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回到教室后,崔燦的眼皮開始跳個不停,他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
而江城來到教室后,也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時不時看他一眼,搞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下午第一節課一下課,班主任李明哲找到他,帶他去年級主任的辦公室,也不說有什么事。
崔燦不知道秦姨找自己什么事,今天一天也很正常,但一路上老班一直用一種探尋的眼神看著自己,讓他一頭霧水。
事情的發展越來越向懸疑劇靠近了。
默默跟著老班來到秦姨辦公室門口,沒多想推開辦公室,二人進門,崔燦立刻發現了不同,此刻,辦公室里比往常多了一個人。
一個自然是秦敏,她正擔憂的看著自己,顯然自己遇到了什么麻煩。
多出來的一個則是一名身穿警服,相貌平平,三十出頭的男子。
他見崔燦走進來,立刻站起身走到崔燦面前,那種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你好,請問是崔燦同學嗎?我叫張偉。”他說道。
“我是。”
崔燦點點頭,接著仔細回想了一下最近自己有什么可以驚動警察的事情后,他大概猜到何事了。
隨后張偉便向崔燦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證件和傳喚的傳票,并簡單說明了日前有一起故意傷人案件,發現有他的在場證據,所以需要他配合調查,讓崔燦此刻跟他前往警局做個筆錄。
總之一句話,你可能有罪,請跟我走。
“我知道了,咱們現在就走吧。”崔燦聽完表情淡淡的回道,好似渾不在意自己的處境。
“嗯,好的。”張偉有些詫異崔燦的鎮靜,但沒多說,就要帶走崔燦。
一旁的李明哲見狀,沒想到自己的學生牽扯上這么大的事情,大驚失色,微微拉開與崔燦的距離。
崔燦發現了,但只是瞟他一眼而已。
秦敏聽到具體事件后卻是又驚又怕,怎么會這么嚴重?故意傷人罪!夠判多少年啊,頓時臉都嚇白了。
“請等一下!”她叫住人。
崔燦停住腳步轉身,他沒有看秦敏,低著頭,心中卻是輕嘆。
來吧,總要面對的,五年來第一次惹得秦姨不高興了,后果恐怕很嚴重,不過,這一次他沒有錯。
然而卻見她忽然上前,一把環抱住崔燦,護犢子式的對著張偉急道:“怎么會呢?警察同志,我兒子怎么可能傷人?他那么懂事,那么優秀的孩子,絕不可能牽扯刑事案件!這是不是搞錯了?!”
崔燦被抱得愣住,后聽到秦敏一句‘我兒子’,平靜的眼神顫了顫,有些驚訝地看向秦敏。
看到她有些泛白的臉色,和快要急哭的眼眸,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涌上心頭,他有些委屈,也有些開心,還有點彷徨,總之無法平靜。
他覺得自己惹上這種麻煩,秦姨定然會很不高興,他之所以很平靜,是早已經做好面對一切風吹雨打的準備了。
而事實上,秦姨的確不高興,但沒有自己所想的責怪和震怒,只有擔憂。
他很慚愧,看來自己終究是做錯事了,讓秦姨這么擔心。
張偉安撫說:“秦女士,請你冷靜一點,我并沒有說崔同學是兇手,只是配合調查而已,我相信崔同學肯定是清白的。”
崔燦回過神,看到秦敏抱著自己不讓走,妨礙公務,連忙拉了拉她,柔和的問:“秦姨,別擔心,難道你不相信我了嗎?”
秦敏頓時一愣,只見崔燦此時平靜如水,眼中坦坦蕩蕩,正正經經的,一如他小時候一樣可愛,于是漸漸也心安下來。
沒錯,自家兒子是什么樣的人自己最清楚了,定然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沒什么好怕的。
“我當然相信小乖啦,”她回答。“我跟你一起去,待會兒警察同志問什么,小乖就如實回答,沒人會冤枉小乖的,別擔心,秦姨一直陪著你呢。”
崔燦乖乖點頭,溫暖一笑:“嗯呢,秦姨不怪我就好。”
隨后秦敏丟下工作,兩人跟隨張偉出了學校,前往警局接受問訊。
在警車上,秦敏一直握著崔燦的手,本意是讓崔燦不要緊張,但她自己反而更加緊張,腦子里千頭萬緒的,所謂關心則亂。
崔燦見此,想了想,笑著說:“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坐警車,感覺就是不一樣,就是待會兒下車后誰出車費啊?”
