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公路上是少有人影的，更何況是在這種窮鄉僻壤里。

　　吳能就那樣克服了陽光，直視著太陽，他能感覺到熾熱的陽光透過他的雙眼穿過了他的體內。

　　他拿起了電話。

　　辦公室里的尹眸拿起口袋中的手機，似乎是早有預料到。

　　他問起吳能打他電話的目的。

　　“你知道那人是誰嗎？”

　　“哪個人？”

　　“那天被我審問的那個男人。”

　　“哦，那個人啊，他不是個農民嗎？”

　　“呵，農民，農民還能轉行去教書？這職業跨度也太大了吧！”

　　“是有點大。”

　　吳能摸了摸下巴，又接著問道：

　　“你還記得你被我班主任用刀殺了嗎？”

　　“沒，沒有啊？我要被殺了，我還會在這跟你聊天？”

　　吳能蹲在馬路旁，他知道在這里沒有人會在意他，或者說這里根本沒有人。

　　“你什么都不知道？”

　　“肯定啊。”

　　電話那頭尹眸堅定地回答道。

　　“好，我去找你。”

　　說完，吳能掛了電話，他通過手機叫了輛車，打算去找尹眸，路上甚至去了一下便利店。

　　“嗨，我的兒子，這幾天過得怎么樣？”

　　“還不錯。”

　　吳能手插在口袋里，笑嘻嘻地對著尹眸。

　　“什么事讓你這么開心，剛剛在電話里不是表現得挺惆悵的？”

　　“我現在也很惆悵啊。”

　　吳能坐在辦公室的沙發里，像一名深居職場的老板。

　　“喲呵，現在倒有一股大人的味道了。”

　　尹眸在吳能面前的桌上放上一個茶杯，細細地倒上一杯還冒著熱氣的茶水。

　　“你能幫我查清那個人的身份嗎？我想知道有關他的所有信息。”

　　“你又來了，你之前也是像這樣迫切地想知道有關你母親的所有消息。”

　　尹眸放下茶壺，自然舒展的眉毛顯得他格外和藹。

　　“你能幫我嗎？親愛的爸爸。”

　　“哦！那是當然。”

　　尹眸被這突如其來親密的稱呼感到有點驚訝，可是想到吳能還是個沒有父母的孩子，就又覺得理所當然了。

　　“謝謝你，爸爸。”

　　吳能拿起還溫熱的茶杯一飲而盡，茶還很燙，吳能的臉變得紅彤彤的。

　　“誒，小心燙，你這孩子。”

　　眼前的尹眸猶如一名慈父。

　　“那就這樣了爸爸，記得幫我弄清他的所有來歷。”

　　“嗯，好的。”

　　雖然不知道尹眸為什么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但至少能夠幫助自己。吳能在心中默念道。

　　他來到學校，見到肖文還在那淡定自若地上課，他握著粉筆在黑板上輕而易舉地寫著各種各樣的字和英文。很難讓人不覺得他是一名有著十年教學經驗的老教師。

　　肖文好像看到了吳能，他對著窗外擺了擺手，臉上還洋溢著笑容。

　　呵，還在裝模作樣！

　　吳能在心中自然而然地表現出對肖文的蔑視。

　　“進來吧。”

　　吳能一聲不吭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的目光死死地放在肖文身上，但肖文好像什么都沒察覺到一樣，泰然自若地上課。

　　“好了，你們互相討論一下吧！”

　　肖文講到一半，讓同學們開始互相討論起課上的內容，而借機走到吳能身旁，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

　　“我會全部告訴你的，像上次一樣。”

　　本來憂心忡忡的吳能在此刻卻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他的內心告訴他不能相信眼前的男人，而他的本能卻告訴他可以安心了。

　　接下來吳能難得認真了上了幾堂課，自從金發女搬到他家旁邊之后，他就很少有精力上課了。

　　時間過得緩慢，像一條侃侃而流的河流。夕陽趨于傾斜，紅霞照入教室，同學們都陸續結束了一天的學習。

　　吳能隨著肖文走到辦公室，這是徐老師曾待過的辦公室。自從吳能把徐老師殺了之后再也不趕靠近這里。

　　可是為了得知這一切的真相，吳能不能放棄任何一絲蛛絲馬跡。

　　“說吧，你想要知道些什么？”

　　這次肖文意外坦誠，沒有任何拐彎，徑直地指向重點。

　　“我想知道我的母親怎么不在當老師了？你明明是一名農民，現在怎么又成了老師，你騙了我？還有你怎么變得..”

　　面對吳能一連串的發問，肖文顯得不輕不慢，他從兜里熟練地拿出一包香煙點上，老道的手法不禁讓吳能感嘆他還是一名老煙民啊！

　　“你知道我是農民還是老師嗎？”肖文沒有回答，反倒是拋出了一個問題給了吳能。

　　吳能一愣，一番思索后卻仍想不出答案。

　　“不知道。”

　　“如果我告訴你，我既是農民，也是老師，你會不會覺得不可思議？畢竟這是兩個完全搭不上邊的職業，換句話說，這兩個身份估計都成不了一個人。”

　　“成不了一個人？”

　　“沒錯，成不了一個人，好好想想，為什么成不了一個人。

　　“為什么成不了一個人...？”

　　吳能疑惑不解，他望著面前這位博學多識的老煙鬼，仍然不知所以然。

　　肖文看著眼前的少年，眼中竟閃過一次憐憫，頃刻間，就向吳能下了逐客令。

　　“世界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休息了。”

　　“請告訴我，為什么兩名性格不同的職業成不了一個人？”

　　肖文彈了彈煙灰，深吸一口氣，然后鄭重地對吳能說道：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是怎樣一個存在，你的母親又是怎樣一個存在，又或者說這個世界是怎樣一個存在，希望你能夠明白，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走出學校的吳能滿臉不解，他的腦海中回想著肖文所說的一切，頭腦越發混亂。

　　“如果說，這一切都像我想的那樣，好像，一切都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