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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漠絕地西北,人土之外,座座暗巖火山矗立。于此,千道煙柱似天梯直升,于天空之上又形成座座倒立的孤山。灰白色的天空,雪花大小的火山灰如煙花綻放、散落,以致天與地的界限再一次變得模糊。
亡者的國度,生者的墓冢。可如今卻有一人一獸獨自穿行,本應是茫茫百里絕寂,可地面灰層下時不時傳出低吼卻時刻這告訴闖入這里的人,這里遠不是看上去的那樣簡單。
隱藏在地面火山灰下的巨影,短短一瞬間便一口將空中那七彩翼禽連同它的主子一同吞沒。很難想象這樣本應笨拙的龐然大物在此刻卻靈活無比。
半天后,暗巖火山一洞廳,王座上坐有一副冥鎧,隱藏在盔下的眼神打量著來者。
“哞哞……”
沙馳獸王正想向它們的王訴苦,結果剛抬起頭就碰到了那人類的眼神,這才又閉上嘴。沙馳獸王也是一肚子的委屈,自己明明確認過這就是一個普通人類,可怎么會在一瞬之間爆發出超越自己認知的力量。唉,不偏不斜偏偏惹到了這么一個存在,也難怪這人類經過之前那些帝王的地盤時會沒事。
“這件衣服記得賠我。”
哪知那人類綻開笑顏說道。沙馳獸王又看了看王,這才急忙點頭而后手足并用急忙逃離這是非之地。甚至不經意間快樂的發出牛叫,自然是也沒有注意到角上隨自己一同離去的七彩小雀。
云枝目光慢慢移往王座旁的巨大暗石,這質感,說不上熟悉,可畢竟自己曾在其中沉睡過。用手輕撫過的地方呈現出一張絕美容顏。
“所以這就是你所執著的?”云枝問道。
可那盔物好似死物一般,仍不回應。
“老朋友,有個交易,我想,你應該不會拒絕”
云枝說著將那沾滿粘液的衣裳褪去,僅留下一層薄薄的貼身絲衣。
果然那冥鎧有了動靜,周身黑氣纏繞,盔下凝出的五官饒有興致盯著云枝。
見此云枝也是大方,輕擺腰肢展現出完美但又保守的尺度問道:“如何?”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冥甲說的是古語,巧合的是云枝竟能聽懂,于此同時冥甲的怒意直接鎖死在了云枝身上。
云枝見此晃了晃腦袋笑道:“不必動怒,這可是她告訴我的。”云枝指了指那塊暗石。
聞此冥鎧怒意消散大半。
“不錯的提議。”
“……”
……
明工皇城,暗城與明城,共同組成這權利的牢籠。
暗城,也可比喻為叛逆者的囚牢。能被關在這的,要么是罪大惡極、為禍一方的惡棍,要么就是忤逆皇室,想要取而代之的反賊,甚至也有因皇朝內部爭斗而淪落至此的皇族后裔。
噠,噠,噠……
鞋跟踩踏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女子張開眼仍是一片漆黑。啊,忘了,自己的眼眸在來這時的第一天就被挖掉了。
鐵鏈束縛的四肢早已麻木,原本完美肌膚上現在卻遍布鞭痕與烙印。不過卻唯獨留下了她那一頭秀發和蒼白的容顏。
對于那些心里變態的人,越是完美的東西,越得不到越是想要毀掉,甚至樂在其中。他們很是享受這種主宰的感覺,仿佛那一刻自己不是這獄中小卒,而是地府的閻王判官,是生是死,只在一念之間。
女子好不容易爬起,可緊接著一瓢鹽水從頭頂毫無預兆的澆灌而下。而做出這些的卻是一位相貌平平的灰衣女子。
鹽水沖洗下,灰衣女自然是發現了她背上的一道刺痕,而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不屑一笑道:“果然是個任人亂騎的賤貨。”
郄爻再次艱難爬起身,這次她直接無視了眼前那灰衣女。
感覺受到輕視灰衣女嘴角卻勾起殘忍的笑道:“跟著那小姑娘有什么前途。只要你求饒,肯做我的奴隸……”
“別做夢了。”
“哈哈哈,話雖如此,可姐姐你的身體遠比你嘴上誠實。”
灰衣女一時笑得腰肢輕顫。指尖挑起郄爻的下巴道:“這烈性子,妹妹我喜歡。不過,說實話,姐姐這漂亮臉蛋,奴家還真舍不得做些什么呢。”
大概是灰衣女過于專注,竟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后來人。
來者兩人中稍年長的男子此時是一臉的黑,早就聽說過這代號毒蜂的獄卒癖好不一般,可百聞不如一見。
啪,啪,啪。
三個巴掌結結實實的落在灰衣女毒蜂的臉上,毒蜂原本滿是怒意的盯著那小少女,可當注意到一旁那男子怒氣也就消散了大半。
“都統哥哥。”
小少女看了看身旁男子。
“你,隨我出來。”
男子指了指毒蜂。
待確認這間牢房只剩下自己與眼前的人。
“郄爻姐姐,都是沂兒拖累了姐姐。”
鳳沂一時沒出息的躲進了郄爻懷里哭了起來。
“我會救姐姐出來的,用我自己的方法。”
郄爻知道靠現在的自己是完全改變不了什么。
“他呢?他要是來了這一切就能很快結束吧。”
每當提到那個人,郄爻嘴角總是會下意識的浮起。
“姜楓哥哥他……”
鳳沂欲言又止,很明顯她這已經得到了些不好消息。
“他總會化險為夷的,就像以前那樣,每個小瞧他的人到最后都會被他所驚羨。”
“姐姐你好好休息,等我接你出來。”鳳沂操弄著沙啞的聲音說道。
可沒想郄爻卻緊緊抓住她的兩只手腕道:“做你想做的事,不要為我付出……”
“可姐姐你已經為我做出太多,就連你的眼睛也……”
“所以,就聽沂兒這一次,好嗎?”
鳳沂語氣中的強硬一時令郄爻有些茫然,這還是當初那個受了委屈只會躲起來哭的小女孩嗎?
“咳咳。”
獄牢外那男子像是等的有些不耐煩了,發出一聲。
“沂兒還帶了你最喜歡吃的,姐姐你,保重。”
腳步聲漸遠,郄爻呆愣了好久,嘴上不經意間碎碎念了一句。
“你怎么還沒來。”
“來了,來了。”一旁臉黑的像塊碳的毒蜂極其敷衍道。
“嗯,味道不錯。”
“你別誤會。試毒,懂?呀,糟了,這小姑娘怎么這么粗心,就只有一副碗筷。你不會嫌棄吧。”
一口、兩口、三口……
郄爻喝的很慢,和以前的味道一樣。
物還是以前的物,但人早已不是當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