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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月之夏

第二十九章 離雪宮 黑曼陀羅 一

霽月之夏 晶七郎 3572 2022-03-31 07:40:00

  魔界離雪宮是,令人聞風喪膽魔尊離冰廉的居所。魔尊曾在此避世多年,魔界事務只能由莫大長老代理。一度傳聞甚廣,魔尊打算退位讓賢于莫大長老。

  兩年多前,魔尊和密姬突帶一個神秘女子回宮。又一陣傳言四起,孤身一人的魔尊將要迎娶新魔后。后來沒了下文,也就不了了之。直到幾日前,密姬奉魔尊離冰廉旨意,召見各妖魔族群首領于十二月初七共聚離雪宮。

  接到魔尊詔令,莫大長老心情十分惡劣,臉色陰鷙質問兒子莫夜:“怎么回事,你事先沒聽說什么?”

  莫夜也是滿腹狐疑:“離冰廉一向置身事外,聽聞他收了個絕色女子在身邊已快三年。本以為只是見色起意罷了,所以我沒在意。難道要準備成婚,因此昭告天下?”

  “怎么可能。我們魔尊可是一個情種,為個凡間女子不理世事二十年,連魔宮的名字都改成他倆合名-離雪。”莫大長老鄙夷道,“不知道他這次突然召見所有妖魔族群,意欲何為?這次我們慢了一步。”

  “爹,離冰廉怕是留不得了,我們的計劃可能要提前。”

  “你說得對。不過離冰廉這個人沉府極深喜怒無常,我們要小心,先看初七那日他這葫蘆里到底賣得是啥藥。”老奸巨猾的莫大長老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你快去離雪宮那里打探清楚,別再錯漏什么重要消息。”

  莫夜答應,匆匆離去。

  幾乎同時,天門派收到魔界有異動的線報,一時群情緊張。四位掌門齊聚天脊峰大殿商量應對之策。

  “魔王召集眾妖魔覲見,是二十年來首次。”和泓先開口道,“這比前些年魔界突襲我天門更令人錯愕。”

  伴隨咳嗽聲,和恒接口:“離冰廉不主理魔界已經很多年,這番重出江湖,不知是何原由。”

  “難道為了正魔大戰?這些年見魔界毫無動靜,我以為魔界已打消此念。”和清一臉不解。

  和泓點點頭:“我原先也這般認為。所以一年前將天門戒備令撤了。”

  “師兄,我們要不要派細作參加此次覲見,前往離雪宮探個究竟?”和憫提議道。

  “我正有此意,但是此行深入魔窟兇多吉少,不知派誰前去更為妥當。師弟師妹可有合適人選舉薦?”

  “舉賢不避親,我天瀾少掌門秦云鄉可勝任,”和恒主動推薦兒子。

  “不錯,云鄉閱歷豐富,和魔族多次打過交道,的確是合適人選。”和清不住夸贊。

  和泓沉思片刻道:“那我象和恒師弟一樣舉賢不避親,天脊墨霽亦可擔當此任。”

  和泓提到墨霽,眾人頓時不語。還是和恒打破大殿的沉寂:“大掌門,墨霽論修為和機智的確在天門首屈一指。但是他因天門誅殺魔族無雪,自我幽閉在云中壑兩年多,后回歸天脊至今不過一年。不知他正道信念是否依然堅如磐石。”

  “我們都年輕過,年少輕狂不足掛齒,墨霽如今心性已定,早已迷途知返。況且我早與墨霽父親將雙方兒女親事定下,只等來年春暖花開就下聘。”和泓一心為愛徒及未來的愛婿開脫:“當初我們在云中壑秘密誅殺魔女,并無人知曉此事。所以各位不必過慮。”

  天硯出了個魔女無雪,一直是和憫的心結。聽聞和恒提及此事,當下面色一沉:“和恒師兄,此事早已是過眼云煙,誰年輕時沒有犯過錯,何必揪住不放。你當年夢享齊人之福,強求迎娶夏冰妹妹夏雪。原配夏夫人因此跟你徹底決裂后郁郁而終,其妹夏雪下落不明。此事當年在仙門中可是熱鬧得很哪。”

