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葉深鼓掌，葉華、寶文隨之鼓掌，其余三個象征性鼓掌。葉深很有感觸的說：“我一直覺得，沅鴻很年輕，所以也認為沅鴻會沒有經驗，考慮不周。可是，每次他發言，我都懷疑他有讀心術。我所想的他都講了，我沒想到的，他想到了。年輕人，有思想有創新，很不錯。其余同志呢？還有要說的嗎？”他停了下，掃了眼其他人。

　　見沒人做聲，葉深接著說：“既然沒有人再說，那我總結一下。關于這次宣不宣傳的問題，應該不要多說，沅鴻說到位了。應該要宣傳。宣傳什么呢？學生單科有幾個全鎮第一，上重點高中全鎮第一，前二十名里邊個數全鎮第一，前六十名里個數全鎮第一，前一百五十名里個數全鎮第一。上重點高中名單制成光榮榜。在學校門口、子虛鎮大門口、子虛街道入口、碼頭入口等處張貼。初三班主任、任課教師和行政，打印A4紙，人手一張。這個主意是沅鴻出的，想必也有思路，宣傳紙內容由你出初稿，報我審核。由寶文拿去打印并組織張貼，沅鴻配合。有問題嗎？”

　　后面這句顯然是對沅鴻和寶文說的。兩人同時說沒問題。會議在灤壇和千新對視玩味的眼神中結束。其實沅鴻一直是個保守和低調的人。但工作，該如何還得如何，只看如何更好。

　　回到五樓，沅鴻想，自己出的主意自己拿初稿，葉深還很有方法。這本是寶文的事。如果以后拿意見都這樣，那豈不是如果自己發言，都必須想清再講？

　　關于宣傳，不能做得太明顯，不能給人顯擺的感覺。在低調內斂中彰顯底氣，所以宣傳需要才氣更需要智慧。對于子虛中學的成績，要整理歸類，落實名單，這是基礎工作。

　　至于如何運筆，起到轟動效應，又能為人接受，這是技術問題，沅鴻駕輕就熟。雖然公文中對“在……的領導下，在……的支持下”等格式，不能不用，因為人家以為成績有自己的功勞，但寫多了，老百姓看了煩。所以，不能不寫，只能少寫。沅鴻寫道：

　　各位父老鄉親：

　　大家好！子虛中學在大家關愛支持下，內抓管理，外樹形象，學校校風教風學風根本性扭轉。一年來，取得了可喜的成績：……。特向大家報喜

　　……

　　后面是光榮榜，學生姓名班級考取高中。

　　最后，寫道：下一步將繼續狠抓管理，改革創新，爭取更大進步！

　　再有是落款和時間。

　　寫完后，沅鴻看了一遍，確無可改了，才拿給伍葉深看。葉深看了后，沒有改動。要沅鴻交給寶文去做下一步。寶文根據三個地方的宣傳需要，改了抬頭。然后貼出去。

　　這一招很絕，大家在第一時間知曉了突破性成績，口口相傳。一些附近的老百姓說，應該要出成績，學校那些鬼崽子，以前盡作怪，種的玉米等不牢靠。現在沒事了，我說嗎，一定有成績的。

　　那些見自己孩子名字出現在光榮榜的更是如家有狀元，揚眉吐氣，親屬也一起大講好話。

　　鎮里干部反應也是一樣。主要領導口頭表揚了教育辦領導，李新隆象自己得了獎一樣高興。

　　千新和灤壇面如菜色。沒想到會出成績，更沒想到這樣宣傳起到的效果。這時候也傳出風聲，說最初千校長也想當正校長，被李新隆頂住了。這是部分人偶爾說出來的，說幸好用葉深，敢于開拓創新。總結出一把手很重要。

　　葉深聽了各種言論，心里也是終于放下了一塊石頭，一年穩定的，還一年出成績，也出乎了他的意料。破天荒請葉華沅鴻寶文書山吃飯。葉深親自做菜，盡顯誠意。

　　這次喝的是青酒，38度。席間，葉深說：“今天借這個機會，敬大家一杯，感謝大家一年來的支持。子虛中學不比其它地方，人員懶散，環境不好，學生痞氣十足，真的很難。但在這樣的情況下有今天的成績，真的感謝各位的支持。大家跟我一道開荒。辛苦了，敬大家！”

　　大家舉起杯，沅鴻說：“校長魄力十足，領導有方，創新意識強才有今天的局面。我們敬校長！”其他人也一起說敬校長。書山說：“沒有校長創新思路，走老路下去，又是那樣的結局。”寶文接腔：“下猛藥起沉疴！”葉華只是微笑。

