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趕在沈雨欣開口回應之前，王奮語氣又變得溫和起來。

　　“最近加班太多，看著別的同事天天喝茶看報心里有些不平衡。”

　　“回歸主題吧。”

　　“咳咳。”他干咳兩聲清了清嗓子，接著開口，“沈組長是不是不方便透露對方的身份?”

　　“是。”

　　沈雨欣點了點頭，眉宇間盤桓著一股疑色。

　　自己和王干員第一次見面，對方沒必要騙自己，安理會估計真是一個養老部門。

　　也就是說，陸遲在撒謊，他根本不是安理會的成員……

　　他為什么要騙自己？莫非有什么陰謀。

　　等等。

　　沈雨欣回憶往事，猛然想起安理會這個名頭好像是從自己嘴里說出來的，陸遲并沒有主動表明身份。

　　難道自己一直在自作多情，陸遲只是在配合出演？

　　強烈的尷尬感襲來，她不自覺地低頭看向地板，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沈組長，您在聽嗎？”

　　聽見王奮的話在耳邊響起，她回過神來，匆忙應聲：“在。”

　　“我問了您一個問題：您近期和那位創作者是否有過接觸？”

　　“呃……有。”她猶豫片刻，選擇了如實作答。

　　“下一個問題：對方近期是否一直待在天河市？”

　　“應該是。”

　　“最后一個問題：對方是否隸屬于某個組織？”

　　“不……屬于，吧？”沈雨欣眼下也拿不定主意。

　　“行，就到這里吧。”王奮忽地轉過頭，對陳總隊長開口，“依照我個人的見解，沈組長隱瞞實情不報是出于誠實守信的個人原則，并不存在主觀上的惡意，值得信任。”

　　“那就好，麻煩王干員了。”

　　“什么意思？”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對話，沈雨欣有些摸不著頭腦。

　　“是這樣的，”陳總隊長臉上升起油膩的笑容，“王干員今天早上到天河之后，對你近期接觸過的每個人做了詳細排查，發現有個叫陸遲的人曾經在網上發布過一篇《活尸生存指南》的文章，大體內容與應對手冊相吻合。”

　　“接著，王干員調研了陸遲最近兩周以來的行蹤和活動軌跡，認定他是一名剛覺醒不久的獨立超凡者，請示最高署后得到的指示是：”

　　“謹慎接觸，充分尊重，大膽任用。”

　　“根據指示精神，我和指揮長還有幾位副指揮長開了個短會，決定聘請陸遲擔任我們特別行動隊的顧問，由你來當中間的聯絡員。”

　　“但是……”王奮接過話茬，“考慮到你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里知情卻不上報，陳隊長對你不是很放心，麻煩我來把把關。”

　　“哈？”

　　沈雨欣嘴唇微張，一臉愕然。

　　合著到頭來……陸遲還真成顧問了？

　　“組織上已經決定讓你來當這個聯絡員了，現在可是特殊時期，不想干也得干。”陳總隊長顯然誤解了其中的意思。

　　……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咖啡廳中，沈雨欣結束了自己漫長的講述，低頭喝了一口檸檬水，接著說道。

　　“所以，你愿意當這個顧問嗎？”

　　“謹慎接觸，充分尊重，大膽任用……”陸遲重復了一遍最高執政署的指示精神，不自覺點了點頭。

　　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避居幕后，之前一段時間深居簡出純粹是因為實力不足，又加上不確定官方對待超凡事物的態度，害怕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如今，藍星魔網已然初具規模，再加上官方也傳遞出了相對友好的態度，正是建立信任的絕佳時機。

　　于是，陸遲點了點頭。

　　“可以，但有兩個條件。”

　　“什么條件？”

　　“我需要絕對的信任，以及保持沉默的權力。”陸遲語氣篤定。

　　“信任好說，但保持沉默的權力是什么意思？”沈雨欣疑惑道。

　　陸遲聳了聳肩，沒有說話。

　　沈雨欣卻驀然明白了。

　　保持沉默的權力，換句話說就是不作解釋的權力。

　　陸遲手中掌握著天量的情報，例如全部的法術構型、魔網樞紐以及標定物的位置、術位水晶礦的分布、各種魔法技術等等，每一條都能牽動全人類的命運。

　　如果每給出一次情報或是建議都需要說服大部分人的話，變革的腳步無疑會被大大拖慢。

　　他沒有時間做一個苦口婆心的布道者，只能選擇做一個不可質疑、絕對正確的全知者。

　　“這……恐怕不行。”沈雨欣為難道，“顧問只有建議權，決策權還是在指揮長手里。”

　　“沒事，我先老老實實當個顧問也行，時間會證明，我永遠是最正確的。”

　　“陸顧問，”沈雨欣當場改換了稱呼，“你今天下午有空嗎？我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場，陳總隊想讓你去看一下。”

　　“行。”

　　……

　　在沈雨欣的陪同下，陸遲跨過警戒線，走進眼前這棟雙層復式別墅中。

　　一位執法員迎了上來，沖二人各行了一個禮，接著開口道：

　　“陸顧問，沈組長好，我是負責現場勘查的張菱，叫我小張就好。”

　　“二位是直接去現場，還是先看一下資料？”

　　“先看一下資料吧。”陸遲張口道。

　　他放開精神力，在這棟別墅中感受到了一股似有似無的災厄氣息，和活尸身上的并不相同，少一些嗜血，多了一絲詭異。

　　不一會，小張拿著一疊照片走了過來，將二人領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第一張照片是一名僅穿著內褲的男性側倒在浴缸旁，背對房門。

　　第二張照片是男性的正臉照，兩個眼眶血肉模糊，眼球不翼而飛。

　　第三張照片是男性的右手手腕，有一道縱向的割傷。

　　第四張照片是整個衛生間的全貌圖。

　　“死者被發現于這棟別墅二樓的衛生間，死亡時間大概是凌晨兩點左右。”

　　“初步判斷死者為自殺，直接死因是割腕，失血過多而死。”

　　“死者的眼睛是怎么一回事？”沈雨欣疑問道。

　　“呃……死者的指甲里有晶狀體碎片，眼眶周邊也有明顯的抓痕，推測是死者自己挖出來的。”

　　“去哪了？”

　　“還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