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12點,好日子俱樂部。
一樓的酒吧人山人海,有人在臺上怪叫,有人在舞池里扭動,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光交錯,照在一張張齜牙咧嘴的臉上。
夜晚空氣污染嚴重,不宜出行,這是家園中每個人都知道的常識,人們看到天一黑就會趕緊回家,但夜游族除外。
他們個個獨立自主,有強烈的自我意識,最不喜歡拘束,越是不能做什么,就越要做一做。
于是這些人在晚上仍舊毫不在乎地走出去,混跡于各種地下場所。
今晚俱樂部一樓酒吧有五折活動,將大片夜游族都吸引了過來。
嗨玩到盡興時,大門打開,一個戴著金屬半臉面具的女人走入,要點一名叫露露的女服務員招待。
俱樂部里的服務員們都來自廢墟,他們價格低廉又懂事。
露露就是其中一員,她才19歲,但是已經在這里工作很多年了,她不算老板最喜歡的員工,但一定是最受信任的。
女人提著滿身閃片的吊帶長裙走到卡座里,點下一瓶果酒后,露露才姍姍來遲。
“今晚很漂亮呢。”女人上下打量服務員一眼,夸贊了一句。
露露穿著銀白低胸短裙,紅色頭發披在一側肩膀上。
看上去性感嫵媚,完全不是廢墟人那樣面黃肌瘦的樣子。
“女士,您今天也很美麗。”露露懂事地打開酒瓶,為女人倒出小杯酒。
兩人各自坐在卡座兩端,女人喝酒看著舞池里人頭攢動,露露眼睛始終注視著酒杯,剛空杯就立馬添上。
耳邊充斥著嘈雜的聲響,不斷有人在眼前晃過。
一杯杯果酒下肚,女人金屬面具下的眼神變得迷離。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她往旁邊挪一挪,距離露露更近了一些。
“介紹我來的人應該說清楚了吧?”
“是,請跟我來。”
露露捂著胸口起身,將一只手遞給女人。
她們牽著手離開卡座,穿過神志不清搖頭晃腦的夜游族們,朝樓上走去。
一路上,女人被搜身三次,最后都要生氣了,才到達露露準備好的房間。
僅僅隔著一扇門,外面震耳欲聾,里面萬籟俱寂。
大門一關,兩人各自坐進火紅色的沙發椅中。
女人稍微留意了一下周圍,紅藍交錯的燈光下,房間空曠昏暗,三面白墻,一面玻璃墻,玻璃后是給黑尼爾江的水,以及一些游動的最低級污染物。
“它們無法突破特制的玻璃墻,您很安全。”露露甜美的嗓音響起。
女人被拉回神,不太自然地笑了笑,稍微調整姿勢后開始說正題:“給我看看貨。”
“您要的10支暫時沒有貨,我只帶了1支作為樣品,如果您看過后滿意可以預訂。”
露露將一頭紅發撥到背后,手摸向胸前,扯下她的項鏈遞給女人。
項鏈墜子是一枚半根食指粗長的金色物品,擰開后就露出里面的玻璃管。
趁女人仔細查看時,露露配合著介紹說:“我能保證這是市面上最穩定的輻射藥劑,不管您去哪里都找不到比這更好的。”
女人對藥劑很滿意,但是對貨量很失望,她不太高興地還回項鏈,下拉著嘴角問:“我現在很急著要,不然你問問其他購買藥劑的人能不能先讓出幾只給我?出多少錢都沒問題。”
“我需要問問老板。”露露表示自己無法做主。
女人不耐煩地說:“問什么老板,我知道不久前就有人在你們這拿走好幾支,現在肯定沒用完,要不你告訴我是誰,我自己去找他,每弄到一支我給你價格的三成作為小費。”
露露猶豫半天,從椅子上站起鞠了個躬:“請您在這里等等,我去提出那位客戶的資料。”
服務員走出房間,一抹紅發消失在門后。剩下女人一個人,看著面前空曠的紅色沙發椅,兩手不易察覺地抖了起來。
她強使自己大口呼吸幾次,又正了正臉上的面具,然后把之前經歷的種種過程都理出來回憶一遍。
從接到任務開始溜出去,問到相關人物一層一層切入,最后以急需輻射藥劑的買家被介紹過來,再就是今天晚上的一切,都很順利,也表演得毫無破綻,應該沒問題。
時間在等待中緩緩流逝,玻璃墻后的污染物在江水中游來游去,漸漸地一只只靠攏過來,趴在玻璃上圍觀女人。
女人抬起頭,視線穿過紅藍交織的燈光落到門上。
大門緩緩打開,一個穿著霧藍色長袖上衣,下身灰色發皺褲子的黑發中年男人出現在視野中。
“你好,我叫夜豬,是這里的老板。”男人說完,鎖上了門。
……
當天晚上蘇十七很晚才睡,第二天是被小黑龍踩在臉上醒來的。
睜開眼,黑乎乎的小家伙正背對著他,一條尾巴在臉上掃來掃去,冰冰涼涼又酥酥癢癢。
“八格!下去!”
蘇十七一個巴掌下去,小龍跌落到被子褶皺里,還來不及發出嗚嗚聲,就又是一層被子蓋了上來。
蘇十七起身下床,走到衛生間洗漱,開門時,看到雙胞胎兄弟回來了,他們的行李還擺放在客廳,應該也是剛進門不久。
“早。”蘇十七立即變成手腳抽搐的樣子,同他們打招呼。
黑發的仇亦也難得從芯片屏幕中抽身抬頭朝他點了點下巴。
“早啊,廢墟人,不良反應挺重啊。”綠毛的仇童抬起手臂揮舞,長袖遮蓋下依舊看不出是機械臂。
不過蘇十七注意到,仇童身上圍繞著的灰霧很重,繼承眼睛后,剛搬過來他就發現兩兄弟身上都有灰霧纏繞,不過不是很嚴重。
起初蘇十七覺得可能是他們的生活環境中有輻射,或者是攜帶了一些有輻射的物品。
就像他看自己的介質上面也有一層黑霧,新希望超市里介質店的貨柜也全都被霧氣遮蓋著。
但今天看來,綠毛身上的灰霧濃度已經超出了他平時見到的范圍,有些接近污染物的級別了。
考慮到綠毛是剛換好手,蘇十七只是不太明顯地皺皺眉就轉身進入衛生間,等過幾天看看會不會消退一些,不然他認為要找仇亦談一談。
站在梳洗臺前,隨隨便便地洗過把臉,然后坐到陶瓷馬桶上蹲著,蘇十七百般無聊間點開芯片,一則彈窗猛然擠出。
是少爺的消息:“出事了出事了顧問先生!你是不是派了人去季昆淪的俱樂部?!她出事了!啊啊啊你快看看信息啊!”