  “師妹,你,你,你。”和恒被當眾揭短,頓時又羞又惱,一陣猛咳。

  和泓見兩人針鋒相對,立即出來打圓場:“往事不必再提。如無異議,那就派墨霽和云鄉共同前往魔界打探,相互好有個照應。”

  和憫拂袖而去,和清趕上前去安慰師妹。徒留和恒和和泓在大殿內。

  和泓見和恒余怒未消,臉色難看,急忙安撫道:“師弟,你自知師妹和夏冰夫人曾舊時交好,一時口無遮攔打抱不平,你大人大量隨她去吧。”

  “師妹因你另有所愛,無法嫁你為妻,所以一直耿耿于心,經年郁結,弄得如今性格怪異至此,還不自知。真真氣煞人也。”

  和泓見和恒將矛頭轉到自己頭上,連忙岔開話題:“你飛書說想和我單獨聊,聊什么?”

  和恒穩定情緒道:“我其實想和你說,我曾經的妻妹夏雪和魔女無雪之間的關系。”

  和泓聽聞一愣:“她們兩人有何干系?”

  和恒低眉順目答道:“我只是猜測,前些年四峰比武出征天脊涵洞那日,我曾見過無雪一次。當時驚覺她容貌很象夏雪,然后問她說姓夏,我就有了六七分確定。再及云中壑誅殺,皆因她有魔族血統,我更有十分把握。”和恒賣關子似的停頓下。

  “為何確認?”和泓急著追問。

  “當年夏雪下落不明,其中傳聞之一便是她被魔王離冰廉囚禁在魔宮之中。所以,無雪的魔族血統可能就是來自于離冰廉。“

  和泓大驚失色:“無雪是夏雪和離冰廉的女兒?我再跟你確認一事,夏雪是否有一只金釵內刻天字。”

  “我記得夏雪十六歲的時候,她姐姐夏冰,曾送過一支金釵給她作為生辰禮。”和恒記得很清楚。

  “那就是了。無雪手里有支這樣金釵說是娘親的遺物,這是我親眼所見。”

  “還有那封告密信上所述魔族莫大長老之子莫夜說無雪是他妹妹,也暗示這點。”四位掌門都看過這封字跡故意歪歪扭扭的匿名信,“多方印證,應該是有十分把握。”

  和恒原配之妻夏冰和妹妹夏雪從小父母雙亡,師從鬼谷子門派。當年兩姐妹隨師父上山拜訪天門派,和恒對夏雪一見鐘情,然而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夏雪對和恒并無半點情意。最后由兩派掌門做主,和恒迎娶了姐姐夏冰。夏雪隨出嫁的姐姐一同到天門生活,算半個天門弟子。然而,和恒婚后對夏雪依舊愛意不減,糾纏不斷。夏雪迫不得避而遠之,哪知會偶遇離冰廉。

  正如和憫所言,最終夏氏姐妹皆因和恒,而一死一失蹤。

  “我們虧待了夏雪的女兒”,和泓對當年這出鬧劇也知曉幾分,內心曾十分同情夏氏姐妹遭遇。沒想到若干年后,居然親手誅殺了夏雪唯一的女兒。

  “這本就是我的推測。而且我們原來決定,只讓魔女修為盡失圈禁一生。”和恒解釋著,“哪曉得后來墨霽要同她一起出逃。也是不得已而誅之。”

  見和恒又將矛頭指向墨霽,和泓心中很是不快,冷淡地端起茶送客。

  莫夜憋了一肚子火回到自己府邸,事急從權,招親信細作前來盤問。他派這個細作在離雪宮做侍女已經五年。這次召其前來委實是冒險之舉,極有可能會暴露身份。

  “主人,三年來那個女子一直在離雪宮內殿起居,只由密姬長老一人近身服侍。其他人等都無法識其真面目。魔尊確實日日和她在一起。其他一切如常。”細作妖女被莫夜召來,披頭蓋腦一頓訓斥,深感委屈,“小人的確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所以真不知魔尊為何突然召集妖魔族群聚會。”

