來。少女安靜聽著少年一次次表達淤積在心里的謝意和想說的話語。
少年講的越來越開,什么都愿意說,就如面對母親一般坦然相待,兩人之間心的距離也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拉進,最終緊貼在一起。
午后的時光格外漫長,房中二人一方滔滔不絕,一方靜若幽蘭,若有人經過看到,定然會贊上一聲:“好一對般配的少年人。”
“我一直將這些記在心里,可從來沒有忘記,待我以后有能力了,我一定不會忘了你,我要……”
言辭鑿鑿的少年忽的頓住,此時少女的腦袋靠到了他的肩頭,發出輕微的鼾聲。
側頭看著那不算很美,但卻自有一股氣質的熟睡臉龐,洛宇心中有一股異樣感,他說不出這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這一刻他感覺,很美好,很幸福,想要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天地間只有彼此。
輕輕托著少女的腦袋,少年小心翼翼的將之放在自己腿上,怕吵醒她。
少女,意識朦朧間也感覺到這一切,嘴角下意識翹起了弧度,臉上是享受,是幸福和愉悅。
耿直的少年就如此直挺挺的坐著,動也不動,若石像一般。
昨夜她守了他一夜,今日便輪到他守著她了。
心中如此想著,洛宇傻笑著坐了很久,很久……
久久,少女悠悠轉醒。
她做了個美好的夢,是笑著醒來的。可最重要的是,她感受著側臉傳來的觸感,就知道那個人還沒離開。
目光向上,她看到了洛宇低頭打瞌睡的樣子,便忍俊不禁起來。
“哦!你醒了啊。”洛宇聽到笑聲后猛然驚醒,隨后也露出了笑容,只是顯得傻愣愣的。
“我睡了多久呀?”慕語就繼續這么躺著,享受此時的美好。
“不清楚啊。”
洛宇確實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在想事情,然后發呆,之后又打瞌睡,再想事情,再發呆……
慕語挑了挑眉毛,下意識看向了窗外,隨后就見橘色陽光斜斜射入房中,現如今已是黃昏。
她心中一驚啊,這不就意味著自己起碼睡了兩個多時辰,難道……
“你一直坐在這嗎?”她問道。
“呃……這不是怕吵醒你嗎,沒敢亂動。”
后者一如既往地耿直,慕語眼中神采卻變了。
她雙手支撐起身體,盯著一臉嚴肅的洛宇,立馬就啐道:“說你是呆子你是真呆啊,干嘛這么傻?”
洛宇見前者起身,便自發扭動舒展起腰背。如爆豆子般的脆響傳開,洛宇發出舒服的呻吟,隨后毫無形象的躺到在慕語的大床上。
“我不呆也不傻,你昨晚守了我一夜,我今天守你一下午,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少年雖耿直,但恩怨分明,雖說他總是不懂的表達心中感觸,但他卻會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去做,去讓你看到他的決心。
“你就是呆子!”
慕語心中甜蜜,臉上卻表現得嗔怒,一拳揮在前者胸口,只是力道綿軟無力的似在撒嬌。
“你就那么不想欠著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