　　大家都敬了一輪。葉深再次說：“大家都努力了，尤其要感謝沅鴻，團支部從思想教育到行為習慣到各種活動都開展得很好，青年突擊隊對校風的好轉起了很大的作用。開會沅鴻第一個發言，能起到阻止其他言論引導正面言論的作用，我在后邊好說話。尤其是說話到點到位。”

　　沅鴻趕忙謙虛道：“哪里哪里，我就是想到就說，沒有考慮領導的立場，幸好與老板想法一致。”沅鴻第一次喊老板，葉深看了看沅鴻，眼里也有了顏色。這是互相認可的開始。

　　沅鴻知道，能得到一把手認可，這是不容易的，認可了，后面就好辦了，但也意味著工作更艱辛。所有事，必須在第一線，擋子彈。為老板著想，為老板分憂，為老板示范。老板罵是親近，老板表揚是看重。反正與老板一條心。

　　書山也知道，他代替不了沅鴻，知道葉深知道那回事，所以索性做個好。他說：“沅鴻這個人，重感情講義氣，想事有思路，干事有章法。確實很不錯的！”

　　寶文和葉華都附和。

　　葉深講：“其實各位都做好了本職工作，都對我很支持，希望一如既往支持我。今天喝了酒，千新自己當時想上，易校長沒想法，但倚老賣老，灤壇自視甚高。其實，千新太老實和保守，這樣的單位，他不適合搞一把手。雖然暗里不配合，明里還不敢反對。灤壇有明堂，當面一套背后一套，我沒有識破。寶文是親身感受的。”

　　沅鴻知道，葉深所指是寶文入黨之事。大家也心知肚明。酒喝多了，大家回去直接睡覺。

　　這個假期，沅鴻很愜意，學校工作都很如意。假期里，開始蓋新房。沅鴻工資漲了點，其它收入也還可觀。兩年存了6000余塊錢，都給父母蓋房子。父親以前兌了很多工，這時候都還上。加上紅磚是自己燒的，也省了很多錢，居然也能蓋上新房了。沅鴻也在工地上做工，父親弟弟也一樣。所以蓋房子也很順暢。

　　兩個弟弟也多少攥了點錢也沒藏私，都貢獻出來了。

　　沅鴻三弟兄感情很好。讀書時，兩個弟弟沒讀書了，打工賺的錢都給父母并要父母給足生活費。沅鴻工作了，也給過路費，但弟弟賺的也沒藏私。所以這房子還真的容易，父親的心愿終于了了。

　　其實，沅鴻知道父母兄弟的付出，所以生活盡量的節儉。有時一個星期就是從家里拿一兜包菜蒸著吃，煮著吃，炒著吃，打湯吃，一個星期沒啥開支的。當時考研身體不適，應該有生活的原因。

　　三弟兄都沒找對象，最主要的原因，家里住房不足，經濟不景氣。兩個弟弟這次蓋房出的錢不多，但都盡力了，沅鴻出的錢最多，他認為做為老大，行該的。老二在外談了一個，是外縣市的，照片也看了，配不上老二，但因為家庭的原因，老二也只好談。但對方問家里的情況，想到家里來看看，硬是拖過去了，沒蓋房子啊，到時看出丑來。老三由于有點沖，給人混混的感覺，更加沒有人介紹。做為老大，心里是有壓力的。

　　最首要的是蓋房，然后是自己找個對象。按照農村的情況，老大不找，老二為難，老二不找，老三沒著落。所以找對象的事提上日程。可艷飛還在讀專三，根本就滿足不了需要。沅鴻心里還是著急的。

　　沅鴻最近感受到，艷飛也似乎在疏遠。具體原因也搞不懂，但漸漸的在疏遠。八月份，沅鴻借口去學校有事，去了艷飛家。可艷飛躲著沒見，聽說去了她姑姑的店子。沅鴻心里咯噔一下，那樣的店子會有好事么？耳濡目染，聲色犬馬，唯錢是舉。

　　沅鴻當天下午去了街上她姑姑店里，人倒是會著了，但冷淡了很多。兩人交流了很久，感覺還在，但隔閡也很明顯。沅鴻不知就里。

　　這天沅鴻去了姨媽家。大表妹要艷飛的相片，早發給她看了。這次去，大表妹告訴他，千真萬確，艷飛在舞廳與一個20多歲的跳舞。沅鴻開始不相信，繼而一想，大表妹不會騙他。沅鴻陷入再一次的悲傷里。

　　沅鴻后來猜到，艷飛姑姑介紹了一個信用社的給她認識，無非是在她姑姑店里消費的，能是什么好貨色，但有錢啊。艷飛敵不過姑姑，即使不父母同意也于事無補。

　　多年后，證實了這個過程。她擇高枝飛了，但后來那個人打牌賭博，輸爛了人都不見了。艷飛離婚，沅鴻離婚，但不敢再續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