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沉擺正姿勢，指示趙秘書。

　　“把企劃部的李組長叫過來。”

　　幾天之內就消瘦的企劃組組長，面帶大罪的表情站在穆沉面前。

　　他大概猜到了穆沉叫他來的原因，李組長用舌頭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穆沉身體靠在椅子上，開了口。

　　“陸行止畫家的邀請進展如何?”

　　李組長咽了口水。

　　“那個……上星期四我和陸行止畫家通過電話，我提議合作……他拒絕了。”

　　“這是理由嗎?”

　　當穆沉毫無表情地問道，李組長低下了頭。

　　“我不知道。我一提出這個建議，他就拒絕了，而且他一直回避我的消息。”

　　“……回避聯系？”

　　穆沉很清楚李組長對工作傾注了多少熱情。

　　李組長為了和陸行止接觸，盡了最大的努力，但結果是與陸行止的交涉失敗了。

　　即使李組長花費更多的時間，看起來也不會有什么改變。

　　彎腰的李組長希望給自己一個機會。

　　“再給我幾天，我去打聽陸行止畫家的住處，親自見見他。”

　　“如果別的公司先邀請陸行止畫家的話，這次的項目可能會被取消。”

　　李組長的臉上浮現出了哭喪的表情。

　　“別的公司也在邀請陸行止畫家嗎?”

　　“只是推測。”

　　“我會找到有影響力的畫家。”

　　李組長閉著嘴點了點頭。

　　穆沉把電腦前的一張白色便利貼遞給了李組長。

　　“把陸行止畫家的手機號碼寫下來。”

　　“您親自跟他聯系嗎?”

　　“我們沒時間耽擱了。”

　　用眼睛一指著便利貼，李組長就走到書桌前寫下了陸行止的手機號碼。

　　穆沉看著白色便利貼上的黑色數字，示意他出去。

　　李組長走后，穆沉拿起了放在桌上的自己的手機。

　　按下陸行止的手機號碼，穆沉不知為什么，手機屏幕上的號碼比較熟悉。

　　如果是認識的號碼，應該會儲存在聯系方式里。

　　看到沒有的號碼，穆沉覺得是自己搞錯了。

　　按下通話按鈕的穆沉，把手機送到了耳邊。

　　信號音很長。

　　似斷非斷，過了半天，對方也沒有接電話。

　　把手機放在桌子上的一剎那。

　　嗡嗡嗡……

　　手里拿著的手機里進了電話。

　　這是陸行止打來的電話。穆沉按了通話鍵，又把它拿到耳邊。

　　“喂？”

　　聽了年輕男子的聲音，穆沉開口了，“我是穆氏集團總裁，穆沉。”

　　“……”

　　“因為我們的合作項目，聯系您。”

　　“……”

　　陸行止聽了穆沉的話，也沒說什么。電話并沒有斷。

　　經過長時間的沉默，陸行止聲音帶笑地道：

　　“看來你沒有保存我的號碼。”

　　感覺很熟悉，穆沉馬上就明白了這號碼是誰的。

　　和妻子發生過追尾事故的男子。

　　在自己認識宋挽挽之前，曾見過宋挽挽的男子。

　　總是糾纏著宋挽挽，讓他心煩的男人。

　　這次穆沉沒有說話。

　　陸行止笑著道：“看來你嚇壞了，沒想到我就是陸行止，確實會讓你大吃一驚。”

　　這不單純是因為，這個男人擁有自己妻子的回憶。

　　還是因為，他是一位令他感動的畫家，穆沉很震驚。

　　“我很驚訝。很多。”

　　“我也很驚訝。穆氏集團不是普通的公司。而且你還是總裁。”

　　“……”

　　“看來，我們彼此都對對方有隱瞞。”

　　穆沉在通話期間一直苦惱不已。

　　他不想和陸行止糾纏在一起。

　　所以他想，是不是應該放棄這個項目。

　　“見面再說吧？”

　　首先提出建議的是陸行止。

　　“今天有時間嗎?”穆沉問。

　　“今天我有約了。”

　　“請告訴我可能的時間，我會空出日程。”

　　“A國的情報太快了，我打算明天之內，換一個手機號碼，再跟你聯系。”

　　在F國，不僅是手機，連自己的信息都能很好的控制。

　　但在進入A國的瞬間，到處都是他入境的消息，沒過多久，手機號碼也開始在各個地方傳開。

　　雖然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但電話絡繹不絕，手機就沒停過。

　　“請聯系我。”

　　“好。”

　　就在穆沉要掛斷電話之前。

　　“陸行止畫家?”

　　手機那邊傳來了微弱的聲音。

　　這是妻子的聲音。

　　穆沉張開了嘴，但電話已經斷了。

　　***

　　來到美術館2樓的宋挽挽，再次確認了陸行止發來的信息。

　　她只收到了一張沒有內容的照片，那是一幅懸掛在長墻上的伊曼紐爾·尼爾森的畫。

　　為了緩解緊張感，宋挽挽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慢慢地走到了陸行止所在的地方。

　　到了掛著尼爾森畫的區域，宋挽挽的腳步變得更輕快了。

　　一名男子背對著照片上的畫，站著。

　　他應該就是陸行止了。

　　終于見到他了。

　　站在男子身后的宋挽挽小心翼翼地動了動嘴唇。

　　“陸行止……畫家?”

　　男人把貼在耳邊的手機放下來，慢慢地轉過身來。

　　當男子轉過身時，宋挽挽兩眼變大了。

　　“你好，宋挽挽小姐。”

　　帶著燦爛的微笑，陸行止叫她的名字。

　　9年前在法國見到的男子，又在A國發生追尾事故的概率有多大呢？

　　看到陸行止與9年前大不相同的樣子，宋挽挽不禁大吃一驚。

　　宋挽挽記得，陸行止很瘦很瘦，而且頭發遮住眼睛。

　　雖然沒有想過，他和以前一樣。但沒想到會有這么大的變化。

　　所以面對兩次都沒有想到，他就是陸行止。

　　“你好，宋挽挽小姐。”

　　看著陸行止喊著自己的名字笑著的樣子，宋挽挽啞然失笑。

　　這種情況讓她不知所措，混亂不堪。

　　嘴唇蠕動的宋挽挽，好不容易露出了聲音。

　　“我聽說你的名字叫陸行。但是……這是怎么回事?”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你真的是陸行止畫家嗎?”

　　她難以相信，陸行止一開始也很難相信這一連串的巧合。

　　陸行止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你還留著我的畫嗎?”

　　“……”

　　“宋挽挽小姐在F國，買的我的畫。”

　　宋挽挽這才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的確是陸行止。

　　“真的，看來真是這樣。”

　　宋挽挽好像被后腦勺挨了一悶棍，頭腦昏昏的，只是張開嘴唇站著。

　　喜歡宋挽挽這樣的反應，陸行止微笑著朝著她走近。

　　一步一步走到宋挽挽跟前。

　　“謝謝你先來找我。”

　　陸行止向宋挽挽伸出了手。

　　“正式的問候。”

　　宋挽挽還沒有消除恍恍惚惚的感覺，靜靜地看著陸行止的手。

　　她的右手舉了起來，陸行止輕輕地抓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