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是這樣的,梅姨娘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此刻她仿佛是置身汪洋大海的孤舟,四下環(huán)顧,找不到可以信賴的人。
舒苒見不得她那副抓不住重點的模樣,打從心里鄙視。
也不管她,直接對著大夫說道:“還請您盡力救我們哥兒的命,無論多少銀錢都無所謂,只要人活著就好。”
這話好似點醒了梅姨娘,她一下子撲到大夫跟前,不要命似的磕著頭。
“大夫救命,我忠哥兒還小,他不能死的,他若是不在了,我這輩子就完了,您一定要救活他。”
都到這個地步了,梅姨娘還是只為自己考慮,她并不是為忠哥兒擔心,只是在為自己未來的生活擔憂。
馬大夫本就是醫(yī)者仁心,即便沒有舒苒的話,他也會盡心盡力。
“太太放心,老朽一定竭盡全力救哥兒,還請各位移步外間等候。”
舒苒點頭答應,轉(zhuǎn)身就要往外走,那梅姨娘卻不知好歹,撒潑打滾道:
“我不出去,我若是走了,你們對忠哥兒下狠手怎么辦?我不信你們。”
舒苒真被梅姨娘的智商給驚到了,她不想說話了,揮手讓兩個粗使婆子直接將人拖出去。
對著明顯被嚇到的馬大夫安撫道:“您莫見怪,家中姨娘不知禮數(shù),我們這就出去,不耽誤您治療。”
梅姨娘的嘴被堵住了,她倒是吵嚷不得了,可手腳還是死命掙扎著。
到了屋外,有小廝守著門,舒苒吩咐婆子們松開她,此刻的梅姨娘毫無美感,整個人如同潑婦一般。
她大聲叫嚷著,“你這毒婦,若是我忠哥兒有事,我一定跟你拼命,別以為老爺不在府中,你就可以只手遮天,這姚家可不是你能當家做主的。”
舒苒還未開口回懟,就有一道低沉且冷肅的聲音說道:
“正房太太都不能當家做主,難不成你能?”
眾人聞聲一驚,齊齊回頭望去,只見自家老爺披著披風,風塵仆仆,滿臉怒氣的朝這邊走來,東來跟在他身后撐著傘,兩人的衣裳都被打濕了。
梅姨娘卻好似沒聽見他說的話,踉蹌著爬起來,往姚老爺身上撲去。
嘴里還叫嚷著,“老爺,您終于回來了,您要替我和忠哥兒做主啊。”
那副受到天大委屈的模樣,讓舒苒很是鄙夷。
梅姨娘原本以為姚老爺必會抱她的,誰知,他直接錯身躲了過去,梅姨娘一頭栽倒,整個人狼狽不堪。
舒苒若是沒看錯,姚老爺那眼里是嫌棄吧,原以為寵妾總是不一樣的,如今看來,倒也不過如此。
姚老爺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舒苒,見她身上衣服穿的不少,臉色也紅潤,小腹雖未隆起,看著氣質(zhì)卻與之前大不一樣了。
語氣溫和的問道:“府中發(fā)生了何事?忠哥兒如何了?”
雖算不上多敬重,卻也瞧得出他對舒苒的不一樣,舒苒對這位姚老爺?shù)牡谝挥∠蟛凰闾愀狻?p> 她低下頭,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略帶著傷感說道:
“老爺,妾身也不知道梅姨娘是怎么照顧忠哥兒的,因著這一場寒氣,我特意叫了大夫來府中坐鎮(zhèn)。
就是怕孩子們有個萬一,妾身才懷了身子,胎未坐穩(wěn),之前又被梅姨娘推搡了一回,差點小產(chǎn),也不敢隨意出院子,就讓身邊的云杉去看過忠哥兒。
那個時候還瞧不出什么,大夫卻說哥兒高燒好幾日了,具體情況如何,您該問梅姨娘。”
舒苒雖不愛說廢話,可也要看面對的是誰,該說的一句都不能少,該上眼藥的時候,她也不會吝嗇。
姚老爺雖與舒苒感情不深,卻也深知她的品行,不然也不會放心讓她打理府中瑣事。
他面無表情的看向梅姨娘,冷冷的質(zhì)問道:“為何不早些叫大夫來?”
梅姨娘等的就是這句話,她哭訴道:“老爺,不是妾不找大夫,是太太不讓妾找啊,她生怕忠哥兒擋了腹中哥兒的道,巴不得忠哥兒不好。”
這潑婦罵街的樣子讓舒苒沒有爭吵的欲望,云杉倒是機靈,她高聲說道:
“梅姨娘撒謊,太太請了大夫,連府中的丫頭小廝都可去看診,怎會不讓忠哥兒去,你怕不是想要借此給太太潑臟水吧。”
梅姨娘哪會承認,她厲聲喝道:“主子說話,哪有你一個丫頭插嘴的份,你滾到一邊去。”
舒苒完全不理會,她眼角的余光瞧見姚老爺滿臉的不耐煩,又見他衣裳濕透,很是體貼的說道:
“老爺,如今大夫在給忠哥兒治病,您先去洗澡換衣裳吧,免得受寒了,這一路風餐露宿的,還未用過晚膳吧?”
最后一句是問的東來,東來趕緊回道:“老爺擔心府中有事,就馬不停蹄的趕路,確實還未用膳。”
舒苒趕緊站起身,“老爺先回正院洗澡換衣裳吧,妾身那邊的小廚房有燉好的湯,先將就用些,這里妾身看著,有什么情況第一時間告訴老爺。”
姚家望倒是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聽見他的正房太太說這么一番賢惠體貼的話,雖驚訝,面上卻不動聲色。
“我先去換個衣裳,吃的就送到這里來吧,倒是你,如今雙身子,受不得累。”
不管夫妻二人感情如何,對于腹中這個孩子,都還是在意的。
舒苒倒也不推辭,她有些無奈道:“最近確實不太好,比懷著姐兒們的時候累多了,妾身就不陪著等了,若有事情,派個丫頭跟我說,忠哥兒是好孩子,定不會有事的。”
舒苒的內(nèi)心是獨立且強大的,現(xiàn)實也不允許她將姚老爺排除在外,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拱手讓人呢。
就目前看到的,這個男人長在她的審美點上,又能力出眾,并不是那么難以接受。
為自己和孩子們找個強有力的靠山,這沒什么不好,女人嘛,該柔軟時柔軟,該強硬時就不能后退,她精著呢。
姚家望雖也詫異太太的變化,卻并未覺得有什么不妥,人總是會變的,倒也樂意聽她說這些瑣事。
“待會兒讓大夫過去替你把脈,有什么不妥也好早些處理。”
姚老爺不知與太太如何相處,以前的舒苒自視清高,始終未將他放在眼里,如今倒是不一樣了,一時間他也沒想清楚,不管如何兩人始終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