他這話一出,開車的那名警察同志都樂了。
秦敏伸出手指,打了一下崔燦的額頭。
“別亂說話,乖乖坐著。”她嗔道。
崔燦摸摸額頭說:“秦姨你手心全是汗,別緊張,大不了車費我出就是。”
這下連張偉也是“噗嗤”一聲笑了,崔燦也跟著笑起來,車里沉重的氛圍頓時一松,秦敏見此也是暗松一口氣,擦了擦手心的汗。
“傻小子,坐警車不收費的。”
“是嘛,那真好啊。”崔燦憨笑著道。
很快來到警局,秦敏被攔下等待,崔燦則被帶走做筆錄。
秦敏這時候才想起來還沒通知孩子他爸呢,趕忙打了個電話過去。
崔訓得知后倒是比較冷靜,安慰了幾句秦敏,丟下畫筆披上外套就向警局趕來。
半小時后夫妻二人回合,商量了許久也沒有頭緒,只能等著傳喚結束。
問訊一直持續了近兩多小時,崔燦做完筆錄出來,夫妻二人就圍上來,秦姨拉著崔燦問話,崔訓則跟張偉交流起來。
“警察同志,這到底是什么情況?我兒子有沒有事?”
張偉說:“崔先生,請做好心理準備,事情是這么回事。”
“此次案件發生時間在昨天下午六點至七點之間,案發地點是靠近市一中的一條商業街,被害人顧兮兮是附近大學的大三學生,被人捅傷在一條隱蔽的小巷,附近沒什么監控,但在現場發現了崔燦同學的痕跡,同時兇器上也有他的指紋,根據醫院的記錄,是崔燦同學撥打了急救電話同時送顧兮兮前往醫院。”
“目前被害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腦部受創還要一些時間才能醒來,案情尚未有重大突破,所以崔燦同學的嫌疑還不能排除,目前被限制出鏡。”
崔訓越聽越皺眉,難以置信的說:“怎么可能?兇器上會有我兒子的指紋?絕不可能,請你們再比對一下,一定是搞錯了,我兒子連只雞都不敢殺!而且,這什么顧兮兮我們完全不認識,也沒有傷人動機啊?”
“請你冷靜一點,崔先生。”張偉說。“崔燦同學只是有一定嫌疑,我相信他是清白的,此案所涉及的人員還有不少,真相大白是遲早的事,請別過于擔心。”
崔訓見此也不好多問,回頭看向崔燦,只見這孩子笑著說:“崔叔,我說真相是我在救人,你相信嗎?”
他的眼睛里仿佛有昭陽,看不見任何陰影。
崔訓當然相信他,這可是看著長大的孩子,就算千夫所指,他也不信兒子會去捅人!
“我當然相信燦哥。”崔訓回道。
他只是擔心兒子被人冤枉,心里委屈受不了。
“那就沒事了,真相如何等我放學回家告訴你們吧,我先回去上課了。”崔燦心情很愉悅的說。
看到崔叔和秦姨一樣擔憂自己,信任自己,盡管身陷兇案,他反而很開心,他都不知道這屬于什么心態了。
崔燦還不知道,他高興得太早了,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他將見識到,何為千夫所指。
“還上什么課?”秦敏不滿的說,“現在下午五點多了,回去也放學了,今天最重要的是你的問題。”
“對,咱們先回家再說。”崔訓忙附和。
崔燦倒不是非要回學校,而是他書包里還有一個橘子沒吃完,放在學校他很擔心壞掉,不過轉念一想,還是安撫秦姨崔叔重要點。
“那讓麥麥把我書包帶回來吧,我們先回家。”他只得道。
三人便準備離開了,張偉這時候叫住崔燦。
“崔燦同學,希望你說的‘真相’是對的,別辜負了家人們的信任,知道嗎?”他繞有深意的說道。
他指的是剛才問訊時崔燦陳述的事情。
崔燦一聽就知道,他們并不相信自己,雖然他表現得像是個乖乖學生,但警察辦案只講證據,目前自己嫌疑尚未洗清,因此有這一句規勸。
對此崔燦只是笑笑說:
“那絕對是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