  “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我要你干嘛。你說,有什么你是知道的?”莫夜臉黑如墨,聲如轟雷。

  妖女嚇得一哆嗦:“小人,知道那女子的名字,喚作夕顏。還有她喜歡黑色曼陀羅花,所以這幾年離雪宮新種植了不少黑曼陀羅。據說此女可以步步生花,每走一步黑色曼陀羅就會綻放,美極了。”

  “就這些沒用的?難道我要了解這個叫夕顏女人的喜好,然后給離雪宮送黑曼陀羅做覲見禮?”莫夜氣得上前一腳踢翻妖女,“滾。”

  兩日后莫夜真的帶了些上品黑色曼陀羅,去離雪宮拜見魔尊,想親自出馬探個究竟。本來以為會吃個閉門羹,沒想到魔尊派了密姬接見他。

  果然,從離雪宮大門一路往里走,庭院里種滿了黑色曼陀羅,妖冶幽深的千姿百態下,似乎蘊含著不可預知的黑暗,死亡和復仇。每朵花里仿佛住著一個邪惡黑精靈,以若隱若現的曼陀羅香氛指引著生的不歸之路。不知為何,一股寒意由莫夜心底而起。

  密姬在殿堂等候,見莫夜探頭探腦,心中了然:“莫夜,無事不登三寶殿,所來何事?”

  莫夜定了定神,向密姬見過禮:“密姬長老,事發突然,我受其他妖魔族之托,想詢問魔尊為何事召見。”

  “魔尊召見,即刻來見。什么時候需要理由?妖魔族都敢這么沒規矩了。”密姬傲慢地斥責道。

  “不是的,密姬長老,魔尊二十年沒有露面,眾多妖族魔族心中惶恐,所以想讓我先來代為請安,看有什么需要預先準備周全的,生怕到時怠慢。”

  密姬冷笑了兩聲:“二十年實在是太久遠,看來大家早忘了魔尊的好脾氣。要不要我先提個醒,讓所有妖魔族長長精神。”

  莫夜在密姬處碰了個硬釘子,只得連聲道歉退下。密姬索性吩咐將他帶來的曼陀羅花一并扔出宮,一點面子都不給。

  莫夜灰頭土臉徑直去父親處稟告,莫大長老同樣猜不透離冰廉的意圖。

  “莫夜,那只能見機行事。我收到天門消息,秦云鄉和另一天門弟子錢墨霽初七那日一道喬裝來魔界。秦云鄉和我們合作過,到時注意接應。”

  “那個錢墨霽前些年我在不二城牡丹閣見過。他和無雪似乎是一對。不過后來失去他倆的蹤跡。我曾去信問過秦云鄉,卻沒得到回復。一年前,我才探得錢墨霽在天脊峰,不過還是沒有無雪確切下落。本來想拿無雪制衡離冰廉,不過那時魔尊閉門不出不理世事,所以為了不打草驚蛇,我沒有馬上動手。”

  “莫夜,人族不能相信,盡是些爾虞我詐的偽君子。我們和他們合作,都是為了各自利益。等我們將離冰廉取而代之,也要準備和天門開戰。正魔終有一戰。”

  “爹,教訓的是。我會小心的。如今魔尊再次出山,看來我們不得不放手一搏。”莫夜父子倆野心昭彰,策劃著篡位之舉。

  離雪宮深處,黑色曼陀羅花瓣被犀利的劍風卷起,在空中飄飄揚揚輕舞,如漫天花雨灑落在庭間揮劍的黑衣女子身上,凄厲而美艷。

  她,是曾經死去的無雪,現在復活的夕顏。

晶七郎

黑色曼陀羅現世,代表黑暗,死亡和殺戮。過盡千帆,從血債深仇里爬出來的離夕顏,將盡情發泄對生命的蔑視。   既然曾經無辜而死,那如今就有罪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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